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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书房里的那位爷似乎心情还处于某种狂躁状态,如此之多的不和谐因素,在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里,不是活生生让她来生受这憋屈么

书房里。

天色已渐暗,打外头一瞅,就能看见从窗格里映出来的火光。入屋一看,赵樽仍是坐在那张紫檀木的案几后面,太师椅上搁了个苏绣的弹花软枕,他就斜斜的椅在上头,一盏茶,一盘棋,一卷书,一个人,面色如霜,眉目疏朗,动作慵懒,像极一副极致尊华唯美的风景,让人赏心悦目之余,却又能在心底里翻起万千波澜。

品一品,也就一个字俊

可真不像二宝公公说的狂躁,爷们儿很是平静嘛。

“爷,您找我有事儿呢”

她是一个人踏入书房的,郑二宝和几个随侍的小丫头都留在门外,书房里就单独他们两个,夏初七语气极为熟稔,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语气也从来尊卑之分。而赵樽也是早就习惯了她这一副牛都嚼不烂的德性,只稍稍抬了抬眼皮儿,一双原本没有波澜的眸子,便多出一点什么情绪来。

“来了坐。”

嗯,虽然没有狂躁,可语气好像沉了一些

目光与他在空中厮杀了一秒,夏初七的心跳便加速了。

这位爷不好惹,脸色要是难看呢,还好一点,可他要是面色平静,半丝情绪都没有,那才叫要剜肉刺骨呢。

为了不出卖郑二宝,她没好直接问赵绵泽的事儿,只装着乖巧地坐在他案几对面的椅子上,手肘撑在桌面儿,身体前倾半趴着,懒洋洋托了腮盯着他看。

“左手赢了,还是右手赢了”

赵樽下棋,惯常自个儿一个人,左右手对决。

对此,夏初七其实时常纳闷。一个人的思维,怎么好分成两个人来使唤呢左手赢还是右手赢,是不是一般都取决于他更爱左手,还是更爱右手

“没下完。”他淡淡说。

“喂。”夏初七盯着清朗俊气的面孔,笑道,“不如您教教我啊往后您就不用这么寂寞了,有我陪着你下,如何”

“你”赵樽眼神儿散漫地看了过来,眼睛里写着分明写着“智商着急”几个字,瞧得夏初七嘟了一下嘴巴,便瞪了回去。

“好金出在泥沙里,您还就甭小瞧了我,来日说不定我就能在棋面儿上赢了你。”

“要赢爷”沉默了一下,他连眼皮儿都没有抬,只一本正经地又补充了一句,“床上吧,爷总会先倒在你前头。”

“你”

夏初七的脸“刷刷刷”就臊红了起来。

丫怎么能在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面前说这种十八岁不宜呢

对他是古人,封建王爷。

在他的眼睛里,十五岁肯定已经可以吃了。

她在这头嗤他,嗔他,他却再不吭声儿,继续琢磨他的棋局。就好像他刚才根本就没有耍过流氓,只不过就事论事地说了一句很是平常的话一般。

夏初七忍不住又暗笑了一笑。

大概这就是代沟

人说三岁一个代沟,他俩跨越了几百年,得多少个沟啊

继续托腮,她想着要出府去办的事儿,不由有些着急。可她这头越是着急,那位爷却越是慢慢悠悠,时不时品一口茶,一步棋思考半天,就是不瞧他

她突然恍然大悟,丫在作呢

作嘛呢

再一次,她又恍然大悟赵梓月。

赵樽向来与他爹不亲,与他娘也不亲,听说就对那妹子挺疼爱的。人家父母和哥哥都当宝儿疼爱的闺女,泡在蜜糖里长了十四岁,上上下下都哄着宠着,从来没有受过气,突然间就被人给掌抠了,那不得是天大的事儿啊是不是有人来向他告了状,这厮便故意来整她,为他妹子报仇

“你妹的”

脱口出了这话,她差点儿呛住。

想笑又没有笑出来,咳了一下,她才正经起来。

“你妹的脸没事吧”

赵樽没有抬头,“小丫头,不必理会她。”

果然是知道了赵梓月挨打的事儿了。

别的人能糊弄过去,这位爷哪里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他肯定知道是她干的。

可这厮表情越是云淡风轻,问题就越严重。在这一点上,两个人的气场太不相合了,她是有脾气就得发,他是越有气越往心窝子里藏。想了想,她突然掐了一下大腿,痛得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起来。

