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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未觉,甚至丝毫也没有发现他的盔甲磨蹭在伤口上,到底有多么的疼痛。

他飞身上马,一个巴掌狠拍在马身上。

“驾”一声,战马飞奔而去,直接冲向了山海关的城门。

“开门”

人还未到,他先咆哮了出来。

守城的兵士看到远远过来的一群人,山呼海啸般吼着什么。而他们的太子殿下满身鲜血,骑马冲在了前面。以为有什么紧急军情,谁也不敢多问,听令地拉开了铁栓,打开城门。

“不要不要开门关上,快关上。”

紧跟哈萨尔身后的北狄将校们嘶声大喊着,也冲了过来。

他们都猜测出来了,他们的太子殿下是要出城去追那个女人。可那个女人是大晏人,她出城没事,但哈萨尔却不能追出去。山海关外不远就驻扎着元佑的兵马,他要跟着追出去,结果只能落在元佑的手上。

有人喊开门,有人喊关门。

守城的兵卒左右为难,僵持在了那里。

“开门本宫让你们开门。”哈萨尔气恼到了极点,声音几乎是在嘶吼。

“不许开门谁敢开门,我便杀了谁。”一位北狄将军大声呐喊着,飞扑过去拦住已然失去了理智的哈萨尔,拽住他的马鬃,活生生把奔腾的战马勒停下来。然后,他气喘如牛跪在当场,与众将校一起声声哀求。

“太子殿下,您冷静,冷静一下。”

见此情形,城门口的人恍惚反应过来了,他们急忙忙赶在哈萨尔冲过来之前,把半开的城门“哐啷”关上,插上了铁栓,守在了城门口。哈萨尔大口喘着气,赤红着眼看向紧闭的城门,然后咬牙切齿地奔过去,一把拽住兵卒的领口,大声咆哮。

“打开打开”

“太子殿下”那人面色煞白,吓得瑟瑟发抖,“您杀了我也不敢开”

“太子殿下,今日你要出城,除非从我等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大片将士齐刷刷跪在潮湿的地上,城门口捅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齐声请命,李娇也随后骑马赶到,哭天喊地的叫他。但他就像失心疯了一般,整个人都不对劲了。闭了闭眼睛,他狠狠放开那名兵卒的领口,仓惶得像一只被打慌的兔子,死劲去掰扯城门上的铁栓。

可很快,他被更多的人拦了下来。

“不可啊,殿下。”

“你们放开我”僵持之中,哈萨尔赤红着双目,突然像一头发怒的猛兽,推开了拦在面前的众人,只身奔向了关隘,又以极快的速度跑上了山海关的城楼。

城楼上风声很大。

他僵硬地伏身趴在墙垛上面,极目远眺向官道上策马飞奔的一人一骑。那人飘飞的袍角越来越远,在湿冷的雪花中,从此远离了他的世界。

“邈儿”他无声的张着嘴巴,俊朗的五官皱在一起,面色扭曲得像在哭泣,可一滴泪水也没有流下来。

冷风在城楼上呜咽。

山海关,这是天下第一雄关。

它固若金汤,它重兵驻守,可此时,整个天地就像只有他一人。他呼呼喘气,大张着嘴巴,冷风灌了进来,他却像没有感觉,无声的呐喊着,哭泣着,可喉间却像突然间就失去了语言功能。

自从她三年前掉落悬崖那一日起,支撑他活下去,支撑他一定要夺得北狄江山,要攻入南晏天下的支柱就只有两个字复仇。为被晏军射下悬崖的李邈复仇,也为了他当日的承诺,一定要为李家复仇。

可如今,她不需要,她不再需要他了。

没有了她,即便他夺得这天下,又有何用

即便他夺得这天下,又与何人共赏

如今她就在眼前,可她却离如天涯

他胸中沉痛难忍,而今日的疼痛,比当日她掉落悬崖时还要痛一百倍,一千倍不止。那个时候他还有仇恨支撑,如今连仇恨都没有了他还剩下什么

“邈儿”

他在城墙上,她在官道上。

他终于喊出了声,可声音却小得他自己都听不见。

终于,她纤细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官道上,越来越远,远得似乎再也看不见。他无声地闭上眼睛,双脚不知怎样就爬上了墙垛,身后一众跟过来的人顿时炸开锅了,他们呼着,喊着扑了过去,李娇更是像疯了一般,扑过去狠狠的抱住他。

“不要哈萨尔你要做什么”

