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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乌仁潇潇拥抱了她一下,在阿纳日吃痛的低呼声中,她嘻嘻一笑,燕子一般冲了出去,往甲板上跑。

可还未上去,看着靠近栏杆上那个冷肃的背影时,她脚上像绑了巨石,突然没有了过去的勇气。

呼啸的河风,茫茫的黑夜。

一片漆黑的江面上,只有划水声。

他仍是那般站着,一动不动。

只是这一回,他没有看向河面,而是看着他左手上的护腕,静静的出了神。她依稀想起,他先前救她的时候,好像也动过那个护腕。以前她就猜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护腕,如今见他这般,她更加确定,这个护腕一定有故事,若不然,他这几日,为何没事就看它

她突然一叹。

他高冷疏离,他波澜不惊,他明明就在眼前。可与她而言,却像隔了千山万水。他的世界,她根本无法插入

津门的风波未平,京师的夜晚也不安定。

大都督府与许多王公贵族的府第一样,位于京师的城南。入夜了,府里仍亮着灯。在寂静的夜色里,正门边上的小角门外,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急匆匆走近,叩了叩门。

门开了,他很快闪身入内。

府邸里,东方青玄正坐在窗前把酒临风,一件大红的披风斜斜挂在身上,慵懒的模样,绝色的仙姿,无一处不惑人。

“大都督。”

如风叩门进去,凑近他的耳边小语了几句,东方青玄面色一变,凤眸骤然一沉。

“此话当真”

如风垂首,声音极淡,“当真。大概文华殿和乾清宫,也已经得信了,晋王确实还活着。”

东方青玄浅眯着一双眼,许久都没有说话。如风不知他在想什么,唤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忽闪忽闪的烛火,在他的面上映出一抹浓重的阴影,好一会儿,他牵了牵唇,像是笑了。

“这一回,她应当开心了。”

如风知道他说的是谁,沉默片刻,长长一叹。

“大都督,夜了您该歇了。”

东方青玄目光噙着笑,凤眸幽深一片。

“你先去吧,我再坐一会。”

如风还没有应他,外面突地响起一阵紧张的脚步声。很快,一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大步进了屋子。

“大都督,宫中来人急报。”

“讲”东方青玄眉梢一抬。

“皇太孙今夜宿在了楚茨殿,没有出来。”

东方青玄清隽的面色猛地一沉,紧紧抿着唇,妖冶如花,却又冷艳如冰。好一会儿,他看了那人一眼,突地一只手撑在案几上,侧过身来。

“你们随本座入宫一趟。”

如风心中一沉,慌乱阻止。

“大都督,此时怕是不便。”

“陛下准我随时入宫奏事,有何不便”

东方青玄视线里带着一抹妖娆的浅笑,可语气却是极是沉重。说罢他抿着唇,猛地将手上那件火一般红艳的披风丢给如风,示意他替自己系上袍带。

如风不再劝止,只是心沉。

东方青玄看着他,一张风姿卓绝的脸上,似笑非笑,“不必担心,本座要去的地方,谁还能拦住不成”

一行人入得宫门,东方青玄直奔楚茨殿而去。可他人还未走近,一队巡夜的士兵便小步跑了过来。

“大都督深夜入宫,有何贵干”

东方青玄看向楚茨殿未灭的灯火,也看见了门口悬挂着的三只火红的灯笼。默然了良久,盈盈一笑。

“无事。本座四处走走”

漫漫长夜,乾清宫一片萧索之态。

一阵阵咳嗽声,在安静的寝殿里,显得极是沉闷。

洪泰帝伏在榻边上,不停地咳嗽着喘气。崔英达则是躬着身子,轻轻为他顺着气,嘴里小声的安慰着什么。可洪泰帝越咳越急,气息不稳,一股子腥甜气涌入了胸襟,差一点没咳晕过去。

一刻钟前,他得到了赵樽还活着的消息。这样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他又惊又喜,激动得老脸都咳红了。

崔英达脸上挂着笑,叹息道,“陛下切莫太过激动,十九爷就要回来了,您得赶紧将息好身子,他瞧着了,也能高兴不是”

“崔英达”洪泰帝胸腔气血涌动着,喉间痰喘不止,惊喜过去,他半躺着缓了一会,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床帏微微在摆动,浑浊的眼睛半眯了起来。

“那人说老十九还有多久到京”

“大抵就这几日了。”崔英达满脸喜色,“要不要老奴这便去禀告贡妃娘娘,让娘娘也跟着高兴高兴”

洪泰帝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回答他。

好一会儿,他转过头来,目光锐利而冷漠,再没有了先前的兴奋与激动。

“那么,只剩几天的时间了。”

