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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子,令人观之动容,好不心酸。

陈景默默抿唇,走到赵樽身侧,“爷,她的性子刚烈了些,但”

“不必再说了。果然妇人难养”

赵樽重重一拂袖,转头入内,背影坚毅冷傲。

不远处,元佑翻身下马,大步过来,看着这情况,俊脸一沉,瞥着陈景冷声道,“这是啥情况,劳燕纷飞了”

“唉”陈景只叹,无奈。

“天禄有种啊,敢欺负我表妹”元佑咬着牙哼一声,开始撸袖管。撸了一圈又一圈,撸了一圈再一圈,众人都以为要发生流血事情,元小公爷却叉着腰,指着赵樽的营房门,啐一下。

“小爷喝点酒去,回头再收拾你。”

说罢这厮挽着袖子大步去了

“嘘”一声,偷偷围观的晋军,低笑四散。

只剩下陈景与晴岚夫妇二人,在风中对望。

夏初七与赵樽的战争,闹得如火如荼。再加上小公爷横插一脚,誓护表妹,要与赵樽干到底,更加激化了矛盾,搞得二人像是老死不相往来。纵是陈景、晴岚、郑二宝与丙一这些人费尽口舌,轮着番儿的劝,也劝不住。

晚饭的时候,整个营房静悄悄的。

换了往常闹别扭,挨不住一个时辰,两个人不管是吵是闹还是笑,总归又会腻在一起。

可这回,赵樽门都没有出,更是没有找她的打算。

月毓心里愉快,为赵樽煮茶斟酒,更是殷勤。

听说那娘们儿一直在赵樽屋里,夏初七更是气极攻心,径直跑到火房去,抱了一个大酒坛回来,生着闷气,撒着酒疯,拿筷子把酒坛敲得“砰砰”作响。

“这都什么酒醉不倒人的,也叫酒吗”

“滚犊子吧贱人矫情的贱人”

元小公爷叹着气进去的时候,一只碗直直朝他飞来。若非他闪得快,差点儿就砸中了他的脑袋。

吁一声,他把碗倒扣在桌上,撑着双手,低下头。

“表妹,你与天禄玩真的呢”

夏初七咬着牙,红着眼,冷冷瞟他,“滚”

“哟,连我都恨上了”元小公爷不仅没滚,反倒坐了下来,握住她的手,嘻嘻一笑,“若不然,你看这样可成反正我未婚,你未嫁,我俩索性在一块过咱的小日子,男欢女爱,气死丫的”

哼哼一声,夏初七又好气又好笑,嘴角抽搐一下。

“滚不滚”

“不滚”元佑丹凤眼微眯,狭长而风流,一句话更是说得涟漪无比,“你想借酒消愁还不简单这样吧,我们换一个更有意思的地方去喝。”

“换地方喝”夏初七撑着额头想了想,突然酸楚的捂住脸蛋儿,带着哭腔道,“不去了,赵十九不会允许我出营的他不会允许的。”

元小公爷“嗤”一声,“你当他现在还管你呢”

夏初七一愣,突地抬头,怔怔看他,一脸苦涩,“是啊,他现在才不管我,他现在才不管我呢赵十九你个混蛋王八蛋”

悲天抢地的骂声里,元佑与夏初七一前一后出了屋子。两个人谁也没有招呼,更没带侍卫,各骑一匹马往营房的正门走去。

这时候,天已经入夜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郑二宝返回屋子,心急如焚。

“爷,王妃这般出去,会有危险的”

赵樽烁烁的黑眸,闪着幽暗的光芒。

他一动不动,手指拎着一颗黑子,啪地落下。

“让她去,不管她。”

“唉老奴这是”郑二宝耷拉着头,“愁死了。”

夏初七晚上基本没有吃东西,出了营房策马一奔,肚子便被颠簸得抗议起来,“咕噜噜”的响。元小公爷似笑非笑地瞥她,她半眯着一双醉眼,摸摸扁扁的肚子,哼哼。

“笑什么,没见过人肚子叫唤”

元小公爷抬头,看着夜空,久久不语。

今儿天气不好,星辰暗淡,月色无光。

“笑你做甚”他突地自嘲一笑,“我才是那可笑之人。”

“你可笑”夏初七不解地侧头看他,突地发现这表哥面色着急有些难看,比她这个“失恋之人”还要难看几分。笑也在笑,风流也是风流,但眉间眸底的阴霾却浓重得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暴风雨。

她若有所悟,轻笑道,“这几天没吹笛子”

元佑不知她何意,浅笑看她,却不吭声。

夏初七哧的一声,“装什么呢想念人家几年了,天天念叨着早日打到京城去可战事胶着,泉城难攻,你这心里一直憋闷着吧,找我喝酒,不过是为了自己解忧”

