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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话这么说,但是倾恒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弟弟,伸手抱着弟弟,将他唇边的血迹擦拭干净,严肃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先离开。”

先要找个大夫给弟弟诊一下脉,他才放心。

封玦点点头,起身:“父王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你带着小阿九从后窗离开,那里接近北苑,一进北苑后,一直顺着墙走,尽头有一处废置的小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出府。”

倾恒觉得封玦现在帮了他们,他父亲应该不会轻易原谅他,因此,小家伙还是有些迟疑:“可是你……”

“你且放心,父王虽会生气,却不会真的对我做什么。”

两小家伙还在纠结,院子里面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之声,封玦大惊:“不好了,父王发现了,你快走!”

倾恒也不敢再耽误了,不然他们一个都走不了。

在封玦的帮助下,他直接将小九月背了起来,靠近后窗,足尖一点,便窜了出去。

封玦刚关窗户,却不想寝殿门口啪的一声巨响传来,她惊了一跳,转身一看,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过来。

看到封於那满是寒意四溢,盛怒凛然的模样,封玦心里也有些发憷。

“父……父王……”许是因为心虚,封玦后退了一步,连小拳头都握了起来。

封於扫了一眼封玦,却来不及说一个字,便朝水晶棺奔了过去,慌张的模样,似乎带着几分惊恐和害怕。

宽大的广袖长袍被风卷起,如翻滚的白浪,似乎也如主人的心情一般,惊涛骇浪。

“暖暖?”封於扫了一眼水晶棺里面的人,见女子白皙的素手之上空空如野,在看女子的脸色,也不如以往红润有气色,失去了光彩,当真是一个冷冰冰的死人模样。

封於顿时便慌了,仿佛失去了什么至宝一般,双眸变得猩红起来:“暖暖……”

封於忙将水晶棺里面的人抱了起来,朝外吩咐道:“风琪,去追,务必将东西追回来!”

“是!”风琪忙带了一群侍卫朝后窗走了过来,封玦心头一颤,忙跪在地上,双手张开:“父王,求您救小九一命,他才五岁……”

风琪等人见小主子如此自然不敢直接冲撞,站在那里踟蹰不前。

封於眸中尽显滔天怒意,抱着那手里的人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孩子,眸中全然是失望和痛楚:“吃里扒外,父王与母妃对你的生养之恩,你便是如此报答的?为了一个不过相识数月的孩子,你竟也对自己的母亲做的出这样的事情?早知你不如此不孝,就不该生你。”

封於见风琪等人犹豫,怒叱道:“还不去!”

“是!”风琪狠了狠心,不顾封玦的阻拦,跳出了窗台,带着人走了过去。

封於的话无疑是过重了,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根本就承受不住,封玦当下就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可是,封於如此,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

看着封於冰冷无情的模样,她也有几分失望,心里更加担心九月和倾恒,她哽咽了一声:“父王……”

握了握手里的玉笛,百般纠结之下,还是选择去帮助她的小伙伴,也转身跳出后窗,匆匆离开。

封於根本顾不得封玦,推开暗格的门,里面是一个冰室,一进去,便彷如身至至寒之地,眉峰上瞬间染上一层寒霜。

小心翼翼的将女子放在冰床之上,封於摸了摸女子的发丝,温声道:“我知道暖暖不喜这冰冷之地,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暖暖你在这里等着我,我等下就将龙鱼脊带回来,给暖暖暖身子!”

没了深海龙鱼脊的滋养,没有生命的尸体自然会很快的冰冷腐烂,特别是这个已经封存了快七年的尸体。

低头吻了吻女子的额头,封於拂袖离开,之前的矜贵端然全然不在,只剩下遍布全身的杀意和冷漠。

倾恒刚走没几步,身后的人便追了过来,他自是一惊,没想到封於的脚步这么快。

他自知他们今日的做法是偷盗行为,并非君子之举,可是以封於对他妻子的痴心,想要让他心甘情愿的将东西交出来自是不可能,也就只能强取了。

眼见前面一个破败的小门出现在面前,倾恒眼前一亮,正想闪身过去,却不想一支利箭破空而出,朝他背后袭来。

感觉到身后的杀意,倾恒大惊,身子一旋,灵巧的避开,那支箭堪堪从他脸颊上擦过,带出一抹血痕,火辣辣的疼。

噌的一声,那箭端端的射在那小门之上,将插销锁住。

倾恒面色一沉,忙后退两步,身后又射来两支利箭,倾恒大惊,他背着昏迷不醒的九月,根本无处可躲。

眼见一支利箭朝自己门面下来,倾恒面色一变,节节后退,待他打算错开要害之时,一个白色的身影闪出,只见碧光乍现,那枚箭便被斩断,落在他的面前。

封玦手握玉笛,落在地面,挡在倾恒面前,步步后退,这个时候,一群黑衣人四面八方的闪身而出。

为首的风琪一脸冷漠,拧眉道:“世子,何苦与王爷作对?”