“你生气了是吧我算看出来了,我在这府里头,就是多余的,吃闲饭的,你那些小老婆恨不得掐死我,现在你妹儿的又来了,你不了解我,难不成还不了解她吗她是一个轻易肯吃亏的人么,我哪里敢欺负了她去她如今来府里头,不就是处心积虑要拿我开刀吗我这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卧薪尝胆不,卧薪尝胆不对啊。重新来说,我这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是为了什么看来是我错了,是我的脑智商严重不足,天真的以为,你还会护着我呢,谁知道你青白不管,就来指责我的不是”

她觉得自个儿演得很好啊。

那完全就是苦情剧里的恶毒女配形象,掌抠了人家的妹子,还要在人家面前来诉苦。可没有想到,她说了这么长的话,那位爷却不动声色,过了好一会儿,才抿紧了嘴唇,看她。

“爷看你,就是脑子太足。”

“是脑智商,智商懂不懂”

又趴前面了一些,她眼里水波汪汪的看着他。

“爷,我真的很难过”

一肚子的委屈顿时把眼圈儿惹得更红。她突然发现了演员们表演的决窍,果然自个儿觉得委屈,便真就委屈上来了。她的委屈可多着呢,一个人遁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周围全是敌人,除了她自己,谁也不会了解她的经历,谁也不会明白她的难过心里一酸,情绪泛滥,这一回,便是真的难过了,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里,顷刻便蒙上了一层雾气。

赵樽怔了下,隔了案几伸出手来。

“坐爷这来。”

他哄孩子似的表情和无奈,让她有些想笑。

当然,这个时候不能笑。她可怜巴巴的起身,绕过案几站在他的面前,他握住了她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一只手又揽了她的腰去,拉一下,便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绵泽有给你送东西过来。”

赵樽淡淡的,终于开了口,可面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

大眼巴巴地看着他,想了又想,夏初七寻思他肯定是看她难过了,不想再继续为了他妹儿的事责怪她,所以才转移到了这个话题上,于是便顺着他的意思,咧了咧嘴,笑眯眯地看着他。

“真的呀,太好了,那东西呢”

“等一会儿你自会见到。”赵樽蹙了下眉,仍是不动声色。

夏初七纳了闷儿了。

奇奇怪怪的家伙什么东西还要等一会儿才见到

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等。事到如今,再瞧着外头的天色,她心知再与他耗下去,今儿只怕已经出不得府了。有那么一瞬,她真心怀疑这厮是故意的,诚心不想她出府去调查那事儿。

会不会是

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会不会那件刺杀的事儿是东方阿木尔干的那天她在水阁里见到赵樽与她两个好,心里便过不去了,所以派了人想来砍她,如果真的是东方阿木尔,这也能解释东方青玄那句“做哥哥的也为难”的话,同时也能解释赵樽为什么要在现场灭口,因为他不想扯出阿木尔来

可也不对啊那些人可是连赵樽也想砍的。

阿木尔就算因爱生恨,也不至于真就这么狠吧

胡思乱想间,赵樽已然抱着她,又开始下他未完的棋局,自己与自己博弈了起来。而她坐在他的腿上,被他圈在怀里,却动来动去,始终不得个滋味儿。

“安份点”他掐了下她的腰。

“去”她瞪了她一眼。

赵樽下棋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可夏初七却最喜欢在他下棋的时候打扰他。

伸出一个手指头,她捅一下他的胸膛。

等他抬头看来时,她又缩了回来。

可当他再一次落棋的时候,她的手又戳向了他的喉结。

如此来回几次,换了往常他总会逮住她“好好整治”,要么拍下头,要么拍下脸,要么亲一口,可今儿愣是没有别的动作,只突地甩开了棋子,掰了她的脸过来,又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中和节,陛下让你进宫见驾。”

中和节夏初七晃了晃脑袋,大眼睛看他。

“我只晓得中秋节,中和节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问得满脸诚意,完了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她这头话一说完,那头赵樽的手便僵住了。可看着她迟疑了一下,他却没有问“连中和节都不知道”这样儿的问题,而是直接给他解释了。

“二月初一,便是中和节。”

翻了一下眼皮儿,夏初七没有为自己的无知而懊恼,心下寻思着中和节那老皇帝要见她,到底想要做什么,面儿上却哈哈大笑。

“一不小心,又长了知识。”

照常,他没有表现出半点奇怪。可夏初七却是知道的,一个“博学多才”的小姑娘,如今连大晏小孩子都知道的节日都不明白,肯定是有悖于常理的。要说赵樽不怀疑她肯定是假的。

所以她也猜测,在赵樽的心理,一方面觉得她是夏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怀疑她不是夏楚。而这个事情,她想,也是两个人之间不能捅破的窗户纸。一旦捅破,那她的身份便是赵绵泽的御赐嫡妻,这份尴尬便不好收场。

