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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卫谦安顿好后, 苏媛便就起身,带着疾风欲要离开。

只是苏媛才转身, 便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苏媛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卫谦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一双白嫩如瓷般的小手正紧紧抓着她的衣摆不放。

苏媛生恐自己动作太大令他受伤,便轻柔地拉开了他,回过身问道:“阿谦怎么了?”

卫谦抿了抿唇并未回答, 只拿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定定地看着她。

在回到碧松派以前,二人毕竟相处过一段时日,是以苏媛微一偏头,便试探着问道:“阿谦是不想留在这里吗?”

卫谦精致的小脑袋轻轻点了点。

苏媛见问对了方向, 杏眸微微一转, 便继续道:“那就是想跟我一起出去了?”

卫谦再次对她点了点头,表示想要跟她一起出去,之后便立马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苏媛不由朝卫谦看去, 便见卫谦面上已微『露』疲态, 似是连自己累了都尚不自知,苏媛心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一手将卫谦拎起, 将他放到床沿, 哄道:“你都这么累了, 就在这里睡一会吧。如果累了不睡觉,以后会变成一个小矮人哦!”

苏媛见他仍是强撑眼皮拉着自己, 心忖他可能是初到一个新环境有些忐忑, 于是便将蹲在肩上的疾风抱了下来, 温声道:“你现在需要休息。若是害怕,我将疾风留在家里陪你便是。”

卫谦见苏媛的动作,心知她主意已定,便默不作声地接过了疾风,垂着小脸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给卫谦褪下鞋袜外衣,又出言令他乖乖躺下。待卫谦闭上双眼时,苏媛将手盖在他的眼上。

卫谦身子一动似是想要挣扎,但一阵倦意涌上心头,便不由沉沉睡了过去。

待得卫谦呼吸变得平缓绵长之时,苏媛心下一安,这才动作轻柔地离开了房间。

苏媛来到了一处占地颇广、地势险要的山峰之前。

比之寻常高山,这座山峰显得有些奇异。盖是因为它的山体之内寸草不生,峰内的巨石土壤皆是『裸』|『露』出来,整体呈现出一股深沉的褚红『色』。所以其峰之下虽是一片云雾缭绕,但却没有寻常山峰特有的山明水秀,反而莫名有些炽热灼烧之感。

苏媛也不奇怪。此峰名为山越峰,因为峰下留有山脉地火,是以炼器一脉的长老弟子皆都长居于此,乃是门内法宝灵器的出产之地。

她抬手向山峰内发出一道传讯灵符,然后便立在原处等待回音。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张灵符从内飞出,径自在山前一闪,禁制便已打开。

苏媛见状也不在外面停留,她径直往内行去,待来到远离炼器之地的一处洞府跟前,一名模样颇为美艳的妖仆早已候在那里。

她眼眸一动,问道:“怎么是你在这里?你家主人呢?”

那妖仆怯生生道:“主人前几日离开,在去往市坊的时候被人重伤,现下仍在榻上闭关养伤。”

苏媛闻言,眉心轻轻一蹙,而后抬步便往洞府之内行去。

待见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翟玉莹时,苏媛眸『色』一冷,先是挥退了妖仆,然后便对倚在榻上的少女问道:“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榻上的翟玉莹闻言,却是柳眉倒竖哼了一声,怒道:“敢将姑『奶』『奶』伤成这样的,老娘伤势恢复可要一一讨回来!不过你可终于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姑『奶』『奶』都要被人踩到脚底板下面了。”

苏媛瞧着翟玉莹那副中气十足的模样,心下也是稍安。

“既然还能贫嘴,说明还死不了。”她轻笑一声,然后便挑了张木凳置于榻边坐了下来。看着翟玉莹那副热血沸腾的样子,她柔声道:“你与我说说,是谁把你弄成这幅样子的?”

翟玉莹闻言,却也并不遮掩,只也将自己受伤的过程,一五一十对苏媛道来。

因为城近日将要举行宗门大比,所以前两日,翟玉莹便下山去了城里的市坊间,要购置材料给她的钨绮鞭升级。

而当她好不容易寻到一方子春铁后,却是忽然出现个修士欲要跟她竞价购买。

子春铁乃是升级钨绮鞭的主材之一,而且那子春铁本就是自己先行遇上,翟玉莹怎会轻易将之拱手于人?

无奈对方背景颇深,翟玉莹也不愿在大比之前平白为碧松派招了祸患,是以在那修士说他们需得一较高下,来决定子春铁的归属之时,翟玉莹瞧对方修为与她同样是在筑基初期,是以稍一思忖便就同意了。

瞧着翟玉莹那副怨气满满的模样,苏媛心间一动,便知中间应当还出了什么问题。

果然,翟玉莹接下来的话,令她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若是我技不如人,我自是心服口服没有二话,更不可能直到现在还对此事耿耿于怀。”

苏媛心道果然,也不打断她,只继续凝神听着。

按理说翟玉莹的修为虽只有筑基初期,但她的修为却并未掺杂半点水分,乃是她自己一步一步练上来的。

所以一名根基不稳的修士若是对上翟玉莹,寻常根本走不过十回。

而从翟玉莹的说法看来,那修士气息虚浮,行止亦与凡人没甚不同,是以那时她很爽快就接下了那年轻修士的挑战书,然后直到现在,翟玉莹还躺在榻上养伤。

“所以说,在你应下那人的挑战之后,与你交手的并非是那修士本人,而是他身后的三名护卫?”苏媛柳眉轻蹙,出声问道。

她本只是中间『插』嘴问了一声,不想翟玉莹听到此话,却是忽的就在榻上坐了起来,怒道:“寻常挑战都是本人上场吧?那小子居然让后面的人来!他把姑『奶』『奶』当成什么人了?!”

