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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的背影绕过屏风,乌仁潇潇松了一口气,正站起身来要跨出木桶,他又绕了回来,吓得她跌坐回去。他却似笑非笑,一双风流眼在她身上不怀好意地打量。

“今日大意失荆州,小爷丢了脸。改日定要找补回来,让你晓得小爷的厉害。”

这一回他再没回头。

乌仁潇潇静静坐在水桶里,双手捂着脸定了定神,想到赵樽在外面等待,终是压下心底莫名的狂躁,慢慢跨出了水桶,拍拍了昏睡过去的阿纳日,见她没醒,顾不上许多,自己穿好衣裳,不等头发擦干,便径直去了客堂。

乌仁潇潇穿了一身蒙族公主的轻薄夏装,身上环佩叮当作响,一双镶宝石的大耳环在她白皙的耳下,晃过不停,正如她此时忐忑不安的心脏。一拉,一拽,一弹,一跳,既有紧张,也有焦灼,即有仓促,更有狼狈。

尤其步入客堂时,看见客座上正襟危坐的雍容身影,手心更是攥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请晋王殿下安。”

她微微福身,行了一个汉式礼仪。

赵樽淡淡看她,没有起身。

“公主有礼。请坐。”

他为人孤冷,脸上向来少有情绪,这一点乌仁潇潇非常清楚,可今日他眼波微荡,目光极是复杂,眉头似是还轻轻蹙了一下,瞧得她心脏“怦怦”直跳,慌乱不已地垂下的眼皮,不太敢去看他的脸。

在元佑面前,她可以大吼大骂,虽说粗鲁,倒也自在。在赵樽面前,她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可总觉浑身不自在。

坐下来,她垂首问:“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大婚之事。”赵樽倒是坦荡,并没有绕弯子,“公主于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不愿隐瞒。上次在麟德殿中,想必公主也明白,本王的为难”

“晋王殿下。”

乌仁潇潇打断了他,僵硬的一笑。

她自是清楚,他对她绝无半分男女私情。那时他应下,一来是为她解围,二来也是迫不得已。可他不愿这样的话,由他嘴里说出来。

她虽欢喜他,但并非不自爱的女子,亦是不愿插足在他与楚七的情感之中,成为一个可悲的陪衬。

麟德殿里,她之所以说愿意嫁他,主要是元佑的逼迫与侮辱,令她愤怒到了极点。另外她也存有侥幸心理。她想,不是自己,也会是旁的女子,与其让旁人做他的王妃,为何不能是自己哪怕只是挂一个名,她也欣喜万分。可如今,与元佑那般了,她再厚的脸皮,也没脸做晋王妃了。

在他微诧的眸色下,她笑道:“殿下不必说恩。或说恩情,楚七与我有恩在先。我之于你,她之于我,彼此并不亏欠。能救殿下,兴许是上天怜我,让我有机会偿还楚七当年在南晏军辎重营的搭救,至于大婚之事”

她话未说完,门口突地一声。

“公主,锦衣卫大都督与七小姐求见。”

乌仁潇潇迟疑一下,目光瞄向赵樽,看见他顿时黑郁的面色,直叹今日这般的凑巧。难道是他要与楚七约见,借她之地,以便掩人耳目她这般想着,轻轻一笑。

“快请。”

夏初七在进重译楼之前,就见到赵樽的马车停在外面。马车夫,正是晋王府的小方。那小子与她熟悉,但有阿记和卢辉他们远远吊着,她没敢多打听,只差郑二宝过去与晋王府旧人“套近乎”问了一句,她便知晓了赵樽的行踪。

“没空见我,倒有空找乌仁”

低低嘀咕一句,她摸了摸嘴上可笑的两撇小胡子,迈着潇洒的八字步,大步往里走。东方青玄妖孽一般,身姿妖魅地跟在身边,饶有兴趣地笑。

“吃味时,倒也有几分小妇人的样子。”

“女婿”夏初七瞥他,“谁告诉你本公子吃味了大家都是逛窑子而已。见到熟人,打个招呼应当的吧”

