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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夫人闭着眸子倚靠在软榻之上,半晌出声:“雪枝,你方才看的可仔细?”

她的声音沙哑发低,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有点子吓人。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丫头忙忙的跪坐在毯子上:“回禀老夫人,奴婢不敢撒谎,方才确实看到是周夫人伸了腿的----”

雪枝的怀中还放着一个药瓶,是昨夜偶然碰到的百草给她能够治疗冻疮的药膏子,很管用,从入冬以来脚上麻痒难当的那些个冻疮第一次不是那么难忍,更何况,她说的不是谎话,确实是实话实说,只是没有说出不曾看到周氏的脚究竟勾没勾到许倾落罢了。

许老夫人乍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是一丝丝阴郁:“她的心倒是够急的......”

一时间马车中没有了声音。

雪枝更加低垂了脑袋,仿佛没有发现老夫人语气中的那一丝厌恶一般。

----

三辆马车在众多家仆丫鬟的围绕下,走走停停的,两注香之后终于是到了渡口,比起夜间的渡河,白日里虽然河边风冷,却是多了些人气,风浪也不是多么的急,远远的就有船家看到许家一行人的踪影,毕竟能够雇佣的起马车仆人的都是不差钱的,摆渡人操控着渡船一个晃悠。几支小船就已经停在了岸边,许家这一行人众多,一支小船也吃不下,因此几支船停下后互相看看左近,便也没有争执什么的。

许家一行人中自然有前去交涉的,许倾落方才就没有再睡,马车一停下,按下有些不放心她的百草,自顾掀开车帘,快步走到了许老夫人的马车前。

“祖母,我扶你上船吧。”

许倾落对着许老夫人露出盈盈的笑意,仿佛方才那个在马车上对着老夫人的质问也毫不示弱的人不是她一般。

许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雪枝望向主子,以眼神探问对方的意思,许老夫人深深的看了许倾落一眼,看着她那堪称淡定的笑意,良久:“你的手如何了?”

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够看到许倾落手腕那里包裹的重重绷带。

许倾落笑着举起那只包裹着绷带的手腕,歪头:“祖母要相信父亲配置的膏药,没有大碍了,祖母不需要担心,只是百草小题大做而已。”

许倾落时时刻刻事事都不忘给许良在许老夫人这里刷存在感,毕竟她再是讨好许老夫人,说实话,对方也不会给她什么真情,只有许良才是许老夫人真正在意的亲生儿子罢了。

“女孩子手上留疤总是不好,你要记得按时擦药。”

老夫人想到了许良还年少的时候,第一次跟着许老太爷学医配置药膏,配出来的便是冻疮膏药,因为那个时候家中颇为不富裕,没有请几个仆人,许老夫人那时候不少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比如说浆洗,手上生了冻疮,她的良哥儿第一次制药便去学冻疮膏的制作方法。

想到这里,许老夫人冷肃的容颜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嗯了一声,将手递给了许倾落,对许倾落态度倒是更加和蔼了些。

许倾落扶住许老夫人下了马车,刚刚走了两步便看到了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的许微婉和小周氏两母女,只是让许倾落有些意外的是许微婉的眼眶轻微泛红,仿佛是哭过一般,若是往日她会以为对方是装可怜,可是很明显,许微婉很小心的低着头走路,难得一副将自己小心隐藏的样子,若不是她时时注意许微婉还真的发现不了。

许倾落心底闪过一点疑惑,许微婉除了对着人刻意装可怜之外可从来不是一个会偷偷哭泣的人,比起许微婉被她为难的哭泣,她更加相信对方会趁着这个世间想出更加恶毒的主意对付自己。许微婉从来都知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什么需要取舍什么不需要。

现在看这样子,倒是像是真的受了什么委屈一般,许微婉坐的那辆马车上可只有她还有小周氏,唯一会让她受到委屈的也就是小周氏了,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许倾落看到的,了解到的,小周氏和许微婉相处的时候无一例外的都是以着许微婉为主,那些个恶毒的主意都是许微婉想出来,小周氏帮着实施,小周氏没有什么脑子,很多时候说错了话办错了事情,只要许微婉一个眼神,大多都能够制止,甚至许倾落很多时候觉得小周氏对着许微婉不像是一个娘亲,而像是一个听从命令的,谄媚讨好的仆人。

不对。

许倾落蓦然顿住脚步,今生虽然还是以着许微婉为主,但是小周氏这两天的表现看来自作主张的很,哪里像是前世一般对许微婉事事听从?

