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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说一个字,爷便割了你舌头。”

赵樽威胁人的时候,并不会面露凶光,满是戾气。相反,他很平静,语气也很淡然。但是郑二宝却知道,他不喜欢说假,若是真惹恼了他,说割人的舌头便真的会割舌头。

“主子恕罪,恕罪。”郑二宝轻轻扇了一巴掌自个儿的脸,欲哭无泪地扁着嘴巴,“锦绣楼就锦绣楼吧。只要您喜欢,什么姑娘都成”

他叽叽咕咕地念叨着,前头牵着马。

赵樽也懒得理会他,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前方。

他却锦绣楼自然不是去找青楼的姑娘。

他要找的人,是李邈。

两个月前,京师城破之日,李邈与锦宫都立了大功。但李邈交给他阿七手书的小册子时,曾要求见阿七,赵樽没有应允,她一怒之下,从此便不见了人。后来,赵樽为韩国公府平反昭雪,她也没有过什么动静,更不要说前来谢恩了。不过,尽管她心里有怨气,赵樽却不往心去。他始终记得,阿七曾经说过,若是有朝一日,他为皇帝,定要成全她的表姐与哈萨尔太子。

可如今契机来了,他却寻不着李邈,只得出此下策了。

这些事,郑二宝自然是不知道的。这大太监天天跟着赵樽,但生性单蠢,并没有学到他的半点智慧。用元小公爷的话说,全身上下除了一个“忠”字,便没了半分优点。但赵樽却说,这便是他最大的优点。

这不,刚入锦绣楼,二宝公公又犯傻了。从姹紫嫣红的姑娘们中间挤上楼,他乍一看见暖阁里坐着的几位爷,眼珠子掉地上便再也捡不回来了。依他的智商,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人会同时在这里候着他家爷。常混欢场的元小公爷在倒也不奇,可连陈景、陈大牛、甚至东方青玄都在,那便说不过去了。

“嘿嘿,几位爷,都来逛窑子哩。”他笑眯眯打着招呼,那几位原本带笑的爷,却怔住了。当日在重译楼,夏初七便是这般说的。

二宝公公冷了场,不知所措,撇了撇嘴。

“难道奴才又说错了”

赵樽低头看他一眼,怒其不争,“滚出去”

“哦哦,奴才这便滚,这便滚。”

郑二宝抖着肥肉圆润地滚出去了,赵樽一声不吭地黑着脸坐在暖阁空着的那张椅子上,看陈景几个人要起身揖礼,抬手微按,沉声道,“在外面不必拘礼。学学三公子,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

东方青玄正优雅地喝茶,闻言斜过妖冶的凤眸,淡淡瞄他,“以前你可常把我当内人的,如今却是生分了”

赵樽头痛的扫他一眼,似乎没心情与他调侃,揉了揉额头,扫向那几个欲言又止的家伙,“找我何事,说吧”

他猜得没错,这几个都是知道他“微服出巡”偷偷跟上,且故意提前到达锦绣楼的。眼看被赵樽拆穿了,他们也不觉得别扭,只是笑笑便岔了过去。

寒暄几句,陈大牛与陈景同时起身,朝他揖了一礼,都想要说话。可互相看看,又异口同声,“你先说。”

果然都是姓陈的同家,那样子看得赵樽眉头直蹙。

“坐下吧,可是为了征讨之事”

没错,这两个人都是为了领兵出战,跑来主动请缨的,当然,追到锦绣楼来了,还有旁的事情。

陈大牛嘿嘿笑道,“陛下就是陛下,就是懂俺。”

陈景婚后性子开朗不少,唇角也是带笑,“果然属牛的,脸皮够厚。”

陈大牛“嗳”一声,双目圆瞪,指着他,“说啥呢皮子痒了”

陈景赶紧举手投降,笑道,“不敢不敢,定安侯息怒,且听陛下定夺吧。”