手中的玉笛一旋,怒道:“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你们又何苦与本世子作对?”

风琪等人是直接听命于封於,自然不会将封玦一个小孩子一般计较。

手指一动,四周的黑衣人闪身上去,一看就是想要在不伤封玦的情况之下拿下倾恒和九月。

封玦见这些人根本不顾她,她也狠了心,头也不回的对倾恒道:“你带着小阿九走,这里交给我!”

倾恒迟疑了一下,他并非是一个临阵脱逃之人,这些人虽然认封玦这个小世子,可是,难保会在打斗过程之中伤了她。

“可是……”

“大男人婆婆妈妈做什么?东西被抢走了,丢的是你妹妹的一条命,本世子就不信,父王真的会要了本世子的命!”

说罢,封玦双腿横扫,打倒围上来的人,随后身型一闪,站在假山上,玉笛横在唇边,手指灵活一动,一阵笛声划过天际,带着几分令人头晕目眩的劲气,四周的黑衣人竟是有些腿软。

就连风琪握剑的手都有些虚软,他不禁叹道,虽然没有和世子正面交手过,但是世子从小是王爷亲自教导,不管是武功还是功课,都是由王爷亲力亲为,世子又天赋异禀,世子武功绝对是超越同龄人许多,没想到世子的幻术竟是这般的厉害。

倾恒见此,咬了咬牙,转身,小手一挥,一掌拍去,轰隆一声,小门就被内息阵的粉碎。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离开,一声琴音划破天际,那铮铮之音带着几分气势磅礴之气,将笛音吞噬。

倾恒回头,只见白光一闪,人未到,那苍茫的罡风先到,只听轰隆一声,封玦脚下的假山便被轰碎,封玦脚下一空,便栽倒在地上。

这么快,封王便追过来了么?

封王一来,倾恒便知道,他和弟弟根本就逃不了了!

“噗……”玉笛落在地上,封玦一口鲜血呕了出来,看着那抹白影阔步而来,封玦眼眶便湿了,她的心砰砰的跳,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抖。

虽然她从小到大任性调皮,却从来没有真的和父王作对过,父王虽然对她严苛,但是下手从来都是有分寸的,他从来没有对她下这么重的手过。

看来,父王真的是怒了。

“封玦,本王教你功夫,是用来与自己的父王做对的么?”封於阔步而来,移形换影,刚刚还在前面的走廊处,不过转眼,便来到封玦的面前。

“父王……”封玦从地上挣扎起身,跪在封於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哽咽道:“父王,孩儿不孝,但是,孩儿还是斗胆,求父王饶过他们。”

“本王似乎对你说过,对任何人,对任何事,不要太过用心,一旦用心,便会有弱点,人一旦有弱点,便会受人牵制,你似乎将本王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封於就这么一个女儿,又身份如此,他对小家伙的要求自然很高,否则,一旦有任何闪失,便是万劫不复!

“父王,孩儿没有……”唇边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嫣红刺目,衬得一张绝美的小脸苍白毫无血色,泪水决堤,根本就止不住。

封於从未见女儿哭过,他心头自然是一痛,他扫了一眼站在暗处的倾恒,那小家伙死死的盯着他,一副防备的模样,小小的人儿对他没有一丝惧意,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几分威凛,封於心头有几分欣赏。

可是,封玦这般在乎,他自然不会留下这两个祸患!

他的女儿,不该太过感情用事!

封於负在身后的手暗自凝结内力,步步朝倾恒和九月走去:“既然没有,那么父王杀了他们兄妹二人,玦儿不该反对才是!”

强大的罡风逼的四周之人睁不开眼,封玦大惊失色,一把抱住封於的腿,不住的摇头:“父王教孩儿不在意,不能用心,不该动情。可是,父王自己却没有做到,父王能有所爱,凭什么孩儿连朋友都不该有!”

封於脸色一变,心头大痛:“所以,你便伙同两个外人对你母亲不敬?”