这事儿她听李邈说过,当今老皇帝为了纠正前朝留下来的“胡风”,对婚姻制度有相当严苛的规定。按大晏律中户律所载,同姓同宗为婚、尊卑为婚、良贱为婚、娶亲属之妻妾等八种情况都属于违律为婚,除了应予以解除之外,当事人还得处以相应的刑罚。

故此,她只能是楚七,不能是夏楚。

可她如果是楚七,也最多不过能做他的侍妾。

千丝万缕,夹缠不清。

突然之间,她心里有些蜇得慌,小脸儿便沉了下来。

赵樽目光一沉,撩了她一眼,又拍拍她的脸。

“那边儿有给你的东西。”

给她的东西

她心思一觉,“你给我的”

他轻嗯一声,像是为了掩饰尴尬,放她下地,又垂下眸子一个人下起棋来。夏初七便去那张金丝檀木的小圆桌上翻找了起来。只见上头放了一个嗅上去带着点儿清香的锦绒盒子,里头放了两个银盒子,不知道里头是什么的玩意儿。她把玩了一下,闻了闻,又奇怪的回头。

“这是什么”

“洗牙的香膏子。”

“啊哦”

这个时代已经有牙刷了,牙刷又称为“牙刷子”,不算什么稀罕的物件儿,可普通人一般不刷牙,或者用柳枝将就中草药研制的牙粉儿使用。牙刷子这东西也就上层人物才有,据说是用马尾一类的东西植入的,夏初七有一个牙刷子,平素刷牙要么醮着青盐,要么就用牙粉儿,像这一种基本上可以称为“牙膏”的东西,在现在简直可以称为奢侈品了。

现代的姑娘,要哪个男人送她一管牙膏,准得骂娘。

可换了古代,送牙膏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浪漫,却足够打动夏初七这种打小儿就缺少父母关爱的姑娘了。

飞瞄了他一眼,她心里偷偷一乐。

那货还板着脸,脸色还是那么难看。可实则上想想,其实他待她真的是挺好的。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优先给她,就连那特供给他的厕纸,也有她的份儿,虽说要给银子,可对于一个已经欠上了五百两黄金的人来说,真是半点心理压力就没有。

笑眯眯拿着香膏子坐过去,她又趴在桌上,瞧他。

“喂,谢了啊,这个不收银子的吧”

“不收。”

“哈”

她一个笑声儿刚出口,又被他活生生给呛了回去。

“你嘴臭,得多洗洗。”

“我”

捂了下嘴巴,小脸儿腾的一红,夏初七冰刺刺的目光一转,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冰窟窿出来。有这样埋汰姑娘家人的男人么一句狮子吼,铺天盖地的往他身上罩了过去。

“我嘴臭怎么了,谁让你来亲我”

不冷不热地瞄她一下,赵樽把面前的茶水递到她面前。

“润润喉再骂,嗓子都哑了。”

这样儿的人,真是和他生上不气来。

夏初七气咻咻地拿过那青瓷茶盏来,二话不说就要往嘴里送,却听见他又说,“小心烫。”

果然那水滚汤。

先人板板的,丫真没有安过好心,故意整她,整得心情肯定都好死了。一张脸儿苦憋着,夏初七哼了一声儿,把那青瓷茶盏放案几上重重一放。

“老子不喝别人喝过的,难得吃口水。”

赵樽眉头一蹙,瞄她,“爷的口水,你吃的少吗”

脸颊一烫,夏初七气得直磨牙,“我那是被迫的,是你逼我的,是非人道的,是你”

不等她叨叨完,书房外头便敲起了郑二宝的咳声儿,接着听见他说。

“主子,晚膳摆好了。”

从书房换到了承德院的膳食厅,夏初七看见的仍然是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只是今儿的晚膳很是丰盛,除了有好几道她喜欢吃的菜之外,还有几个时令果盘。其余平日里,她大多数时候是与李邈一起吃饭的,只偶尔他在的时候,会让她过来陪他。因为他在府里用膳的时候其实并不多,而且他吃饭的时间,与她压根儿就对不上。

今儿丫这是摆鸿门宴呢不止那么简单吧

她立刻就警惕起来,咬着筷子笑眯眯地戏谑。

“爷,今天过节啊这么丰盛”

“你的礼物来了。”赵樽指了下桌子中间那一盅乳白色的汤。

“礼物”夏初七吃惊地瞥他。

“绵泽送了一只鸟给你,说是品相很好。”

“所以呢”

“爷以为品相好的鸟,炖汤一定也好喝。”淡淡地说着,赵樽面色不变,拂了一下袖袍,亲自动手为她盛了一碗,递到她的面前,“多喝一些,长点肉。”

