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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计

死马也当活马医,尽管已经断绝联系了,而且近年来北然一直对关内虎视眈眈的,但是该厚着脸皮的时候还得厚着脸皮。

于是,歌独立即派出快马紧急叩关,向元苍城求援。既然北面捅了娄子,还搭不上关系,那就试试南边吧。

得到的答复和预期基本一致:没时间理你!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靠自己了。依托陵安城的地形和大漠的气候特点,歌独进行了有针对性的布防,而文杰也给他留出了大量的时间。因为歌独撤得快可以,文杰在人家的地盘上每走一步都需要消化消化,他需要时间。

即使如此,月余,文杰挥军杀到。陵安城背靠星零岭余脉,位于通往凌霄峡道路的右侧,三面开阔,常有南来山风,数年之前,面对南朔,北然人在此吃尽了苦头。

歌独孤独一掷,将南界守军与自己兵合一处,于城外列阵,上万人严阵以待,文杰的朔漠军团则列北向南。在开打前他率先出阵,请求与文杰对话。

眼下对方明显是打不过自己了,文杰虽然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细想之下也不会有什么诡计,便应邀而来。

歌独早已在两军中间的空地上摆好酒肉等着他。文杰本是爽朗之人,此时南风渐起,旌旗舞动,感叹于金戈铁马、大漠黄沙的壮美,也就自然地坐了下来。

歌独为其斟酒,他并未犹豫,一饮而尽,快哉快哉!

文杰并不担心下毒的的问题。下毒的名声很坏,最重要的是人心不服。说白了,埋伏刀斧手还可以说是策略的话,那下毒完全就是阴谋诡计了,为人所不齿。

连饮了几杯后,歌独开口了,谈的却是中州的辽阔和大漠的壮美,和文杰有一点关系的可能就是对他的倾慕了。

这一番对自己的夸奖文杰很受用,中州的辽阔更是让他心旷神怡。

但是文杰云里雾里,不知道歌独到底欲表达何意。但他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人,依然静静地看着歌独滔滔不绝,心里却禁不住有些想笑。

这一路上我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而来,你还能有什么花样?

正午时分,风大了不少,刮得旗幡哗哗作响。歌独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恭敬地问了一句:“将军,可以两军言和,不打吗?”

答曰:不打不行。

歌独没再啰嗦,起身离去,文杰一头雾水,回营的路上都在纳闷。回头看了一眼敌阵,大喊了一声:“糟了!”

此刻偌大的太阳悬于正南,日光灼得人睁不开眼睛。北然的前军发起了攻击,闪亮的刀锋同样折出刺眼的光芒。北然军马呼啸而来,文杰的前军被冲乱,比这更糟的还在后面,南风卷起黄沙扑面而来,文杰的军阵迎风而立,此时根本睁不开眼睛,更别说有效阻敌了。而北然人用纱布捂着口鼻,犹如饥饿的野狼进了羊圈!

文杰赶紧下令调转马头,跑!

事实证明这一决定是无比正确的。如果不计成本,继续鏖战,恐怕就算不会血本无归,也会损失惨重。

这时候,荒原骑兵的特点就凸显出来了,他们的马快。北然虽然也是游牧民族,但是整天和羊比速度的马,与整日和各种野兽比速度的马,差距立刻就显现了出来。一个是为了求食,一个是为了生存。同样是全力狂奔,可是距离却逐渐变大,最后落栖只得放弃追赶。

虽然文杰率大部分骑兵脱离了险境,但仍然在陵安城留下了近万具尸体。自己的步兵也被冲散,如今九万人的军团只剩下六万余人。

文杰为歌独的狡猾愤怒,更为自己的大意而自责。给荒原的战报被他扣了下来,一向要强的他不允许自己有如此败绩传回去。

他的形象是完美的,如果传回荒原,必将名誉扫地。

旋即,文杰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决定:杀回去!

文杰的判断是正确的,即使自己败了一阵,可是自己仍有数万精锐,对比歌独,他依然占据优势。

当文杰引军悄悄杀回陵安城时,已是两日后日头偏西,午间南风卷起的热浪业已平息,北然的士兵还在打扫战场,搜寻战利品。歌独也没有想到,落荒而逃的荒人跑了几十里,会这么快就杀回来。按朔然人的经验,他们应该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最起码要躲一段时间,然后再伺机而起。

可是歌独忘了,敌军的统帅叫做文杰!

这回遭殃的轮到了北然人,正午时分的场景重演了一遍,只不过追逐的双方换了一下位置。

可是,北然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打,打不过,跑,跑不赢,只一个钟头便彻底败下阵来。文杰趁机席卷陵安城,歌独大败。

无奈之下,有些南界守军干脆脱去甲胄,丢掉武器,直奔凌霄关而去。然而这基本相当于选择了自杀,刚一靠近城墙就被北川士兵射成了刺猬。

对于歌独来说,短短两天之间,天堂地狱,瞬息万变。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太快,也太过突然。

看着前面人马在凌霄关前的遭遇,歌独没再继续向前,而是索性扎进了附近的密林里。关口附近树木葱郁,很适合隐蔽,因为早在几年前他们就曾在此地为截杀惜朝而隐藏行迹。

荒原追兵不久后尾随而至,直至关前,也被箭矢射住,只得遗憾地退去。

文杰打算乘胜追击,攻打凌霄峡,被麾下的北然宾客制止了。因为那里属于另一个世界。

文杰先败后胜,确实也需要恢复元气,于是便放弃了继续南下的念头,整军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