元佑身子微微一僵。

“放屁,谁想谁啊她值得么”

大巴掌拍在马背上,他“驾”一声,一个箭步便冲了老远,分明是不想听夏初七的叨叨了。夏初七摇摇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在夜色里渐渐浓缩成小小的阴影,吐出一口浊气,打马跟了上去。

时值正月,又是新年。沧州的灯市上,华光溢彩,夏初七紧跟着元佑的马步,大模大样的从闹市区穿过,去了沧州有名的酒家雕花楼。

战争时期,酒楼也在从简,连吃食都不像繁华盛世时那么精致。兄妹二人要了个楼上的临窗雅包,搞了一盘足有两三斤的老腊肉和一只腌鸡,又叫了十来坛沧州有名的桃花酒,喝得拍桌子敲碗,好不尽兴。

“喝酒,吃肉,神仙也难走”

对坐自饮着,两个人没一会儿便喝得有点大了。

元佑撑着额头,打着酒嗝,半眯着眼。

“表妹,在营里我虽护着你,可这儿就咱两个,我得点醒你了天禄对你够好了,你别作,小心真把人作没了哭都来不及。”

夏初七歪头盯着她,一声冷笑。

“不是我的,强求何益没了就没了。”

元佑呵一声笑,像是颇有感慨,“人啦,作,都喜欢作。不仅作,还偏生喜欢在稀罕的人面前去作。越是稀罕人家啦,就越是作得厉害,疯子似的,人家忍着,受着,凭什么呀不就是由着你,喜欢着你么不知足的人啊,是要吃亏,等你后了悔,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这掏心窝子话太实在。

实在得都不像元小公爷放荡的作风了。

夏初七眯了眯眼,也打个酒嗝,托着腮帮嘲笑,“别扯我头上,你这分明就是说自个吧”

元佑一愣,像是酒气上头,“找打架呢”

“谁和你打架”夏初七哼哼着,“别害臊了表哥,你就承认吧,承认自己喜欢人家有啥大不了的,得多丢你老爷们儿的脸面啊为了这张脸,你连人都失去了,还在乎什么”

元佑微张着嘴,手心紧握住酒杯。

夏初七也不管他,自顾自喝着。

寂静中,元小公爷慢慢转头,一双风流眼含着怨,带着伤,遥望窗外连绵不绝的华灯十里,嘴里的声音略有些含糊。

“表妹,你说说,那娘们儿怎那般矫情呢”

死不悔改的家伙夏初七摇摇头,知道这厮来劲了,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一句话不回答,只重重揭开酒坛的塞子,深深嗅一口,满脸红光地继续喝。

很显然元小公爷原本也没想要她回答,他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借着酒精的力量,将几年来的万般情思,一脑儿地吐了出来。

“妇人之心,实在难测。在山海关,我想了无数个日夜,就是想不通,她当夜问我那话,到底要做什么呢若是我不那样回答,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夏初七没法回答他。

因为她望着窗外,压根儿没听见。

元佑半趴在桌上,喃喃道:“当初我对她百般戏耍,她恨我入骨。我也以为自己恨她入骨,哪能知晓会有后来的事她救了天禄,我是感激她的,可她娘的竟爱上了天禄,还想嫁给他”

“也罢也罢,想嫁天禄也罢。可你说她到底长了颗什么心头天夜里还与我欢好如斯,不过一夜之间,风雨还未化,她竟调头奔向了赵绵泽的怀抱。半句话都不给我留下,一面都不给见”

说到此,实在苦涩,他不再碰酒杯,颤抖着手学夏初七的样子抱过酒坛来,仰着脖子便往肚子里灌。清冽的酒液顺着他的嘴唇、下巴,一道道流入脖子,绕过那一滑一鼓的喉结,小溪似的钻入了衣裳

酒入愁肠,愁更愁。

元佑此人看似洒脱不羁,实在心思很重。

人的性格形成与成长环境息息相关。他甫出生便被送入了诚国公府,以皇孙之尊抱养给了别人。有父有母,却不得相认。

元鸿畴父妇对他不薄,但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明白个中的感触不是亲生,永远都不一样。少了一层血缘的牵绊,养父母之情更多的仅仅只是恩情,并没有那种血连着血,筋连着筋的天性相依。

他亲生母亲死的时候,他没有去参加葬礼,一个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夜醉秦淮。那女人只是益德太子的一个庶妃,丧事办得并不隆重,但世人也唏嘘,道元小公爷放荡不羁,孝道皆无。