乳白色的汤,盛在饰了莲瓣兰的碗里,煞是好看。

炖了礼物,鸟,炖汤了

夏初七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看碗里颜色鲜嫩的汤,再看见那汤盅里像个小鸡仔一样儿的东西,心脏怦怦直跳着,像一只被人踩到了尾巴的小猫儿,刷的一眼就剜了过去。

“长孙殿下送来的,是什么鸟”

“阿七以为是什么鸟”赵樽像是随口一问,目光却厉了起来。

狠狠咽了一下口水,一开始夏初七有点儿担心是那一只红嘴绿鹦鹉。可仔细一想,赵绵泽又怎会好心地把夏问秋喜欢到心尖尖上的鹦鹉送给她于是也就释怀了,缓过神儿来,弯了下唇角,笑出一个小梨涡。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嘛。”

赵樽淡淡瞥她一眼,目光里带了一抹瞧不分明的情绪。

“一只鸽子,炖汤最好。”

松了一口气,夏初七总觉得这位爷今儿的眼神有些瘆人。心里略沉了一下,她脸上又挂上了温驯的笑容,手指拿着那白瓷儿的勺子,轻巧巧地在汤碗里搅来搅去,表情灿烂到了极致。

“爷啊,您把长孙殿下送我的礼物都给炖了,该赔多少银子啊”

眸子危险的一眯,只见那位爷拿了筷子,慢吞吞将汤盅里那鸽子架挑了起来,扑一下放在她的碗里,面无表情地说。

“一会带回去,好好养着。”

“”

无语地看着他,夏初七突然噗哧一声,憋不住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个趴在桌子上,笑了良久,又使劲儿揉了揉笑得酸涩的面颊,然而睃了一眼那位爷面无表情的僵尸脸,坐起身来,笑不可支地推掉那个汤碗,夹了桌子上旁的菜吃了起来,也不兴去理会他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赵樽吃饭很讲礼仪,细嚼慢咽,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天家皇子的优雅。而夏初七却是大快朵颐,吃得极快,等她呼呼饭饱了,才摸了摸肚皮,叹了一口气,拿眼去撩他,所若所指的说。

“爷,一般的庸脂俗粉呢,入不了我的法眼。您想想啊,守着爷您这样儿神仙般的男人,谁还能勾得了我去甭说一只鸽子,就是一只鸭子,姑娘我也不稀罕。”

她一边儿淡定的说着,一边儿瞄向那货。

果然,只见那人唇角勾了下,表情似是好些了。

下一瞬,她心知马屁拍舒坦了,又撇了撇嘴,故意作弄地问他,“只是那长孙殿下,就送了我一只鸽子,就没有留下旁的什么口信没有说他为什么要送吗”

赵樽挑了下眉,“无。”

“真没有”

夏初七望了眼赵樽黑沉沉的脸,又笑了。

“算了,赶明儿去东宫的时候,我再问他好了。”

“喀”的一声,赵樽端着的碗突然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那清脆的响声儿,带着它主人的情绪,不算太过冷冽凶狠,却字字都如有千斤。

“楚七,过去的事,便就是过去了,不要再去寻根问底,对你没有好处。”他看过来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凉意,也难得这么连名带姓的叫她,原就冷硬的面上,写满的都是严肃,语气里似乎还透着一股子阴凉。

“做一个聪明人不难,难得是做糊涂人。”

他语气里的警告,太过明白。

两个人处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直接挑明过夏初七的身份,可夏初七也十分清醒的知道他懂的。但不论如何相处,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那一种尴尬。她在他的面前,只是楚七,从来都不是夏楚。

可如今,他在提醒她,不要再去掺和魏国公的事儿

垂了垂眸子,夏初七慢悠悠的笑了一下。

“爷多虑了。”

他冷声,“不懂”

她点头,又摇头,“不全懂。”

他看她的眸子深了一些,沉沉低言。

“阿七,人总在该懂的时候不懂。等懂得了,却又迟了。”

喉头一紧,夏初七看着他,放低了声音,“人生在世走一遭不容易,我很惜命。但是,我虽没有想过要成为人上之上,但我必须活得个明明白白,即便前头有险滩,有刀山又如何哪个人的结果不是一抔黄土赢是土,输也是土。楚七不聪明,却也不想糊涂一辈子,只做某人后院一朵攀附在树木上的莬丝花,没有骨头,没有意志,一切的幸福都依赖男人的施予。赵樽,如果我的面前放着胭脂和武器,又必须让我选一个的话,我宁愿拿起武器,丢弃掉胭脂。”

这一段话很长。

她不是在紧张的状态下说的。

声音软软的,轻轻的,迷离的,像是一壶陈放了几百年的老窖一般,带着一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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