“”

吃惊于她的称呼,东方青玄轻吐一口浊气,压下从胸中涌起的不适,再一次重申,“重译楼不是窑子。”

夏初七翻个白眼,不理会他。

下了雨,重译楼格外热闹,里面歌舞丝竹酒香飘飞,极是繁华。相比之下,后面安置北狄使臣的宴宾院,便要冷清许多。

夏初七撩了撩衣襟,把自己装酷的丝绸折扇打开,一路走一路摇,大摇大摆。晴岚小丫头垂着头跟上,走相端庄。郑二宝腻歪着一张白馒头脸,想到他家主子爷在里面,像一个偷到腥的大白猫,乐得嘴都合不上。

乌仁潇潇的门外,夏初七没看见小方说的二鬼,只见到与赵樽同来的丙一。那家伙见到她,愣了一下,面上有些尴尬。

“七小姐”

“啊哈,丙老板,好巧好巧”夏初七热络地打着招呼,摇着“装叉扇”,目光促狭的打量着他,低低浅笑,“逛个窑子都能遇见这么多熟人,真是不容易”

“七小姐。”丙一回头看一眼屋子,“重译楼不是窑子,宴宾院更不是”

这话东方青玄已经说过了,夏初七似是不以为意,轻“哦”一声,笑容更甜美了几分。

“不是窑子,那是官窑呗哈哈我说笑的,我来逛官窑不是说你们。你们嘛,自是有要紧事做的。”

她这张嘴利得紧,丙一如何说得过当然,最紧要的是,她是他家主子爷的心头好,他们哪里得罪得起

丙一服气了,略垂首。

“主子爷与乌仁公主都在里头,七小姐请吧”

“好说好说。”夏初七合拢折扇,风姿潇洒地抱拳一揖,挺胸抬头的迈过高高的门槛。只一眼,她便发现了乌仁潇潇今日的不对劲。

头发半湿的,脸红的,脖子上有疑似吻痕的青紫,还不止一块。看她那脸色,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旷日持久的男欢女爱

唇角勾了起来,她下意识用眼角余光扫一眼赵樽,却不与他说话,就像不曾见到他似的,哈哈大笑着,学着男子的动作朝乌仁潇潇行了一个礼。

“美貌的乌仁公主,在下这厢有礼了。”

乌仁潇潇每次见到她,心情就很好。尤其这个时候,她嘴上两撇小胡子,拿一把大扇子,加上那一套文弱书生似的道袍,看上去特滑稽。她不由“噗哧”一笑,不仅忘了元佑先前为她带来的“羞辱”,也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只兴冲冲起身,引她与东方青玄入座,便吩咐侍者上茶。

“楚七,你今日怎的来了”

她还是唤曾经在阿巴嘎的旧称,夏初七也不介意,眉开眼笑地看着她,大剌剌笑道,“今日天气颇好,在下与青玄相约一道来逛窑子,泡妹子,吃锅子,逗耍子。原是要在前头重译楼顽耍的,寻思公主就在宴宾院,顺道过来看看故人,叙叙旧。”

乌仁潇潇一愣。

她不是与赵樽约好的

见她发愣,夏初七乌黑的大眼珠子一转,“咦”一声,盯着赵樽,像是刚发现似的,两撇小胡子抖了抖,乐了。

“晋王殿下”

赵樽目光一沉,“皇后娘娘。”

夏初七打个哈哈,小胡子抖得更厉害,“巧了巧了,今日天上落得定是红雨。晋王殿下也有兴趣来逛窑子”

赵樽眉头蹙成一团,掠过东方青玄似笑而非笑的脸,语气淡然,并不反驳她“窑子”的称呼,低低道:“本王来看乌仁公主,娘娘也逛窑子,这倒是件稀罕事。”