益德太子亡故,举朝皆哀,国丧之礼。

他不得不去参加葬礼,因为那是当朝太子爷。

然而,棺材中躺着的人是他亲生父亲,他给了他生命,他却只能向他执臣子之礼。那一夜,他无法再去宿花醉柳,但并没有像其他臣工那般悲悲切切,他只是冷眼看着赵绵泽披麻带孝,恸痛哀切,也看着赵绵洹跪在棺前,毫无感觉地重重磕头,心却在滴血。

父母皆亡,他却终生也喊不出一声“爹娘”。

无人知晓那种切肤之痛。

很多人都已经忘了,他原本是姓赵的。

很多人也已经忘了,生他者,并未养他,对一个孩子来说,是怎样的一种经历。可他自己,并没有忘。

这般环境下成长的元佑,不懂得爱,也不需要爱。爱是个什么东西是歌舞优伶的脱衣一笑还是名门淑媛的含情羞涩他不屑于这样的爱。

可不屑、不理、不懂,并不能抹去他缺爱的事实。

无人不缺爱,固执如他,骨子里一样会孤独。

哪怕站在千万人中,哪怕身边美人环绕,他的眼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他的心只有一个感觉这个世界,仅他一人。

他从来不觉得乌仁潇潇与别的姑娘有何不同。除了脾气大一点,个性一点,比中原女子多了一丝敢爱敢恨的直率,并无不同。但因为她的存在,他的生活里,添了一个与往常不同的目标找到她,羞辱她,让她后悔整了他。

向来空洞麻木的人生,有了她的存在,充实了。

因为那一份执着的恨意,他的日子也多了期望。

从京师到辽东,从辽东到漠北,从漠北再到京师,辗转数年,种种纠缠,她的影子慢慢映入他的心中,生了根。他对她有恨,有怨,有恼,有怒,唯除再没有孤独。

他承认,报复她的日子,他是快活的。

可他的快活,停留在了紫金山那一夜的大风雪中。他从没有想过她会以身相许,但他们却真真实实的做了一夜的夫妻。那晚的她,身着大红喜服,在白雪上妖娆成精,紧紧扼住了他的心脏。他想过的,他要对她负责,要娶她,只要他亲自去求洪泰爷,他会同意的。

可等他一觉醒来,风云突变。

她入了宫,成了赵绵泽的皇妃。

像被一个闷雷重重敲中了脑袋,他茫然不知所措。

后来他无数次回忆那一夜,总是清晰地记得乌仁曾经问过他的那一句,“元佑,你是不是爱我打心眼儿里爱的那种”

他当时为何不答他不想骗她,因为他也不知。

一直迷离在光怪陆离的世道,他哪知啥叫爱可等他策马奔到皇城,看着那一扇永远禁锢着她身心的朱漆大门,他却发现心痛得那样厉害。也是第一次发现,他的心中,那个叫孤寂的东西又回来了

不仅如此,还添了无边无际的暗淡。

每一次从山海关到北平府,他只会探听她的消息。

她成了赵绵泽的宠妃,她怀上了赵绵泽的孩儿,她与赵绵泽的孩儿流产了,她病了,缠绵病榻数月未起,在毓秀宫中几乎足不出户

他心急如焚,万里河山,隔断了她的消息,却割不断他破碎的梦终归,他是要回去的。

“这仗打了快要两年了”元佑低声喃喃,“何时能破京师她还等着我,嗝等着我去娶她亲口说一声爱爱的是爱的”

像个中了邪的疯子似的,元佑喝得有点多,整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那摇摇欲坠的样儿,好几次都差点从凳子滑到地上。

若夏初七是清醒的,或许还能规劝他几句。

可失恋人碰上失意人,两个人都醉得不行。

夏初七扯着嘴巴“嘿嘿”笑着,重重拍他的脑袋。

“傻叉,元佑,傻叉”

“是,我傻,我傻叉啊”

“聪明,你就是傻”夏初七呵呵笑个不停,肚子也灌了不少酒,那白皙的脸蛋儿,仿若涂了一抹胭脂,泛着粉嫩的色泽。酒精烧了她的脑袋,她也变得支支吾吾,声音带了哭腔。

“可是表哥我比你更傻。呜更傻”

低低喃喃着,她借着酒意,索性怯哭起来。

“我连皇后都不做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帮他生孩子,随他去北平他起兵造反,我便跟着他造反。他缺什么,我便帮什么。他肚子饿了,我便洗手做羹汤,他上阵打仗,我便去做医官”

“可是如今,为了一个哑巴丫头,一个处处与我做对的丫头,他竟赌气不理我,骂我小心眼,说我无理取闹呵呵呵,如今丫头都比我重要了你说若是来日他当真做了皇帝,我还有什么,还能有什么”

“呃爱的,我是爱的”元小公爷的回答,牛马牛不相及,分明就没有与她在一个次元。

朦胧的醉眼眯了眯,夏初七看着元佑,重重推他。

“表哥,你说皇帝可不可以只得一妇”