他身上的战甲在寒风中冰冷刺骨,冷风吹得他的发梢一阵阵翻飞,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又像没有看见她,更多的像在自言自语,“当日她孤零零从悬崖落下时,是怎样的感受”

“哈萨尔,不要这样,我姐姐她不愿意看见你这样”

李娇哭喊着,抱紧了他的腰,飞快朝北狄将校们使眼神儿,让他们过来阻止显然已经陷入了某种癫狂状态的哈萨尔。可他们脚步未动,哈萨尔却突然甩开了李娇,看着她,像还在梦中一般,沉着嗓子问她。

“为什么当初死的人,不是你”

李娇一愣,傻乎乎呆住。

“我我也愿意替我姐姐去死我知道,当日她是为了救我,才被晏军的箭射下悬崖的可如果老天给我这样的机会,我一定会替她去死的”

“不必了。”他整个人站上墙垛,声音极冷,“你好好活着吧,她希望你活着。”

“不要,不要啊。”李娇发疯一般抱住他的小腿。

哈萨尔突然恼了,一脚踹开她,“滚开”

李娇满脸泪水,却不敢再走近,“我到底哪里不如我姐姐,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

他忽然回过头来,“你哪里都不如她。她会为了我去死,你却不会。”最后一个字说完,他怪异一笑,身体突然往后一倒,整个人从高高的城楼上落了下去。

“哈萨尔啊不要啊”

李娇尖锐呐喊着,弯腰半伏在城墙上,看着那个自始至终都不属于他的男人,失声痛哭。这一瞬间,她终于承认,她真的没有同他一起跳下去的勇气。这个世上,除了她那个傻姐姐,谁可以为了别人去死

“太子殿下”

北狄将校们的呼声,直入云霄。

谁都知道今日的太子爷不正常。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山海关的城门洞开了,无数的北狄兵士簇拥到了城楼下面,他们伸出了手臂,看着从城墙上跌落的太子爷面如死灰的脸。他在极快的跌落,可那个已然远去的女人,终究没有听见他濒临死亡的呼喊。

哈萨尔紧紧闭着眼,面上诡异地带着微笑。

从她将箭射入他的身体,决绝离去开始,他就知道,他真的失去她了。

可这一刻,在猎猎的冷风中,他终是又看见了她的笑容。

她说,“沙哥哥,从此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他也一直在笑。三年了,他的心从无此刻这般安定。

“邈儿,我此生必不会负你。”

他们四年相守,三年分离,跨越了长长的七年时光,有过许多的前尘往事。从城墙坠下的短短距离里,那些片段走马灯似的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除了刻骨铭心的思念之痛,余下的大多是美好。他原就想感受一下她当日坠崖之痛。此时不免又想,当日她是否也曾像他这般,回忆了一遍过往

七年。如今,也算有个了结。

李邈打官道奔出去追上赵如娜的时候,她正与杨雪舞和锦宫另一个叫丽娘的姑娘坐在一个山坳子上,看着白茫茫的天地发呆。

先前在街上的惊魂一幕,赵如娜如此想着还无法回神。

她不知道李邈何时会过来。

可终究,她还是来了。虽然她的脸色实在难看。

“大当家的,你回来了”

“嗯。”李邈冲她点了点头。

“你没事吗”

“没有,你们还好吧”

“我们都好。”

虽然不知道李邈与哈萨尔到底有什么故事,可赵如娜不傻,多少也能猜出一些,也可以想象她此时心里的难受。女人的心事,只有女人才知。虽然先前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可赵如娜看得出来,那个北狄的太子爷一定在她的心里。只有心里装了那个男人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才会有那样深沉的痛楚。

这个时候的李邈,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看上去很平静。

她大概问了一下赵如娜先前留书的情况。

可看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赵如娜却不敢说得太深。有些话,牵涉太广,她只能咽回肚子里。“大当家的,大概就是这样。更多的,我不能告诉你。”

李邈看着她,默默的,好久没有吭声儿。

赵如娜脸上的歉意更深。为了哥哥做的事情,越想越是难堪,神色极是为难,“大当家的,对不住”

她想委婉的解释,可李邈却阻止了她。

“你不必多说,我都懂。”

李邈又怎会不懂今日赵如娜的处境,还有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歉意,和当年她娘躺在床上时的样子一模一样。无助,旁徨,无奈,可凭一己之力,根本就改变不了那些男人的野心,也改变不了任何的时局。她今日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已属不易,她又如何能去要求她更多