“窑子是朵喇叭花,人人来了人人夸。哈哈,不稀罕不稀罕。”爽朗的笑着,夏初七老神横秋地摆着手,不时抚着她的胡子。

乌仁潇潇忍俊不禁低笑出声。

夏初七看见赵樽越来越黑的脸,突地一勾唇,转头看向东方青玄,笑眯眯地道:“青玄,我肚子饿了。”

她喊得亲热,声音极软,却不是说假的。

自打怀了身子之后,她就吃得多。今日为了等东方青玄的消息,一直神思不属,晚膳没怎么用。这会子坐下来,肚子“咕噜”开叫。

东方青玄见她如此“热络”,凤眸一眯,浅浅笑道,“稍坐片刻,我去安排”

“不必”赵樽看他一眼,面色平淡地大步走出了门,吩咐了丙一几句,再回来时,他淡然地撩袍坐回原位。

“来者是客,怎的也该本王请客才对。”

一个“客”字,差一点把夏初七肺气炸掉。敢情他这意思是,在乌仁潇潇的地方他是主她微微眯眼,阴恻恻的眼睛扫向他,停了一瞬,再一次看向乌仁潇潇领子里若有似无的吻痕,心里突地复杂起来。

“楚七,怎么了”

身上被元佑种了暧昧痕迹的乌仁公主,可怜直到现在还未有察觉,仍然端坐着,不理解她的眼神儿。

夏初七也不点破,只笑着摆手,“无事,只是多谢晋王与公主盛情,我与青玄就却与不恭了”有意无意的,她也朝赵樽甩冷箭,眉开眼笑的目光,频频望向东方青玄。好像与他的关系,比之赵樽更为亲近一般。

“不必客气。”赵樽咽回一口老血,淡然道,“娘娘难得逛一回窑子,微臣请客亦是应当。”

“啊哈,晋王这么说,倒是在下小气了。只不过,对待外人嘛,该客气时,还得客气。”她轻笑着,看东方青玄,“对吧,青玄。”

“此言有理。”东方青玄唇角带笑。

赵樽拿过茶盏,借喝茶之机垂下眸子,只当未看见他两个的互动。而乌仁潇潇这个真正的主人,只觉手足无措。

看上去他两个你来我往,言语针锋相对,一句比一句尖钊。可她分明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听上去烽烟味十足,但却让她这个真正的“外人”,完全插不上话,也根本无法融入。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估计他俩在这样的场合不便相认,只得继续着自己的尴尬身份,笑道,“诸位到此,说来,原该我安排的”

赵樽难得带笑地正视她。

“都一样。”

赵十九夏初七的牙都快酸掉了。看他两个这般好,再想到他俩在北狄相处的数月,觉得赵十九今日实在讨厌,气得她恨不得扑过去掐死他。不过她也知,重译楼这种地方,满地都是细作,冲动不得。

一盏茶的工夫,吃食便陆续上来了。

几个人入了座,客套一番,无人坐首位。赵樽坐在左侧上首,乌仁想了想,陪坐在他的身边下首位。而东方青玄与夏初七则坐在他们对面的右侧。这样一种诡异的座次,瞧得边上侍候的晴岚、郑二宝和如风等人心惊胆战,脊背上直窜冷汗,只觉这一餐饭风云际会,恐会生变。

乌仁潇潇端起酒杯,敬向赵樽,笑道。

“晋王殿下请。”

赵樽亦是一笑,却没有说话,只扬起袖袍,饮下那一杯酒。饮酒时,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瞄向正与东方青玄碰头说话的夏初七。

这样的气氛令周围的人汗毛都竖了起来,夏初七却浑然不觉,笑着说完话,特哥们儿的拍拍东方青玄的胳膊,转头便只盯着桌上菜式。

桃仁山药泥、烧香菇、酒糟鸡,炙鸭等等,都是典型的官宦菜,有荤有素,精致却不油腻,大多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哼哼一声,瞄了赵樽一眼,见他看过来,又收回目光,状似未觉地继续看菜。

目光擦过,赵樽眉头敛起。

而她却看上了桌中一盅乳白色的汤。

“这是”