前世小周氏一开始好像对许微婉的表现与这两日仿佛,但是到了后面,便是她印象中极其深刻的事事听从了,而许微婉那个时候对着小周氏好像也不是多么尊重。

许微婉再是厉害,也终究是小周氏的女儿,两个人的平日相处何至于此,反倒更加像是一时东风压倒了西风,后来西风压倒了东风。

许倾落的眼睛忍不住的落在了小周氏的脸上,又往许微婉的脸上移动,她心里有个莫名荒谬的念头,却又因为太荒谬太虚无缥缈的,而一时间无法理清,无法置信。

也许是许倾落的目光太过,那边本来也在想着什么的小周氏抬起头来,对着她投来恶狠狠的一瞥,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是恨不得将她撕碎,也只是一瞥之后,小周氏又低下了头,一拉旁边许微婉的手,甚至差点将少女拉倒,她面上挂上一副夸张的笑容向着许倾落和许老夫人迎来。

“落儿?怎么不走了?”

方才百般念头转的多,却只是一瞬间而已,旁边的许老夫人有些疑惑的出声。

“没什么,想着祖母久坐稍微站一下再走才更好些。”

许倾落自然而然的找到个借口,轻轻一转脚步,扶着许老夫人越过小周氏迎上来的夸张的笑颜往前面渡口走去。

她方才还真的是魔障了,居然会想到那种可能,许微婉和小周氏母女两个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她不需要多想,只要到时候顺势而为,若是有矛盾,就让那矛盾更大,如此便足够了。

许倾落微笑着伴随着老夫人走远,小周氏停住的脚步,面上那夸张的笑还没有收回来,眼中全是尴尬和恼怒。

“母亲,我们现在不宜多做什么,与其一直在老夫人身前讨她厌烦,不如等到合适的时机......”

红着眼眶的许微婉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对着小周氏劝道。只是她得到的不是小周氏如同往日那般连声的听从,而是对方不满的一瞥,低低的嘟囔了一句:“机会机会,等到老婆子对我们彻底厌烦了之前如果不能够在她跟前转变印象,毛机会也没用!”

“母亲,你只要听我一言----”

许微婉待要反驳对方的观点,面上染上了点点哀色,可怜动人的很。

小周氏横眉冷目的,对着许微婉可怜动人的样子不止没有如同前面表现的那么担心,甚至是有些不耐烦有些厌烦的:“行了,你那副楚楚动人的样子对着那些个贱男人还比较好使,别对着我白费力气了,赶快跟上,这一次无论如何你要想办法将那个死丫头从老夫人跟前给我赶走,让我们母女在许老夫人跟前露面,否则的话老娘要你好看!”

小周氏最后那句话说的颇为粗俗,刻意压低了声音,仿若蚊蝇,许微婉却是听的清清楚楚,然后苍白了一整张脸。

小周氏没有注意到许微婉苍白的面色,便是注意到了,她现在也没心思管,丢给许微婉这句话之后,转身便走。

红着眼眶的眼睛望着小周氏匆匆向着许倾落和老夫人身后追去的样子。许微婉苍白着面色,一点点的扭曲了自己的衣角。

那双仿佛含着水光的眼中,蕴含着的不是可怜,而是浓浓的怨毒与扭曲。

不止是对许倾落和许老夫人,还是对----

几支小船中许倾落陪着许老夫人上了其中最大的那一艘,虽然不是那种极大的客船,却是有好几个舱房的,在这样的地方找到这么一艘船也是不易,老夫人看着到底是勉强满意了。

唯一的小插曲便是小周氏和许微婉硬是厚着脸皮也挤了上来,她们,也不是,应该说是其中的小周氏倒是想要时时刻刻陪着老夫人。问题是老夫人对她不怎么感冒,没有允许,最后被许倾落请出了老夫人所在的舱房,临走的时候那张笑脸都差点儿被愤怒不甘扭曲了。

许倾落没有在意,小周氏的愤怒于她从来不是威胁,反而是更好下手的机会,她注意到了刚刚没有进来的许微婉,注意到小周氏狠狠的一拉许微婉的手腕,指甲甚至在对方手腕上留下了伤痕。

皱眉,心底越发的疑惑了。

----

许老夫人晕船了,说实话,去上香的时候她是走的另外一条比较远的路。虽然远,道路平坦都是陆路不说更加没有什么匪患,许老夫人从前根本没有往安顺桥这边走过,也没有做过船,若不是听说了五洲城的事情,听说许良举家回来了,她根本不会想到要走这条路。

现在这一上船,随着船只在水波中晃荡,她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脑袋一阵阵发晕,嗓子眼一阵阵发干,清晨吃的东西在胃部翻搅。甚至两颊内里感觉酸酸的,那种滋味儿让这些年来越过越是养尊处优的许老夫人一时间根本就承受不住,又是一个轻晃,再也承受不住,许老夫人往床榻边一翻,再次吐出了几口酸水,一时间趴在床沿上起不了身。

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在船舱中蔓延,雪枝在一边连连帮着许老夫人拍抚背部,脸上全是担忧,只是眼中还是有些躲闪,看着老夫人吐出的那些个污秽之物,觉得自己嘴里也发酸。再是沉稳,有些生理反应也是控制不住的。

许老夫人整个人脸色蜡黄,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她没有看到雪枝的异样,只是顾自想到了别的。

“落儿呢?怎么还不回来!”