这个时候,杨雪舞刚好领了两个绾着风流髻,身穿半透古香纱裙的小姑娘过来上茶,看了这几位爷们儿,笑吟吟地道,“诸位,我们大当家的说了,她今日事忙,便不来相陪了,大家好吃好喝的玩着,回头账都计她头上。”

词儿听上去客套有礼,其实李邈就是不想见他们。

几个人纳闷一瞬,大抵都知道缘由赵樽不让她见夏初七。

不仅是她,便是元佑也深有同情。

冷哼一声,他似笑非笑地睨着赵樽道,“看见没有天禄,你惹众怒了。不瞒你说,我今儿来可不是为了请缨出征的,我是特地跟上来寻你晦气的。宫里不方便,这里我必须得好好问问,你且说吧,要怎样才能让我见见表妹”

东方青玄斜了斜妖冶的凤眸,显然与元佑意思一样。便是陈大牛与陈景也发散了专注的目光过来。显然,他们对夏初七常居长寿宫,足不出户,都有了疑惑。可赵樽不为所动,只淡淡看向杨雪舞,“杨姑娘,替我多谢大当家的。”

“陛下”杨雪舞脚软了软,“严重了。应当的,应当的。”

赵樽并不回应她,只慢吞吞地从大袖中掏出一方纸笺来,递给杨雪舞,“麻烦把这个转交给大当家的,便说上头所写,全是阿七的意思。”

杨雪舞狐疑地接过,又笑着与众人客套几句,便退了下去。

暖阁里,又恢复了七嘴八舌的争论。陈景与陈大牛争着要出征打仗,东方青玄与元佑则是想方设法要从赵樽的嘴里撬出夏初七的消息。可赵樽静静坐着,拿着白瓷的茶盏,慢悠悠喝着,一双略带郁意的眸子,不温不火地盯着水面,那淡定的,不容于世的,压迫的气息,终于让他们住了嘴,拿异样的眼光瞅着他,一动不动。

气氛有些诡异。

赵樽视线冷冷一宛,用茶盖掸着茶面的浮查,抬了抬眼。

“你们都说完了”

陈大牛道,“完了,陛下,你要不要俺去”

赵樽冷冷道,“不让。”

陈景暗笑不已,陈大牛却苦着脸,一脸询问,“为啥”

赵樽视线凉凉,落在他身上,“第一,我不准备打北狄,准备与他们和亲。”

和亲几个人只考虑一瞬,便豁然开朗。陈大牛哈哈大笑,直叹此是高招,元佑也朝他竖了竖指拇,东方青玄则是嘲弄一笑,没有开口。陈景做着布景,没有表情,却问出了关键,“北边不打,那南边儿呢”

赵樽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南边必须得打,但我不会用大牛。”说到此,他侧过视线,看向陈大牛一脸崩溃的表情,喟叹道,“你在家里好好哄媳妇儿,造儿子吧。旁的事,便不要操心了。”

陈大牛挠着脑袋,尴尬地笑了笑,接不上茬。

这两个月来,他与菁华之间是有些别扭。

京师城破那一日,他强行把赵如娜从密道带走,再回头组织京畿降军,在关键时候打开金川军,迎入晋军,可以说是对赵绵泽极为致命的一击,而且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布置了整整几年,却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给赵如娜。如今,赵绵泽“自尽身亡于金川门”,赵如娜不知原委,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

不过,她没有找陈大牛闹过,骂过。甚至,连没有埋怨都无。

但是她除了客套与礼节的相处,也不怎么理会他。

这样的赵如娜,让陈大牛很崩溃。

他宁愿她痛哭一场,再狠狠打他一顿,也比让他每晚去睡偏屋强。

糟心家务事让赵樽和这些兄弟们都晓得了,陈大牛有些别扭,“劳陛下挂心了,俺那破事儿,也没啥。正是因为俺媳妇儿别扭着,俺才在想啊,出去打仗,兴许她在家担心俺,一下就想开了。”顿一下,他搓下眉心,声音软了不少,“说来这件事,俺是有些对不住她,唉”