“鸽子汤。”她未说完,赵樽便淡淡接道,“有些鸽子,就喜欢四处乱飞,拿来炖汤最好。益气补血、生津止渴,娘娘多喝点。”

他语气很淡,可夏初七愣是听出了浓浓的酸味。思绪飘回三年前的晋王府,那个时候赵绵泽送她一只名贵的鸽子,他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炖成了鸽子汤,表情亦与眼下如出一辙。

这般稳重雍容的男人,怎的心里也住了一个孩子她想笑,却没有笑,只是绷住脸,不碰那鸽子汤,转吃其他。

他目光忽地闪过一丝利芒。

“不合娘娘口味”

“没有,很好。”夏初七笑,“只是我不爱吃。”

四周气流涌动,晴岚手心汗湿一片,看了赵樽一眼,赶紧上前为她盛汤,殷勤地道,“七小姐喝汤。”

郑二宝也上前,活宝似的笑,“七小姐喝汤。赶紧喝,趁热喝,爷说益气补血、生津止渴,最是适合”

“闭嘴吧。”看他两个这样,夏初七翻了个白眼,不温不火地道,“拿着本公子的俸禄,忠着别人的事回头看我咋收拾你们。”

晴岚窘迫,低下头,“不敢。”

郑二宝笑得呵呵不止,压低了嗓子,哄劝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夏初七瞄赵樽一眼,将手上的鸽子汤递到郑二宝的面前,嫌弃地道:“我不爱喝这个,你喝了吧。”

郑二宝看着他家主子爷越发黑沉的脸,不敢吭声儿,也不敢动。他们不动,桌上谁也不动。

东方青玄挑眉,唇角依旧噙着笑,将鸽子汤从她手上拿下,又放回她面前。

“为了我小媳妇儿,喝吧。”

听了这话,夏初七噗地笑了,“好。”

一句“小媳妇儿”,他指的是她肚子里未辨男女的小胎儿,可赵樽听来却完全错了味道,一张冷肃的面孔更黑了。

“阿楚,吃这个。”东方青玄今天难得占了上风,可以名正言顺与夏初七唱双簧,自是抓紧时机气赵樽。看他如此,兴致更高,又往夏初七碗里夹了一块炙鸭。

夏初七最近有点犯油腻,那一道炙鸭是桌子上她最不喜欢吃的一道菜。刚一蹙眉,还未拒绝,赵樽便把炙鸭夹走了。

“娘娘不喜吃,不如归我。”

“谁说我不喜欢”夏初七挑高眉梢,瞄了东方青玄一眼,那叫一个得意,“以前不喜欢吃的,现在突然很想吃了,为了青玄的小媳妇儿。”

一句话只有他俩懂的话,他们听来正常,可落入外人耳朵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暧昧。换了旁人,肯定能被活活噎死,可赵樽却云淡风轻,就着从夏初七碗里夹出来的炙鸭,吃得很有滋味儿。

这两人,见面就斗。

除了他们自己,旁人都替他们着急了。

乌仁潇潇抓紧筷子,看了看夏初七,又看了看东方青玄,再看看赵樽阴沉沉的脸,终是不忍心了,挑起一块酒糟鸡,放入他的碗里,窘迫地道,“殿下,你尝尝这个。重译楼的名菜,昨日我吃着还好”

赵樽看她一眼,“多谢。”

夏初七唇角噙着笑,咬着鸭子,看着赵樽碗里的鸡,明知他有一点小洁癖,不喜欢随便吃旁人夹的菜,反倒笑吟吟地道,“乌仁公主盛情,晋王殿下赶紧吃啊吃鸡要趁热”

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样子,赵樽眸色越发暗沉,却并无动作。乌仁潇潇眼睛晶亮地望着他,满怀期待之色,可终究那一块鸡还是被晾在碗里,似是为了免得她尴尬,他也没再动筷子,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淡淡的凉意。

“本王吃饱了。”

在碗里随意的拨了拨,乌仁潇潇识趣的笑了笑,不好再为夏初七布菜,只指了指酒糟鸡。

“楚七,你也尝尝。”