每个人都有亲人,每个人都愿意为了亲人付出

想到“亲人”两个字,她嘲弄地弯了弯唇,神态麻木地将怀里的钱袋掏了出来,倒出一些银两,交到赵如娜的手上,淡淡地说:“郡主,我这两个随从身手都不错,她们会护送你去辽东。”

“你呢”赵如娜微微吃惊。

“你不是说阿七可能有危险吗我得去漠北。”略略停顿一下,她别开脸去,看着远处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一根光秃秃的枝丫,呢喃般低沉着嗓子,“阿七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唯一的妹妹,我不能看着她出事。”

赵如娜心里略有吃惊。

如果她没有记错,先前街上那个女人是唤李邈做“姐姐”的。

可如今她说阿七是唯一。

但她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易,有些事情经不起打探,有些秘密经不过深挖。事已至此,总归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深深冲李邈施了个礼。

“好。大当家的,此去漠北,路途凶险,你要保重。”

冷风无言,李邈亦无言的沉默了一下,然后率先翻身上马。

“郡主,就此别过吧。”

“大当家的”赵如娜微微一笑,“大恩不言谢,你我若有来日,菁华必当重报。”

“郡主言重了。”李邈淡淡摆手,神态极为清冷,“江湖人间,人间江湖,有今日莫问明日,若还有明日,你我自当把酒言欢,更不必论报与不报。告辞。”

去辽东和漠北不在一个方向。李邈速度很快,说话间已然策马插入另一条小道转了方向,身影隐入了一片微雪茫茫之中。

看着她离去的孤单背影,赵如娜默了默,回头看了看杨雪舞,踌躇着说:“杨姑娘,你跟上你们家大当家吧,她情绪不太对。有个人在身边,一旦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我去辽东,有丽娘和绿儿就够了。”

“可是,郡主”

“我心意已决,你去吧。”

“那好。”

其实杨雪舞也并不放心李邈,只是碍于她的吩咐不敢轻易离开赵如娜。如今见她都这样说了,而且那般坚持,她没有再犹豫,默默上马,互道珍重,跟在了李邈的身后。

“哎”

赵如娜深吸口气,长长一叹。

问世间,情为何物看这痛楚,她此生都不愿再涉情事。

“走吧,我们也出发。”

漠北草原上的冬天实在太过漫长。

漫无边际的雪花,纷纷扬扬,就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

自打山海关一线被北狄军占领之后,朝廷再没有消息传过来。驻扎在锡林郭勒草原上的大晏军队,就像落入了汪洋大海中的一个孤岛,无人问津,却又人人都知晓粮草被焚之事。因此,这些日子以来,营中的气氛极为凝重,极为诡异。每日士兵们见了面,都像肚子里揣了事儿,不再像从前。

外面那些流言,终究传入了军营。

北伐军中的将士好多都跟了赵樽有一些日子了。可十五万大军,十五万的数目注定了里面的人将会良莠不齐。私下里,已经有了一些对赵樽极为不利的言论,夏初七混在营中,都听在了耳朵里,却只能当成没有听见,更不敢告诉赵樽。

他若知晓,一定会很伤心。

而且这个时候,她也管不了这些了。

除了日复一复无奈地看大雪,她如今只操心一件事情。

赵樽的头疾复发了。

这一次头疾来势汹汹,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厉害。虽然他仍然一如既往地不吭声,不喊痛,但整整十来天时间,他睡不好觉,整日整夜的都睡不着,眼睛里布满了一层红通通的血丝,看得她心疼不已。

头疾引发的原因,是他思虑过甚。说白了,心病。

这十来天里,他实在太过沉默。

没有了哈萨尔来骚扰,营中无大战。整日里,他忙着肃清军纪,整肃兵员,排查兵卒来源,做事比往常更为严厉认真,看上去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夏初七知道,他与往常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就是如今的他藏得很深,很难猜测,或者说,他心里已然埋了一根刺。一根触摸一下,就会疼痛的刺。

她试图开导他。

她把自己听来的大道理绕着弯儿地讲给他听,一遍遍讲那些心灵鸡汤故事。可不论她说什么,他的话都很少,少得她都抓狂了,不得不放弃心灵鸡汤的治疗。

很明显,大道理他比她懂得更多。但每一种痛,不是亲身经历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哪怕她是他最为亲密的人,她也不能真正感悟他的痛楚。

她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的生活,还有他的身体。

如今的大草原,缺衣少食,粮草断绝,甚至在茫茫白雪下,都没有地方能狩猎,即便野外生存能力再强的人,到了这个时节,这个地方,都得抓急上火。然而,最让她觉得扯蛋的是,没有朝廷的圣旨,大军不能私自拔营退出漠北草原,至少在还没有饿肚子的那一刻,他们还得遵守命令。