“父王,母亲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还放不下她?孩儿不愿父王傻傻的陪着一具冰冷的尸首,更不愿意父王因为母亲的离去而伤怀伤身,一辈子都走不出来,父王……孩儿……”

封於听此,自是一怒,他已经陷进去了,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再陷下去,这个世上,最强大的人,并非是权势滔天之人,而是无心无情之人!

“父王的事,何须你来插手?”这两个孩子,不能留!

看向倾恒和九月的眸光全然都是杀意。

这会儿,九月被吵的醒了过来,动了动如羽翎般的睫毛,小家伙将脑袋从哥哥的肩上抬了起来,小手揉了揉眼睛,琉璃般的眼睛带着几分呆萌和迷惑,然后揉了揉胸口,小嘴一憋,就要哭:“疼……”

刚刚那般撞击,即便有凤羚角的灵气滋养,内伤好了,却还是隐隐感觉到疼痛。

“小九?”倾恒感觉到弟弟醒了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担心,小九这个时候醒过来并不是好事。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自己弟弟惊讶的声音:“封爹爹……”

软萌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九月喊了一声吼,立马又看到跪在地上满身血迹的封玦,他瞳孔一缩:“阿玦哥哥……”

说着,便是一挣扎,像个泥鳅一般滑下地,便朝封玦跑了过去。

倾恒一惊,忙拉过九月的小手,将他拉了回来。

那一声封爹爹让封於一愣,孩子都是纯真善良的,丝毫都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他早就剥夺了封玦的童年,从那个孩子刚回走路的时候,他便教她,如何做一个世子,如何强大自己,没有人配做她封玦的朋友……

兴许,他早就忘了,自己的孩儿,不过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娇娥,就像那个九月一般,应该被人护着,被人宠着……

可是,他不能心软,封玦和其她女子不一样,一步错,步步错,他们封家没有回头之路。

手腕一翻,强大的罡风倾泻而出,封於眸子一眯,心下一狠。

“父王,不要……”封玦心脏骤然一缩,可是根本无能为力,眼泪唰的一声便流了出来。

然而,封於的掌风刚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轰隆一声,一股强大的不明之力从暗处袭来,径直对上封於的掌风。

两厢力量一撞,轰隆一声,迸发巨大的气浪,将周围的假山湖泊震的轰塌巨响,水光四射。

封於不防,终究只是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他没有用多少内力,以至于,被这股力量震的朝后滑了数仗之远。

肺腑翻涌,封於脚下不稳,险些栽倒,一抹血线从唇边滑下,染红了那素白的袍子。

“保护王爷!”风琪大惊,忙下令准备弓箭手。

然而,来人匆匆,不过一阵风闪过一般,前面的两个孩子,便被带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封玦见此,一颗心都落了地:“还好,还好……”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那两个孩子就被她害死了!

不过,她看见自家父王流了血,心头一惊,父王是什么人,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受伤,不知来人是谁,竟然将父王打伤。

不过,这也算偷袭出其不意了。

“父王……”封玦起身,跑到封於身边去,眸中全然都是担忧:“父王,您没事吧?”

封於推开封玦,伸手擦去唇边的血迹,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去追,封锁所有港口,关口,一个人都不许放过!本王倒要看看,敢在大宁与本王作对,究竟有几分能耐!”

“是!”风琪忙派人去追,下封城令。

看了一眼封玦,封於显然是怒火难以压制,嗤道:“不愧是我封於的孩子!”

封玦哪里不知道自己父王言语之中的讽刺,这一次,她当真是人怒自己的父王了。

不过,她不后悔!

“孩儿知错,孩儿这就去面壁思过!”

封於并非是要训诫封玦,他想要的,还是那深海鱼脊罢了!

突然意识到什么,封於转身朝府内走去,匆匆赶去鸣轩阁,果然,里面空空如也,他珍爱的夜阑花也被一根筷子折断了茎,花朵残落,落在地上。

“呵……”封於冷笑了一声,这个鸣轩阁仿佛铜墙铁壁,竟然也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闯了出去。

“王爷,小心,这夜阑花的残肢毒性是之前的百倍!”风琪拦在封於的面前,提醒道。

封於转身,拿过手下递过来的琴,沉声道:“备马!”

风琪迟疑了一下,问道:“那小世子……”

“关跪祠堂,不知错,不许起来。”

------题外话------

猜猜是谁救的两个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