“谢谢棍叽。”夏初七善意一笑。

见她没有生气,还玩笑的用半生不熟的蒙语叫“棍叽”,乌仁潇潇松了一口气,笑着转移了话题,“数月未见,你身子长好了,胖了好多。”

“是吗”夏初七唇角漾开一抹浅笑,眉梢挑得高高,状似不知的样子摸了摸脸,促狭地笑,“好像是胖了,也丑了吧怪不得惹人嫌弃了。”

赵樽一听。脸更黑了。

乌仁潇潇看她,蹙了蹙鼻子,摇头,“不丑,好看。比以前更好看了,那日在麟德殿见到你,我几乎都不敢相认,太美了”

她说得真诚,脸上带着自在的笑意,夏初七也是哈哈一笑,看着她红润润的小脸,慢慢地啃掉了一块酒糟鸡,不知在思量什么。

好一会,她突地抬头,迎上赵樽复杂的黑眸,莞尔轻笑。

“晋王殿下,你说我好看吗”

赵樽淡淡剜她一眼,“娘娘自是好看。”停顿一下,他一本正经地蹙眉审视她,“不穿衣服会更好看。”

没想到赵十九会当众耍流氓,夏初七差点呛着,咳嗽了两声,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她斜眼看他,压下心里头想狠扁他的冲动,干笑两声。

“殿下真会开玩笑。”

“娘娘莫怪就好。”

“哪能呢咱们这般熟。”

“熟吗”

“喝过几次酒,还算熟吧”

“遗憾,本王不记得了。”

“哈哈,玩笑的,我怎会与殿下熟悉”

东方青玄浅饮慢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两个斗嘴,并不怎么吃东西。只是偶尔与赵樽的目光在空中对上,互带攻击性的一瞥,方才执筷优雅地替夏初七布菜,殷勤备至。

“来,多吃点。”

晴岚也为她布菜,“七小姐,这个你喜欢的。”

乌仁潇潇也为她布菜,“楚七,吃这个,这个好。”

郑二宝也为她布菜,“七小姐,吃这个。”

面前的菜碟像小山似的堆了起来,她发现桌子上就她一个人在狠劲的吃,一个人两张嘴,吃得很多。而他们都像在喂肥猪一样,从她的吃相里得到了许多欢乐。只有乌仁潇潇似是有些意外,好几次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她。

“不错,味道不错。”

她嘴里赞道,吃得津津有道,似是半分都未受赵樽的影响。

实际上,要说心里没酸味,是不可能的。可好歹她与赵樽生活了那样久,彼此相爱,还是了解他这个人的。乌仁潇潇脖子上那些个诡异的痕迹,她不相信出自赵樽之口

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她入门时,乌仁脸上红潮未退,明显就是刚刚与人亲热过的样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门外,突地传来一声。

“哟,好热闹,小爷也来凑一桌”

夏初七听出是元佑的声音,可不等回答,他已经比主人还主人的迈了过来,风流眼一弯,瞄一眼乌仁潇潇,自顾自坐到首位上去。

“听说你在这,特来相会。天禄,不为我引荐一下,这个是”他看住夏初七。

咬着鸡肉,夏初七看见他脖子上挂的彩,心里一默,与赵樽交换了一个眼神,装着不懂,哧笑一声。

“小公爷熟门熟路又熟人的,还引荐什么呀听说你这几日没上朝,都在府中养病来着来来来,赶紧坐下吃点鸽子肉,补肝壮肾,免得旧患复发。”

“旧患”

元佑懒洋洋的挑了挑眉头,似有不解,夏初七冲他眨了眨眼睛,却是毫不在意的笑。

“不是差一点阳衰不举吗”

、第207章要了脸,便要不到人

元佑身子一僵,呛得重重咳嗽起来。

谁都知道三年前在京师官道上被乌仁潇潇重创命根,差一点阳衰不举之事,是元小公爷最忌讳谈论的事情。一般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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