许老夫人面上全是不满。

“孙小姐去给您熬药了,一会儿就回来......”

雪枝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熬药?这么长时间老身看着是躲闲了,罢了,老婆子身边也不缺那么一个伺候的人,你去,叫婉儿和----”

“祖母。”

许倾落亲手端着一碗汤药进来,脸上还沾染着黑灰,她仿佛没有看到许老夫人面上的不满。没有听到对方方才的话语一般,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将汤药递给雪枝,然后亲自将许老夫人扶起,对着雪枝伸出了手:“我伺候祖母便好了,雪枝你帮祖母将痰盂拿出去,顺便将周围的窗户打开通风,顺便看看其他人是否也有晕船的,我那里借着船家的炉子熬制的汤药还有很多,谁若是不舒服,可以喝下汤药,会舒服许多。”

她安排起事情来井井有条的。显得很是淡然,似乎面对着的不是一个身上沾染了污秽之物的老太太,而是平常人一般。

“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太?”

许老夫人突然问道。

“祖母,您想到哪里去了,您是父亲的娘亲,是我的亲祖母,伺候长辈是应该的,哪里有什么嫌弃?父亲若是知道我在代他尽孝,一定也会欣慰的,父亲若是在此,想来比起我还要细心妥帖呢。”

许倾落这段话说的极好,好的让许老夫人一时间也有些怔住。

“祖母。这是我专门配置的能够防晕船的药物,吃上了会好许多,您多少用一些。”

许倾落手中拿着汤匙,轻轻吹了一下,然后送到了许老夫人的唇边。

许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许倾落眼中自然全是真诚了。

一口下去,许老夫人的脸颊皱起,嘴里苦巴巴的,差点儿吐出来,就算如此一半也控制不住溢出,许倾落在一边用帕子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药汁子。

“怎么如此之苦。”

许老夫人不满道,那一口药好容易咽了下去,喉咙口都是苦涩。

自然苦了,里面放了点清火消毒的黄连还有莲子呢。

许倾落心底嗤笑,却是更加温柔的舀起第二勺子药汁:“祖母,良药苦口,爹爹常这么说,这一道还要接近半个时辰估计才能上岸,您若是不喝药的话可怎么熬的住。”

最后那一碗药许老夫人是捏着鼻子自己灌下去的,许倾落一边给她送蜜饯一边给她喂水,细心温柔的不得了,看着许老夫人那张整个都透着苦气的脸,实则心里解气的很,对自己亲爹的母亲许倾落做不出真正伤害对方的事情,再是不满也是不能,也只能够用这种方法找补了。

许倾落汤药中除了加了一些黄连莲子之外,自然也是真的有防晕船的药材了,想要不晕船最好的方式便是睡过去,里面有安神的成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许老夫人握着许倾落的手便一点点的松开,眼睛啪嗒了两下,合上之后半晌不曾睁开。

许倾落也没有走,雪枝进来的时候她的指尖轻轻的在唇边一放,然后对着雪枝做了个让她去一边先歇息一下的手势,自己却是帮着老夫人掖着被角。

雪枝因为百草的那瓶子药对许倾落本来便有些好感,现在看着许倾落那温柔细致的动作,却是更觉得这才是老夫人的亲孙女了,许微婉母女她方才看到了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根本没有问问自己老夫人是否不适,明明船上那么多晕船不舒服的人,雪枝也没有坐过船,也有些晕船,方才她也喝了一些许倾落熬煮的汤药,想着想着,眼皮也越来越重,船舱中一时间安静的很,只有带着冬日凛冽的寒风从四处穿梭而入,过堂而走,携带着许倾落眸子中深沉的笑意。

所以说,许老夫人做什么要选择停在安顺桥那地方呢?遭这么一番罪,可不是活该吗?

