胡天明突然麻袋般一头栽倒，浑身上下不住痉挛，他的反应和当时的徐静简直如出一辙，再这样下去，他极有可能窒息。
王玉川只得先结束搜魂，胡天明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怎么也喘不上气来。
他本能的张开嘴大力呼吸，双腿胡的蹬着地板。
王玉川赶忙蹲下来，双手按住他的太阳穴，一边念诵安魂咒一边将渡给他造化三清气。
胡天明的生命体征可算是稳定下来，挣扎的幅度逐渐减小，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又失败了。
王玉川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烦躁的抓挠头皮。一只老鼠快速从他面前窜过去，王玉川抬起头来，瞧了老金头一眼：“我该怎么办现在？”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力感，一筹莫展，束手无策，说的就是他此时的心情。
老金头指了指那只老鼠在灰尘上留下的爪痕：“再狡猾的狐狸走过雪地一样会留下痕迹，耐心点，想想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王玉川摇了摇头，他已经放弃了，面对这样一个无懈可击的对手，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努力能得到回报。
老金头在他面前蹲下来，这个老头一脸认真时，他的目光中竟多了几分睿智的光芒。
“这样吧，我给你个提示。”老金头娓娓道来：“现在，我们可以去调查一下徐静名下的股票都是怎么来的，她如果有这个心机，就不会被那个幕后黑手一直操控着，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她收购这些股票是为了给那个幕后黑手铺路而不是为了她儿子。”
“可能吗？”王玉川问出一个在他看来很正常的问题：“天底下哪有当妈妈的，手里有点好东西不留给自己儿子？”
“是啊，正常人确实会这么做，但徐静她是个正常人吗？”老金头脸上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她是一个极度没有存在感的人，像她这种人很容易走上极端，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她能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她所缺失的东西，她百分之百愿意为那个人付出一切。”
老金头的这一番话，使得存储在王玉川脑海中那些线索自动串联起来。
一个长久被人忽视的少女，一个遭受所有人白眼的少女，突然被一个有头有脸的中年大叔看上。
那个大叔带她学莎士比亚，带她品各个酒庄各个年份的葡萄酒，带她出入高级餐厅，教她上层人的社交礼仪。
迄今为止，他一直只看到徐静遭受虐待的那一面，实际上，徐静在那个幕后黑手身上也曾感受过温情。
这才是最恐怖的。
毫无疑问，那个幕后黑手是个操控人性的高手。
他知道怎么去击破一个人精神最薄弱的那部分，他可以依靠智慧去操控任何一个人。
王玉川搓了搓脸，心脏突突直跳。
仅仅是看到了这冰山一角，他内心就已经对那个人生起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看了老金头一眼，老金头忽然笑了，那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直至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老金头可能打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幕后黑手是谁。
对他来说，这是一场试炼。
他早晚有一天，得去面对一个比那个幕后黑手还要狡猾的对手。
“还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老金头带着些调侃的意味问道。
王玉川看了胡天明一眼：“以徐静为突破点一定会异常艰难，毕竟她受那个幕后黑手的影响太深了，现在胡天明的出现，让我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说说看。”
“他对那个幕后黑手的恐惧已经写入进他的潜意识，只要我们能修改他的潜意识，剔除他对那个幕后黑手的恐惧，这个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入梦？”老金头默契的喊出了王玉川想要的那个答案，两个人都笑了，王玉川轻声说道：
“对，入梦。”
“说说你的思路，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提点建议。”老金头坐在沙发上，一脸雀跃的看着他。
王玉川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他将刚刚想出来的大概计划娓娓道出：“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他对林镇河还是蛮忠心的，我试着让他在梦中背叛林镇河，那样他就一定会对林镇河产生愧意，如此一来，我就能在他的潜意识里种下一个念头。”
“什么念头？”
“只要说出那件他所隐瞒的事儿，他就能获得林镇河的原谅。”
“那你具体是怎么计划的？”老金头忙不迭问道。
王玉川摇了摇头，神情还有些沮丧：“我还没想好，要不你来给我支个招？”
“这个状态就挺好。”老金头强调道：“在梦里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它就不可能按照你所期望的走向进行。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做计划，直接入梦见招拆招。”
王玉川倒抽一口凉气：“老金头，我怎么感觉你是想害死我嘞？”
“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有我给你兜底，你怕个毛线？”
“说真的，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期待，只要你不害我，我就谢天谢地了。”王玉川白了他一眼，调整好状态，抬手按在胡天明脑门上。
老金头说得对，梦里千变万化，他在外面做了计划也是白费功夫。
这就和治水一样，堵不如疏。
王玉川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闭上双眼。
刹那间，他身下一空，整个人一下子坠入无边黑暗。
四下里万籁俱寂，过了好久，他耳边才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也就是在这时，他眼前出现几个朦朦胧胧晃动的人影。王玉川放松下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胡天明的梦境之中。
胡天明的梦境到底是什么样子？
王玉川不由期待起来。
林守业出现在了林镇河的病房里，他杵在门口，眼底藏着几分胆怯。
林镇河一直吭声，半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窗外。
时而有几声高亢的喇叭划破长空，飘到寂静的病房里。
这对父子难得共处一室，然而气氛却压抑的教人窒息。
林守业硬着头皮走进病房，他没敢靠病床太近，索性就背对着林镇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