军令如山。她懂。

可她却不知道赵樽到底是怎样想的。她的印象中,他是一个有主意的人,也是一个腹黑到极点的主儿,很少让自己陷入这般的被动。如今,为了哪般

“阿七,你在做什么”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初七回头一看,正是顶着风雪进来的赵樽。她心里一暖,抿着唇笑了笑,像一只快活的鸟儿似的扑了过去,愉快地拍掉他肩膀上的雪花,拉起他的手凑到唇边儿,呵着热气儿,笑眯眯地告诉他。

“我在给你配药。”

他怜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唇边有笑意,“辛苦了。”

“不辛苦。”夏初七踮着脚尖儿,左右偏着脑袋,观察他的面色,“今天头有没有好些”

“嗯,好多了。”

“才怪”夏初七瞪他一眼,“你这个人啊,就是不爱惜自己。”说罢,她拉他过去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然后把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怀里,让他变得暖和一点,自己却伸手替他揉着额头。

“你放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会有办法的。”

赵樽抬头,目光深了深,看着她,突然拉她下来坐在自己的腿上,环住她的腰身,一个吻,落在她的眼睛上,他的唇冰凉,声音却极暖。

“阿七,爷不会让你一直吃苦的。”

“又说傻话,谁苦了这日子就算苦啊去我觉得开心着呢。”

夏初七低低笑着,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与他搂抱着腻乎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的事情来,火急火燎的起身拿一张薄毯搭在他身上,嘱咐他闭上眼睛先休息一会儿,自己则拿了方子出去,找孙正业要了药材,又去伙房里熬好了,才端了药碗入营帐。

“喂,你又在看书怎么不听我的话。”

她哼一声,把药碗放在案几上,叉了叉腰,夺过他手上的书,状似生气地瞪他一眼,这才嘟着嘴巴把药碗端起来吹凉了,试了试温度,放在他的手上。

“赶紧吃药。”

“哎爷的阿七,怎变成管家婆了”

他挑了挑眉,调侃一句,不疑有它,“咕噜噜”把药喝光了。

收藏好药碗,夏初七满意了,半哄半骗的把他拉到床上躺下,又替他脱去了身上的衣裳,生了一个火炉,这才靠在床头上,把他的脑袋挪过来,一边儿替他按摩着头部,一边儿小声陪着他说话。

他太缺睡眠了。

每一次她睁开眼,他总是醒着的,要不然就是半醒半睡间,满头是汗的突然抱紧她,令她心悸不已。所以,先前他喝的汤药里,她特地加了一些帮助睡眠的药物。很快,药性发作了,他没有了声音,头靠在她的怀里,呼吸均匀了起来,可眉头还紧紧锁着。

“你啊,就是一个操心的命”

低低说着,夏初七放开手,低头吻了他一下。

“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会过去的。”

他没有回应,她愉快地笑了笑,满意地下了床。可她刚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去,他却突然一把抓紧了她的手,把她抱了过去,像是不安,又像是紧张,声音低哑的呢喃。

“阿七,别走。”

夏初七吓了一跳,这样强的药性反应,他还能说话

“我在呢,没走,没走。”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她不敢再离开,伸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坐下来,又替他按摩了许久,直到他再一次昏沉沉睡过去,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替他掖好被子,转头出去,拿了个凳子坐下来,守在帐门口。

他太累了,太需要休息。她不能让旁人来打扰他。

可时不时都会有的禀报,都会让他操心。

孙正业过来的时候,她正百无聊赖地闭着眼睛打盹,思考要怎样才能在草原上找点好吃的给赵十九打个牙祭。

“小齐,营中好些兄弟感染了风寒,但药材贮备快用光了。你看如何是好”

夏初七噌一下坐直了身子,看了看赵樽的方向,压着声音。

“告诉殿下了吗”

孙正业摇了摇头,也低低说,“没有啊,这几日殿下情绪不大好,我没敢说。”

“你做得对,先不要告诉他。”

夏初七赞许地给孙正业竖了竖手指。

可如今没有足够的粮食,没有足够的冬衣,没有足够的药材,没有足够的生活贮备,甚至很快连火炭都用不上了,十五万大军怎么办又一次,她心里升起了往常赵樽常说的“大逆不道”的念头。真惹急眼了,十五万人去做强盗也能吃饱穿暖,活人真能让尿给憋死

“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夏初七安慰着孙正业,等他诺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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