“陛下您是说”崔英达一惊,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先前,皇帝顾念着皇太孙的想法,一直没有动夏楚,原本就是想等她回了魏国公府再想办法除去的。陛下的心思,是不想为了一个妇人,伤了祖孙俩的和气。如今晋王回来了,万岁爷是考虑到叔侄间的关系了

崔英达是一个聪明人,一眼看穿了皇帝的心思,却不明说,只旁敲侧击道:“陛下,您身子不好,就不要操这些心了,一切以圣体康健为要。老奴老了,不晓得能侍候您多久,不愿见您再整日为国事操劳”

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劝说,洪泰帝阖了阖眼睛,突地撑着床沿坐直了身子,抚着心窝,看着闪烁的灯芯,目光暗淡不少。

“崔英达,国将乱矣”

“陛下,您”崔英达心里一凉。

“你这老奴才,不必拐着弯地劝朕。”洪泰帝打断了他,低低一叹,伸手抚了抚褶皱的被褥,收敛起神色,抬了抬头,视线极锐。

“给朕磨墨。”

“夜里风凉,陛下要写什么,明日也不迟。”

“哎照办吧”

、第194章温柔的一刀,又一刀

朏晨初启。

天边的薄雾未散,漫漫长夜已然过去。

赵绵泽是天亮时分离开楚茨殿的。好胜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他是一个皇孙贵胄琢磨了一夜的棋局,直到天亮他仍未破解,若不是必须要去上朝,恐怕他还舍不得去。

能用一局“死棋”困住他,夏初七佩服自己,也同情他智商不够的孩子,可怜。为此,她特地让梅子吩咐灶上给他准备一顿丰盛的早膳,便笑眯眯地送走了他。在他临走前,看他一脸紧绷的样子,她还“好心”地安慰:不要着急,慢慢思量,这棋局,就赵樽一人破解过,你即便破解不了,也没有人会笑话你。

一句激将的话,她不知赵绵泽怎样想,反正她自己愉快了好久。如此一来,他若是要面子,大概短时间之内,不会强来了。

早膳之后,傻子又来了楚茨殿。

与往常一样,夏初七把他带入药房,为他看了诊,又背着旁人,偷偷给他服了一次药,才让梅子领他外面去玩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

太阳出来,身上暖融融的。

夏初七懒洋洋地坐在了窗边,看窗外一束光灿灿的阳光,心里莫名的躁动不安。沉默一会,她倚在软垫上,开始抄写金篆玉函。抄一张,撕一张。撕一张,又抄一张。看得郑二宝一阵咽唾沫。

“七小姐,您这不是”浪费了。

二宝公公不大识字,就是有些心疼纸。

夏初七看着他,只笑,却不解释。

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时代,写字和撕纸都是一项很好的活动,一来打发时间,二来缓解情绪,三来可以加深记忆。尤其是今日,她心里烦躁得紧。外面的守卫突然加多,她不明白为什么,可隐隐的,就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安静了一个上午,外头突然热闹起来。乾清宫的太大监崔英达领了十来个小太监,热热闹闹地捧着大大小小的礼盒来了。看着她出来,崔英达一张老脸溢满了喜色。

“太孙妃接旨”

夏初七不知老皇帝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恭顺地跪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英达看着她的头顶,笑逐颜开地宣旨。圣旨上未说旁的,全是有关她德行如何温厚良顺一类。接下来,便是皇帝赏赐的礼单。崔英达唱名一个,小太监便抬入一个,足足念了一刻钟,赏赐的东西将楚茨殿辅得奢华无比,样样都是精品,各种古雅精致的物什儿,瞧得众人眼花缭乱。

崔英达离去了,楚茨殿的人却亢奋了。

大多数的人都知道皇帝并不喜欢这个太孙妃,之所以会同意她与皇太孙的这桩婚事,一来有与前魏国公夏廷赣的约定在先,二来是被皇太孙逼得没法子。可如今,看到这些赏赐,谣言不攻自破。皇帝哪有半分不喜七小姐的意思

七小姐大福大贵的日子就要来了。

丫头婆子太监们,没有一个不想跟着沾光的。

整整一天,楚茨殿都笼罩在喜气洋洋的气氛里。

午后,晴岚拿了一个绣花绷子,笑靥靥地坐在夏初七的身边,瞄了一眼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漠然脸色,轻轻一笑。

“看来陛下是想明白了,以后怕是不会再与您为难了。这样,总算是落下去一块大石头。”

夏初七手中握着一只半截的毛笔,眼都没有抬,语气淡然,轻轻一哼。

“天上不会掉馅饼,地下却会有陷阱。”

晴岚愣了愣,继续穿针引线,看她气定神闲的模样,蹙了蹙眉,道:“奴婢也有些奇怪,这陛下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就大肆赏赐起来七小姐,难道他是别有它图”