她颇为坏心眼儿的想到。

只是许倾落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在船快要靠岸的时候,她正要将许老夫人唤醒,那安神的药物不重,一直没有过来露面的小周氏面上难掩兴奋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夫人,大消息,大消息,五洲城许良大夫家出了大事了。”

许微婉跟在她的身后,面上有些急。明明告诉小周氏不能够那么明显的兴奋,要担心的样子,真是----

许倾落猛的转首,望着小周氏面上那得意兴奋的表情,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

许老夫人睡的再沉也被这大嗓门吵醒了,更何况小周氏话语中的内容。

“你说,良哥儿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许老夫人的表情颇为不善,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正对着船舱门口,若是她的良哥儿那里真的出了什么不好的大事,而小周氏又这么幸灾乐祸的话,她看着小周氏的眼神带着凌厉。

小周氏还恍若未觉,她的全部心思已经全都被能够让许倾落难堪这件事情占据了,看着许倾落,小周氏难掩幸灾乐祸的情绪,对着许倾落一个冷笑的表情:“妾身方才听边上路过的船上客商说的,许家的夫人疯了,说是许大夫家中还没有进门的姨娘和子嗣差点儿被那位许夫人梁氏给掐死,幸亏复家的人拜访许家发现了这件事情,已经将那梁氏拘押了。”

许倾落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才两日功夫,如何就能够那样,再者说她的母亲中了药,根本不可能这两日清醒,复家,复家,咬牙念着这个姓氏,许倾落心中恨意昭然。

她还没有对付他们,他们倒是迫不及待的先出手了。

许老夫人没有察觉旁边许倾落的情绪变化,或者说她也没有心思去察觉了,听到小周氏的话,许老夫人眼中一时闪过一丝欣喜,下一刻便被冷然严肃取代,她直接起身,望向小周氏:“什么叫我的良哥儿未过门的姨娘和子嗣,给老身说个清楚!老身这个做母亲的还在。如何就不知道良哥儿什么时候有了姨娘还有子嗣了。”

小周氏对上了老夫人冷冷的眼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咬了咬牙,摇头说自己不清楚:“也许孙小姐知晓呢?”

她明显是让许倾落面对许老夫人的质问。

许倾落看着身前的老夫人还有小周氏,许微婉,想到不断逼人的复家,这些人,人人心中都有一把盘算,可是父亲何辜,母亲何辜?此时此刻没有人担心梁芸的安危,没有人去想许良面对的是什么,只想着自己看重的。连许老夫人这个许良的亲生母亲也算在内,也只是为了自己对儿子的掌控力才去关心事情的发展,统统如此。

许倾落心底即便愤怒的快要喷发,也还是强自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此时此刻,愤怒无济于事,她需要安抚住老夫人,然后尽快回去解决这件事情,无论是谁,都不能够伤害自己的爹娘!

许倾落淡淡一笑,不止没有出声反驳,反而是一派大家风度:“祖母。此事我们先下了船,到了马车上再说,船上呆的久了,祖母又要不舒服了,落儿可会心疼的。”

许倾落意有所指的望向匆匆过来报告消息的小周氏和她身后异常沉默的许微婉一眼,搀扶着老夫人往外面走:“只要祖母想知道,落儿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丝毫隐瞒......”

小周氏听着许倾落那淡然优雅的嗓音,看着两个人径自走过,将她视而不见的表现,一张脸涨红了去。

“母亲......”

许微婉正要说什么。小周氏对着她冷冷一呵:“废话什么,还不快跟上,也不知道那个小贱人要怎么巧舌如簧的,你等会儿要是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浪费了,再让她占尽上风,我让你好看!”

许微婉母女硬着脸皮跟上来岸边的时候,许倾落已经和许老夫人上了马车,她也不顾雪枝难看的脸色,伸手一扒拉把人推开,拉着许微婉也上了马车。

马车里,许倾落刚刚开始了‘解释’。

许老夫人冷冷的看了小周氏一眼,没有说什么。许倾落也好像没有看到两母女似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和着春风一般悠缓:“祖母有所不知,落儿离开前,母亲就中了毒,刚刚卧床昏睡了一日,若不然母亲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落儿单独来此,而是会亲自来接祖母的,那毒落儿和爹都识得,没有个五六日的昏睡是不可能清醒的,一个昏睡的人如何能够试图掐死别人?”

许倾落太淡定了,淡定的让人想要责问她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少女帮着许老夫人往腿上拉了拉毯子。一副自然无比的样子,带着些讽刺的笑意:“除了那一点之外,更有许多让人好笑的地方,什么叫未过门的姨娘?便是没有得到承认的妇人,和我们许家可还没有关联,那妇人是复家的家奴出身,名叫胡杏儿,那样的身份,说实话,别说是爹爹看不上,便是祖母也是不认同的吧。”

“那还有子嗣呢?我良哥儿的子嗣。”

许老夫人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一点,看着许倾落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许倾落歪着头:“祖母可能是误会了,那子嗣很像是许家人,只是比起像是爹爹,落儿看着可更加像是曾经见过的某些叔伯。”

只是这一句话,便比什么都打脸,许老夫人的面色愕然:“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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