苏媛见此情状却并未做声,只淡淡凝睇着翟玉莹,轻飘飘地问道:“你身上的伤不疼了?”

翟玉莹方才一气之下便坐了起来,忽的听得苏媛此话,她还未反应过来,然后身上蓦地一疼,便又倒回了榻上直哼哼。

苏媛见状不由扶额,待翟玉莹缓过来后,她便从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几瓶灵『药』放在榻上,道:“此次我与派中队伍出去历练,这是我在外头带回来的一些灵『药』,对脏腑之伤极是有效。你若想快点好,便不要瞎折腾。下次若我见到那人,便就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翟玉莹闻言,眼眸登时就亮了起来。

她拉着苏媛的手,可怜兮兮地道:“我哪知道那人竟会如此无耻,居然找人来给他当打手,真是枉为修道之士了。况且这世上又不是人人都如你一般,在练气期就能抗下我的钨绮刺。你在离开的时候便就已经筑基了吧?如果是你,打过那人应当不成问题的……”

说着,翟玉莹这才发现了苏媛身上的不对,惊道:“咦,你的修为又提升了?”

苏媛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道:“我此番前来寻你,除了回到宗门过来探望你之外,还有一事,需要你来为我解『惑』。”

听得此话,翟玉莹立时就安静下来。

苏媛却并未直说,在不动声『色』之间,便在房内布置了一个隔音结界。

待结界布好,苏媛轻软柔和的嗓音才在室内响起。待她停下,看向翟玉莹时,却见翟玉莹的眉心轻轻一蹙,回道:“我虽能经常见到派内的长老们,但爷爷却让我离那些外门的客卿长老远一些。”

苏媛眼眸一动,问道:“为何?”

翟玉莹不确定地说:“爷爷未曾与我说过,是以我也不知。只是……”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不由顿了一顿,然后便接着道,“只是那几位虽然面上并无交集,但几年前在我年纪尚小之时,我曾在一处见到他们相处融洽。可后来我再去那处时,那里却已是荒芜许久、久无人烟的模样了。”

苏媛闻言,心下顿时一沉。她先是将那隔音结界撤下,与翟玉莹闲聊了一会,让翟玉莹好生修养,然后便就告辞离开了。

在经过洞府内的妖仆时,苏媛只目不斜视从她身旁离开。

待出了山越峰的地界之后,苏媛不由回头看了身后那褚红『色』的峰体一眼,清透的眼眸之中浮起淡淡疑『惑』之『色』。

苏媛从未想到在流言风波之后,与她交情最好的,反倒是这『性』情爽朗直接的翟玉莹。

当日在事情告一段落以后,翟玉莹虽很快就被带走,可在事后知道她冤枉自己后,翟玉莹便立时寻她,要来负荆请罪了。

而在那时,苏媛便就知道,翟玉莹天生『性』情单纯火爆,极是容易被人当枪使却不自知,如此才会被旁人撺掇一二,直接冲了出来当那出头之鸟。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彼时在翟玉莹面前挑拨离间之人,除了山越峰的刘洋之外,还有一人曾在翟玉莹面前对此事言道一二,而那人却是翟玉莹洞府内的妖仆无疑。

苏媛眸间微微一冷。

那时在她出言为翟玉莹求情以后,那将翟玉莹送去思过崖的处分,便就不约而同被揭了过去。

如今想来,作为流言源头的齐钧,根本没有促成那次风波的能量和本事。

是以那流言被翟玉莹在苏媛面前捅破之后,苏媛心下便已开始怀疑,在那场风波的背后,许是有着什么人在推波助澜。

她的风评在碧松派内不佳,直接为此受到影响的人,首当其冲便是苏祁无疑。

而翟玉莹又代表了翟长老等人的炼器一脉,双方小辈之间起了冲突,损害的便是碧松派的宗主与炼器一脉之间的情分。

若是仅仅只是如此便也罢了。但苏媛却是细细再往深处回想,便不由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若是当日自己未曾为翟玉莹开口求情,任由她被人送往思过崖,情况会怎么样?

苏媛忽然想到原着中,碧松派一夜之间被人屠戮一空之事。

她的脚步忽然顿住,一个想法登时便就浮上心间。

若是翟玉莹被送去了思过崖,她会不会在思过崖香消玉殒?而背后之人会不会再以她的死,在宗主与炼器一脉之间造成不可挽回的伤痕!?

思及此,苏媛背后不由涌起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