夏初七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轻轻搁下笔,伸一个懒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地踱着步,时不时做几个晴岚看不懂的怪异动作。一会扭腰,一会扩胸,一会劈腿,一个人运动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一笑。

“这赏赐,指定还没完呢。”

“嗯这是何意”晴岚诧异地问。

缓缓眯了眯眼,夏初七唇角一扬,半开玩笑开认真的戏谑道:“等着瞧吧,我这是要发啊。”

“噗”一声,晴岚见她说得滑稽,跟着笑了。

她原以为夏初七只是说着玩的,不曾想她一语成谶,次日早起,刚刚为她梳洗完毕,崔英达又来传旨了。

与昨日如出一辙,除了赏赐,还是赏赐。

接下来,一连四天,四道圣旨,二百来件赏赐物什,闹得人人都知,洪泰帝把这个未过门的孙媳妇疼到骨子里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玉器古玩、珍馐美食,不仅红了楚茨殿一干人的眼,也红了整个后宫女人们的眼。从大晏立国以来,皇帝还从未有给过任何人这样厚重的赏赐,包括贡妃都无。

“太孙妃,接旨谢恩吧。”

再一次看着崔英达微胖的白馒头脸,夏初七满面带笑的叹了一声,接过圣旨,起身走向他,“陛下如此盛情,民女实在感激不尽。还望崔公公替我向陛下带个话儿。”

“太孙妃请讲。”

目光深深地看着崔英达,扬起唇,笑容更是甜美了几分,沉寂片刻,与他错肩时,她才站定,声音低到极点。

“要灯灭,亮它一亮。要人死,旺她一旺,陛下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是,替我提醒他一句:物极必反,做得太过,难免惹人非议。差不多,够了”

崔英达狠狠一惊。

侧过脸来,他看着她浅浅的笑脸,脊背上生出一层寒意。迟疑着,他欠了欠身,“是,太孙妃的话,老奴一定带到。”

崔英达再次领着人离开了。

夏初七凉凉一笑,步子轻盈地步入内殿。甲一从侧门出来,跟在她的身后,静静立在一处,好久没有吭声。夏初七看他一眼,屏退了殿中众人,才慢吞吞地问:“这几日,可有外面的消息传进来”

甲一蹙眉,“不知赵绵泽在搞什么鬼,楚茨殿的守卫严密,苍蝇都飞不进一只。我昨夜原想出去一趟,也被侍卫拦住了,说是要离开,必先禀告皇太孙知晓。”

这几日赵绵泽都没有过来,不知是在源林堂琢磨棋局,还是有意避开她,这事有些古怪。可稍稍考虑一下,她又突地想明白了。

“他这般做,应当是防着皇帝。”

这一日比一日多的赏赐,赵绵泽自然不像别人一样,也当成是皇帝开了恩吧这样一来,发现老皇帝杀机已现,他摆出这戒备的架式来,那也算正常。

这种解释很合理,她思量一种,也就释然了。不再多问,只虚坐软垫上,目光沉沉地看着窗棂前摆动的一幅浅蓝色帐幔,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她突然偏头看向甲一。

“今儿什么日子了”

“四月十七。”甲一面无表情。

“四月十七,再过几日,夏常就来接我出宫了”夏初七轻轻抿了抿唇,走向雕花的窗边,推开窗户,一阵微风吹来,拂在她的脸上。

空气清爽和暖,真是一个好日子。

她抚了抚小腹,眼神迷离片刻,唇角的笑容渐渐浮起,慢吞吞坐下来,看向甲一。

“只怕皇帝等不及。”

次日一大早,崔英达又来了。

兴许是有了昨日夏初七的“善意叮嘱”,这回他一个人来的,没有带小太监,也没有带来任何陛下的赏赐,只有一句皇帝口谕。

“今日天气甚好,陛下的龙体亦是松快了不少,听说东宫御景苑里的红杜鹃开得好,特地过来走走,陛下让太孙妃一同前往,叙叙话。”

夏初七轻轻一笑,应了,“崔公公稍等,容我先行更衣。”

回到内室,她让晴岚为她好好打扮。一袭新裁的碧烟罗宫装,轻薄的裙裾如流水摆动,高耸的云鬓钗环叮当,整个人看上去华丽无比。

很尊贵,很好看,也很陌生,陌生得不太像她自己。

看着铜镜,她轻轻抚着小腹,一圈又一圈的划动着,面色平静无波,脑子里却翻江倒海。一个个血火的难关她都闯过来了,命运的枷锁哪怕再狠戾,也拷不住她复仇的手。

从内室了来的时候,没有见到甲一。夏初七眯了眯眼,只见郑二宝神思恍惚地候在那里,见她出来,殷勤而小意的凑近,一脸都是担心的情绪。

“主子”