看他这般,众人都默默不语。

在这个五彩纷呈的人世间,好与坏、善与恶、对与错,往往并无定义。

有的,只在于看问题的人所处的角度而已。

所以,人便不能忧旁人的忧伤。

眼看气氛尴尬,陈景轻咳一声,朝赵樽揖礼道,“陛下,还是末将去吧如今,小公爷忙着照顾未来的国公夫人,二鬼家里小儿子刚出生,也走不开。倒是我,不仅有过独自南征的经验,与耿三友也曾有过数次交锋,对他的行事风格极为了解,最是合适不过了。”

他说得对,确实他最是合适不过。

赵樽点点头,“如此也好。明日朝会,朕便颁旨南征。”

“多谢陛下。”陈景得了命令,神采奕奕,当即兴奋道,“末将必不负众望。”

众人安静了一瞬。

陈景想了想,突地柔软了声音,不好意思道,“陛下,末将听说你让人去北平接宝音公主了有个不请之情,可否把我家囡囡一并接来这丫头都三岁了,我这个做爹的,还未见过她的面”轻轻一叹,他敛眉补充道,“若是战事顺利,等我从南边回来,还能与她吃上过年的团圆饭。”

历时四年的战争,对每个人来说,命运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与跌宕。赵樽是,陈景又何尝不是他与晴岚想念女儿久矣。但这两个月在京师,他们并没有闲着,时不时会有赵绵泽余党作乱。这样的形势下,相比起政局稳定的北平来说,京师要危险得多。再加上从北到南,千里迢迢,隔了关山,路上也不安全。所以,他们没有去接孩子。

如今,自然是时候了。

对此,赵樽自是感同身受。

他眸子淡了淡,道,“已是吩咐了。让甲一亲自送回。”

想到甲一,几个人纷纷叹息,“甲一驻守北平四年,是时候让他回来看看了。”

可赵樽却道,“我让他回来,不仅仅是看看的,还有要事委任。”

陈景、大牛与元佑三个都狐疑地看他,赵樽却把视线转向了东方青玄,“新朝、新政、新君、新臣,朝中政务署理起来,政令上处处受制。有一帮朝臣在建章朝时习惯了溜须拍马,阳逢阴违,也极不好办。”顿了一瞬,他再次拿过几上茶盏,轻轻抿一口,眼皮半垂道,“连洪泰朝的冤案都平了反,锦衣卫也该复置了。他回来,正好为我做这事。”

复置锦衣卫暖阁里静悄悄的,无人说话。

东方青玄的眸底却有一点温润的湿意。

锦衣卫这个机构,是他曾经亲手建立起来的,有着他的心血与荣光,他也为此付出过数载光阴。虽然他已经永不可能再是南晏朝廷的锦衣卫大都督,但那到底是一种情怀,能看着锦衣卫重建,也是一种欣慰。

当然,赵樽要重置锦衣卫不是为了东方青玄。

锦衣卫这个机构在这样的特殊时期,有着其他机构无法取代的职能。

接下来,几个人吃着茶,说着锦衣卫复置的事与朝廷上的事儿,仿若又回到了昔日时光。

这一天晚上,也是从赵樽登基以来,他们的首次相聚。不是在庄重肃穆的朝堂上,以皇帝和臣子的身份,而是以兄弟和朋友的身份。不过,那种不同与往的拘束感,还是存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洪泰朝的历史,那个时候的魏国公、韩国公还有好些冤死的大功臣,哪一个不是洪泰爷推翻前朝统治时浴血奋强的兄弟他们一起打江山,夺天下,风里来,雨里去,又哪会不情深可最终,为了帝业江山的稳固,洪泰爷不也狠心把他们都宰了么

