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带着萧索的味道，王玉川站在漫天弥漫的风沙中，任由飕飕的风穿过他内心那个巨大的空洞。
衣襟猎猎作响，他怔忪了很久，终于回过神来，慢慢转身望去。
“节哀。”老金头道。
“你早就来了？”王玉川面无表情。
“嗯。”
“为什么早不出现？”王玉川抬起头，内眼角附近眼白布满血丝，像是覆盖了一层血色的薄膜。
“这是你的选择。”
他慢慢攥起拳头。
“你得为你的选择负责啊。”老金头说得轻描淡写：“无论你选择的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你都得接受。”
王玉川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死死盯着老金头，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说句不好听的，这是你自找的。”
“刚刚你袖手旁观，难道就为了用莉莉的死来教训我？你明明可以出手救下她。”王玉川两眼已经找不到焦距，声音里带着哭腔，越说他情绪越激动：“哪怕你给我提个醒也行啊？为什么？为什么非得让她死？她是我老婆，不是什么甲乙丙丁，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怎么可以这样？”
自始至终，老金头一直保持缄默且面无表情。
王玉川的情绪终于失控，歇斯底里的大喊：“为什么袖手旁观？！为什么，为什么！！！”
就说这么几个字，好似榨干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耷拉下肩膀，身子摇摇晃晃，好似双腿已经支撑不住他的体重，最后他一屁股蹲坐在地，脸上表情苦涩又无力。
这事儿其实也怪不得老金头，老金头早就提醒过他，是他太过自负，自负的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能护爱人周全。
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是当事者能力不够所导致的，这句话再一次追上了他。
王玉川胸口剧烈上下起伏，变强的欲望炽热到盖过失去爱人的痛苦。
他缓缓抬起头来，入魔了般，眼中杀气腾腾。
想要变强的话，只要像个野兽那样去撕咬，去捕食就可以了是吧？
抛去做人的资格，如同野兽那般活着，如此丧心病狂的准则，在他的世界观里竟成了理所应当。
他扭过头去，纵身一跃，一步跨到大坑另一头。那座被大火吞噬的城市恍如一座漂浮在黑烟之上的孤岛。
王玉川迈开步子，沿着脚下这条公路，一步步朝着那座城市走去。
藏身在车子里的弃灵从车窗里爬出来，它们蹲踞的公路上，仰着头，贪婪的吮吸风中王玉川的气味。
密密麻麻的弃灵汇成一条土灰色的洪流，风吹过来，它们纷纷奔着王玉川爬去。
一腔孤勇。
杀，杀，杀！
王玉川突然奔跑起来，跑着跑着他突然凌空跃起，霎时间天降怒雷，他携着万钧雷霆，犹如神只般从天而降。
这一刻，杀戮上演。
老金头一直凝视着王玉川离去的方向，直至王玉川消失在他视野里，老金头冷漠的表情才有些松动。
云琅搀着牟莉莉从他背后走了过来，牟莉莉衣衫褴褛，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依稀可见吸盘状的瘀痕。
早在王玉川带着牟莉莉离开那个小屋，老金头就有所感应，他放心不下，于是就悄悄跟了过来。
自始至终，局面就一直在老金头的掌控之中。
因此他才能及时出手救下牟莉莉。
不仅如此，救下牟莉莉后，他还将出手将那头怪物击毙。
其实如果那会儿王玉川能稍微冷静一点，不难发现骨堆里有具类人干尸。
那具干尸体长接近两米，背部长了八根触手，触手边缘又有无数根细小的分支，一张獠牙交错的巨嘴竖着从它胸口延伸至腹部，除此之外，它跟普通弃灵没有多少区别。
这就是普通弃灵的进阶形态，本来老金头是打算拿它当王玉川的口粮，以它血肉里所蕴含的能量，足以支撑王玉川开启饿鬼态。
不过现在看来，拿它来刺激王玉川显然更加合适。
“师傅，你这么刺激人家，真的好吗？”云琅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在一旁说了一句。
“有什么不好？”老金头一挑眉，反问道：“他就是头懒驴，你不抽他一鞭子，他永远不知道迈步。”
“好好好，怎么说都是你有理行了吧？”云琅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瞄了一眼身旁的牟莉莉：“她怎么办？把她扔这儿？”
“这怎么行？王玉川那小子现在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事儿他迟早会想明白。”
末了，老金头特别强调了一句：“所以咱们必须得把她送出去，难度挺大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那咱们现在咋办？”云琅听了这话有点慌：“带她去找贤者之门？”
“不然呢？”
“那王玉川呢？”
“让他自己去闯修罗道，咱们又不是他保姆，也该让他独立了。”
云琅闻言大吃一惊：“师傅，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嗯？”老金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这就好比打游戏，王玉川才出新手村，你就让他挑战终极boSS，除非这游戏出bUG了，要不就是他开了挂，不然的话，王玉川那小子铁定死在第一关。”
“别这么悲观嘛，我感觉王玉川能行。”
云琅都不知道她师傅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那可是修罗道啊，那就是个乱斗场，大家各自为战，你吃我，我吃你的，在哪里实力根本就不能代表一切。
“师傅，我感觉你疯了。”云琅颇为认真的说道。
“怎么说话的？”老金头训斥了一句，末了，他脸上露出个神秘的笑容：“放心吧，我早有安排，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握之中。”
“师傅，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现在寄生在王玉川身上，他要是死了，你也落不得好……”
“我知道。”老金头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云琅委屈的瘪起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哼，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管你了。”
说罢，她就搀着牟莉莉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小祖宗一闹脾气，老金头脑壳都愁大了。
云琅丝毫没有等他的意思，自顾自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