“嗯”夏初七看他。

瞥了一眼立在殿门口的崔英达,二宝公公压低了声音,“奴才觉得这事悬乎得紧,要不要奴才想办法去通知大都督”

郑二宝一向看东方青玄不顺眼,就怕他抢了他家主子爷的女人,每一次东方青玄与夏初七见面,他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回却主动提出要找人家帮忙,很明显是连他感觉到了风雨的来临,为她担心起来。

“你去找”夏初七笑了,“你不讨厌他了”

郑二宝噎了噎,狠狠瘪嘴巴,“奴才只是瞧不得他长成一副勾搭人的模样罢了,又不是讨厌他这个人。主子,今日奴才这心里跳得欢。从未都无这般不安过,怕得紧。这感觉,就像爷没了那日一样”

“怕什么”夏初七瞥了一眼崔英达,见他回头看来,轻轻朝他一笑,低下声音道,“我自己的事,不要麻烦他了。他不欠我什么,不能把他搭进去。”

“主子,可是您”郑二宝想要抗议,却被她冷冷一瞥,截住了话头,“记住,门口挂的三个红灯笼,不要取下。”

宫里行事不便,处处都有旁人的耳目。那一日在晋王府的承德院里,她与东方青玄有过约定。若是她需要他的帮助,会在门口挂上双数的灯笼,若是她自己可以搞掂,便挂上单数的灯笼。

而她,从未有想过要挂双数。

她得靠自己,靠不了旁人一辈子。

淡淡吩咐完,她不再理会急得跺脚的郑二宝,浅浅噙着笑意,大步走向等得不耐烦的崔英达。

“崔公公,久等,我们走吧。”

皇帝的口谕,便是圣旨。

楚茨殿即便有再多的守卫,亦是无用。

有崔英达奉旨来请,还亲自陪在她的身侧,谁又能阻止她出去

负责楚茨殿防务的卢辉与阿记不敢抗命,二人互视一眼,阿记急切地前往文华殿里报信去了。卢辉则是带了几个人,远远地跟在后面,以防万一。

阳春四月,万象更新。

御景园里花苞吐蕊,柳翠桃红,喜鹊鸣啼,杜鹃盛放,万物萌动着一副大好的四月风光。明媚的阳光里,白云怡然,暖风熏人,园子最里面的御景亭中,洪泰帝独自一人坐着,静静地品着一壶香茗。

茶香悠悠,淡而雅至。

夏初七轻轻一笑,走近他,福了福身。

“陛下万安。”

洪泰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看着她,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笑容慈祥得像一位普通的老人。

“来了,坐。”

夏初七浅笑谢了,坐在他的对面。洪泰帝咳嗽一声,语气微微一沉,叹息道:“朕听说绵泽这孩子,对你关心太甚,日日把你困在楚茨殿,怕是憋坏了。今日特意让你前来,一为赏景,二也是放松一下。”

“多谢陛下挂念。这般风景,不赏实在可惜。”

“是,这般好的风景,朕也不知还有几年寿福可以消受了。”洪泰帝叹一口气,转过头去,朝崔英达摆了摆手。

“都下去罢,不要在这里碍朕的眼。”

“是,主子”

崔英达深深看了皇帝一眼,往后退开。

周围的一干侍从,不论是乾清宫的还是楚茨殿的,得了圣谕,只得跟着崔英达一起退开。

御景亭正面临水,背面连着宫墙,四周敞亮,没有栏杆,面积比普通的亭台大了数倍,造型精美,隐在一片古柏老槐,盆花景丛之中,是一个谈事而不会被人打扰的好所在。

亭中只剩二人,先前的客套自是不必了。洪泰帝看着她,慢慢沉下脸,一副帝王的威严之态。

“夏楚,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我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你应当猜到了。”

“是,猜到了。”看着他眉目间依稀存留的几分熟悉,夏初七回答得不卑不亢,语气平淡得好像不是来赴一场死亡的约会,而是仅仅赏景而已,“陛下终日里挂念我,想不知道都难啊。”

“呵呵,喝茶。”洪泰帝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一壶茶水,还有边上空闲的茶杯。

“谢陛下。”夏初七拿过来,自己倒了水,轻轻抿了一口,“好茶。”

“你不怕朕下药”洪泰帝老脸微沉。

“不怕。”夏初七又喝了一口,润了润唇角,笑得极是浅淡,“陛下令我到此,如果只是为了赐我一杯毒茶,那样太便宜我了。而且,也很容易被皇太孙察觉。为了不影响陛下与皇太孙之间的祖孙情分,陛下定然为我准备了一个更为精妙的死法。”

“明知要死,竟也不怕”

“既然插翅都难飞,何不洒脱一点”

洪泰帝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云淡风轻的精致小脸,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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