“天禄”元佑看赵樽沉默许久未吭声,突然看他,“我说,我在外头还像以前这般叫你,会不会有不妥的地方”

赵樽“嗯”一声,像是刚回过神来,扫他一眼。

“我说不妥,你就不叫了”

元佑一愣,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冷漠,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轻笑出来。

“懂了。可是还有啊我以后若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你会怎样待我不会杀头吧”

赵樽面无表情,冷哼,“你猜”

元佑润了润嘴巴,摇头失笑,“猜不着。”

赵樽看了看帘子外面依稀飘过的衣香鬓影,脸上淡定如常,“把你丢到锦绣楼,让这儿的姑娘轮着睡你一遍。”

也许是他说得太正经了,众人好久没有反应过来。静默一会之后,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憋得实在忍不住了方才爆笑出声,指着元小公爷笑个不停。只要心情好的时候,元小公爷脾气也是极好的。他轻轻捏着下巴,笑吟吟看着落井下石的几个人,等他们笑够了,才若无其事的敛眉。

“不必笑了。好兄弟当同甘共苦,有这样的好事,我定然不会忘了你们。”

看他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众人再笑。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大家伙儿心里头都有些压抑。

如今这一个由赵樽亲口主导的笑话,自是应景除郁,除了赵樽自己,大家都乐呵起来了。

气氛变好了,元佑的胆儿也大了。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逮住赵樽又问,“天禄,我这些天心里老不踏实。你给我托个底儿呗,我表妹到底什么情况病得是有多厉害”说罢,看赵樽面色幽暗难看,他敛住笑容,叹口气,认真道,“我们早猜不是小病,但你说你这般瞒着,不是少了出主意的人么说出来,大家伙儿想想法子,集思广益,不是有利于治病”

赵樽眉心拧成结,可还是那句话,“她很好。”

元佑眼珠子一翻,没好气地看着他,抬上了杠了,“她很好,为何不让见人再说了,依她的臭脾气,能在宫里闷着若是她真的很好,就算我不去见她,她出月了也会憋不住找我的。天禄,你别隐瞒我们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话合情合理,也是其余几个人心里想问的。

大家都不说话,只拿眼睛看住赵樽。可他显然没有合作精神,几乎没有考虑,便懒洋洋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衣服,不温不火地问元佑,“我是皇帝你是皇帝”

这句话意思重了。

元佑便是有两颗脑袋,也不敢乱答。

他嘴角抽搐下,伸出一根指头,指向赵樽,“你。”

赵樽瞄他一眼,慢吞吞拿过桌上的巾帽,往头上一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转身大步离去了。屋子里的人怔忡半晌,看着他挺直的背影,除了感慨,还是感慨。这一阵子,外面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他们心里也越发不踏实,可长寿宫守得仿若铁桶,他们谁也见不着人,不知赵樽底细,便心生忧色。

眼看气氛压抑下来,陈大牛咳了咳,笑看向元佑,岔了话,“小公爷为啥不趁着先头陛下高兴时,让他把宁贵妃赏了你”

元佑眉梢一抬,“说什么呢”

陈大牛在京师待了四年,说“宁贵妃”习惯了,一口改不了口。被元佑一瞪,他面上满是愧色,“俺错了,不是宁贵妃,是乌仁公主。”

元佑此人说怒就怒,说笑又笑了。哼一声,他懒洋洋咧了咧嘴,露出几颗大白牙,笑道,“这还差不多,算是你亲兄弟。只不过,兄弟你不懂啊,我这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人家根本就不兴搭理我。我天天腆着脸,也惹人心烦不是吁,要是我小表妹在就好了,她总有法子应付这些破事儿。”

陈大牛本就想岔来那个沉重的话题,他又绕上去了。

无奈地笑了笑,陈大牛有点“江郎才尽”了。

凑过头去,他小声道:“小公爷,俺也有好法子,要不要听听”

元佑斜斜剜眼,鄙视地瞅着他,“你若是有法子,会被人揣下床两个月还爬不上去”