元佑吃力地抬起头来,傻呵呵的看着她笑,“你,你傻了傻啦吧叽,做皇帝,怎能只有一个妇人这天下是他的,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不管他爱不爱,都要占有,都是他的,别人的也是他的”

大抵想到了赵绵泽对乌仁潇潇,元佑语气里满是怨念可分明还是不在夏初七的频道上。

但偏生夏初七每一个字都看明白了。

假戏真做,这句话真真儿的击中了她的心脏。

“是啊,最是无情乃帝王赵十九又怎能例外这江山,打来何益抢来何用哈哈我傻,也傻啊喝吧,喝醉了就不傻了表哥,我敬你”

“喝喝”

她大着舌头,元佑也大着舌头。

她涨红了脸,元佑也涨红着脸,比她更醉。

他大声道:“给小爷等着,等小爷打过泉城,杀了兰子安那狗娘养的杀入京师去把她抢回来抢回来。告诉她,是爱的,爱的”

“”夏初七半眯着眼,摇头晃脑,似是醉得整个人都错位了,突然怪异地咯咯笑着指他,“哈哈,兰子安泉城嗝,表哥,你傻,你真傻”

“是,我傻,打泉城入京师”

两个人分明在鸡同鸭讲。

夏初七歪着身子,“砰”一声,滑到了桌子底下。

撑着凳子,她伸长脖子看元佑,“打兰子安做甚你可晓得,兰子安是谁的人谁的人哈哈哈傻啊,你们都傻,都被赵十九玩在股掌之中”

元佑低头,提她胳膊,“起,起来说。”

“我不起来”赌气似的甩他手,夏初七索性坐在了地上,“邬,邬成坤三十万大军,兵,兵败北平兰子安数次对晋军围而不攻赵十九为何打了耿三友那么多次打得他落花流水,兰子安还能保存实力哈哈哈傻子,你傻,赵绵泽比你更傻他怎会是赵十九的对手哈哈做皇帝赵十九要做皇帝喽”

一个人醉醺醺的念叨着,她又去抓桌子上的酒。

元佑摇了摇头,像是被她说得清醒了几分。

左右看了看,他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嗓子。

“楚七你小点声,胡,胡说八道什么”

“滚懒怠理你。”夏初七拍开他的手,不耐烦的吼吼,“你以为我,我说着玩的傻得很,你们都傻得很”

元佑眯着眼,“当真”

夏初七诡异一笑,“嘘”地竖起手指。

“军中机密,不,不要外传”

“哦”元佑敲着自己的头,想了想,又指着她发笑,“你喝多了,一定喝多了。”

“姑奶奶没喝多你才多”

“我多是我多你也多来,再多一个”

酒坛被他两个碰得“嘭嘭”作响。

外面檐下的牛角灯随着夜风在摇晃,树木也迎着北风的节奏在呼呼的摆动。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窗根儿下面,隐隐有一个黑影快速地掠了出去

、第330章刺激

临近午夜,雕花楼食客都散了。

除了二楼夏初七与元佑那间雅包,到处都已熄灯。

那个黑影从窗棂外面绕过,跳入院子,便借助院中高大的树荫遮掩,悄无声息地靠近矮墙,纵身一跳,兔子似的翻过半人高的围墙,快速隐入黑暗的深巷之中。

“咀”

鸟鸣似的哨声,响在黑夜,略有凄意,也引人注意。

哨声过后,深巷的黑暗尽头慢吞吞走来一人。

粗布的衣裳,头戴斗笠,与沧州城中游荡的游侠没有区别。

“鱼入江湖。”

“趁水和泥”

一人问,一人答。二人对过暗号,慢慢走近。

他们对视一眼,摊开了手心。

两只手上托着一模一样的鲤鱼哨子,闪着玉质的微光。

从雕花楼出来的黑瘦男子,急声道,“传言陛下,兰子安已降晋逆。”

“消息可靠”那斗笠男似有吃惊。

“可靠”黑瘦男子点头,强调,“千真万确,七小姐亲口所言。”

“七小姐”斗笠男不解地问,“怎么回事”

黑瘦男勾勾手,两个人头碰着头,小声低语着。

这时,深巷的墙边突地传来一道窸窣声。

斗笠男一惊,拔刀侧身,逼近过去,“谁在那里”

除了墙上一道顽童贴的门神纸被风吹得“呼啦啦”作响,没有人回答他。

斗笠男与瘦子互望一眼,一人蹲身,一人踩上他的背,就要攀上高墙查看究竟,黑暗里却“喵”了一声。一只大黑猫从墙头落下,屁滚尿滚的从他肩膀踩过,像是受到惊吓般,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夏初七今晚喝得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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