“呃”一声,陈大牛噎住了,“不提这茬儿你会死啊俺哪是被揣的是俺自觉自愿去偏屋睡的。”

看他急得脸红脖子粗的辩解,元佑拍打着桌面,再次狂笑,“定安侯惧内,京人果不欺我也”

看他如此,陈大牛与陈景也忍不住发笑起来。然而,等几个人笑完了,回过神儿来才发现,东方青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

这厮向来性子古怪,生人难近,他们都是晓得的。而且,他们也知他滞留在南晏京师两个月而不返兀良汗,便是为了夏初七,或者想要见上她一面。看他对夏初七执着如此,几个人也是有些同情的,便是先前对他有什么误会与不满,也随着金川门那日,消散了。

“金川门那天,这厮可没少出力。”陈景点头叹道。

“那又如何”元佑哼一声,极有感触,“郎有情,妹无意,做什么都白搭。”

陈大牛拧紧眉头,不扯东方青玄,只同情看着元佑,打击报复先前的一箭之仇。

“小公爷先甭管旁人,回去使点劲,趁着陛下与北狄联姻,说不准有戏。”

“去,你还是先睡回了自家床上,再来说小爷吧。”元佑白他一眼,顽笑几句,想到与乌仁潇潇之间的种种纠葛,又扯着嘴唇喝茶苦笑,叹道,“更何况,若是一纸圣旨就可以捆住她的心,那我又何苦等到现在。女人心,硬起来,比男人狠多了。她若是不愿意,你便是八抬大轿放她面前,也是不屑一顿的。”

陈景看着这“不幸福”的哥俩,强插了一句嘴,“这倒未必。”

元佑转头向他,“喔唷,很懂的样子,你来说说”

陈景似乎很有经验,凝神正色道,“妇人与男子不同,只重当下感受。在她们面前,你得有个诚意。你说像你这般,整天端得像个大爷样,摆出一副老子肯要你,是你福分的姿态,她如何肯跟你乌仁公主本就性子倔强,加上”说到此,他停顿一瞬,似是不想戳元佑的伤口,“反正你自己晓得便成,改改这臭脾气吧。”

“操”元佑眸子泛了点戾气,“说话能不甩半句么”

陈景眸子一暗,问,“那我说了,可不准置气”

元佑为了乌仁潇潇的事儿,正求救无门,急需鸡汤,自是点头不已。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当没听见。”

“你都听不见,那我还说甚”陈景剜他一眼,看他笑愣住,考虑一瞬,方道,“乌仁公主毕竟跟过赵绵泽四年,对女子来说,贞节事大,又重口舌议论。若你不是她非嫁不可之人,她何苦放下尊严与礼数,将后半生相托”

元佑没好说乌仁第一次是跟自己,但却把陈景的话听懂了一半。

“就是不能摆架子,做大爷呗”

陈景点头,温和道,“妇人心软,很多事,几句软语便过去了。你莫要放不下脸面。”

元佑再次点头,“便是学大牛那样儿呗,在她面前装怂”

陈景一愣,看着陈大牛满面通红,笑着点头,“算是。”

“那好办装怂还不是小事一桩”元佑一拍桌子,大喜道,“谢了,兄弟,今儿请你两个喝酒,咱仨,不醉不归。谁也不许装怂。”

“”陈景无语看他。

与晴岚结婚之后,陈景属实是暖男。平素里,他对晴岚极好,便是洗脚水也会亲自为她端去,伺候得尽心尽力。当然,这也仅限于小夫妻俩在闺房之中。在他老陈家人面前,他也是不敢的。那样做,只会为晴岚招来祸端。如今的将军府里,虽然晴岚名义上是皇后娘娘的义妹,老魏国公的干女儿,可虽然没了门第之见,婆媳仍是天敌,互相总是不对眼。

吃着小酒,哥仨唠着夫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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