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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个字,古之渝好似听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像是一种维护……宣告。

靳向东这是宣告一切都是他的,那也代表……她吗?

古之渝觉得自己疯了,怎么会如此想,为了甩去心里的杂念,端起面前的猪骨汤喝了一口,人总是在越慌乱的时候做错事,比如现在,她就忘记了此刻什么情况,全都放下筷子了,她这忽然喝一口汤,自然所有目光都掠向了她。

古之渝懊恼的想扇自己一耳光,突然,靳向北拍桌而起,拽着她胳膊起来,用一种恨不得捏碎她的力道,面上却带着自嘲对靳向东说:“是,我靳向北这些年什么都没有为公司做过,也没为家里出过力,我的全部家当,恐怕除了小渝,什么都没有,但那又如何,在我心里,小渝才是无价的,钱再多,世上却只有一个小渝,大哥,你说呢?”

古之渝觉得胳膊疼,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一丝,还要为靳向北这番‘深情’的话而作出感动的表情。

不知道靳向北今天为什么事事都在暗指她跟靳向东,他就这么想闹翻吗?

靳向东面上不显山露水,但从古之渝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靳向东放在桌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刘敏胥感觉到靳向北话不对,瞧了瞧桌上气氛,赶紧笑说:“向北,大家都知道你跟小渝恩爱,这成家了就该立业,人没有天生什么都会的,你想要好好奋发图强,当爸妈的自然高兴,这样,你去公司里跟你大哥学着管理公司,这一家人,就该和和睦睦的。”

说着。刘敏胥又对靳向东说:“向东,以后多帮衬帮衬你弟弟,兄弟俩,就要相亲相爱。”

相亲相爱,这四个字古之渝听的都觉得恶心,怕是在座的,除了靳大海,都会跟她相同认为。

靳大海很是感激:“向北不成器,这些年真是多亏了你,不然这孩子,还不知道成什么样了,向北。快谢谢你妈。”

刘敏胥摆手谦虚:“不用不用,这是我该做的,说什么谢不谢的。”

靳向北顺势笑道:“妈,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好好的跟着大哥学,毕竟我跟大哥相比,很多地方都是不如的。”

来虚的,靳家人真是一个不输一个。

靳向东很是不客气地说了一句:“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比如智商这东西。”

靳向北脸上立刻挂不住:“大哥,你什么意思?”

“你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个事实。”靳向东轻飘飘的回击。

古之渝知道靳向东一向毒舌,但没想能到这个地步。

欧菀目光复杂的看了靳向东一眼,靳向北又要跳脚,靳大海抢在之前厉声说:“向北,你坐下,现在你妈也发话了,你随时去公司上班,但你这急性子得改,什么时候能有你大哥一半稳重,我就放心了,小渝,你以后多管着点,这是房子的钥匙,你们这几天搬过去。”

最后一句态度强硬,这是非搬不可。

说实在的。搬出去古之渝那是一百个乐意,在靳家,她总能跟靳向东抬头不见低头见,既然都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何不走的彻底点?

“爸,以后我会多管着点向北,你就放心好了。”古之渝笑眯眯的正要接过钥匙,忽然一声巨响。

靳向东的椅子倒在地上,而他本人,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我跟小菀搬出去。”然后上了楼。

靳向东也是在下通知,而不是在商量。

“爸妈,你们吃,我上楼看看。”欧菀也起身,立马跟着上楼。

靳向东坐在椭圆沙发里抽烟,欧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你真要搬出去?是为了古之渝还是什么?刚才你为什么不争?你不知道靳向北在以退为进达到进公司的目的?他这次回来,就是要从你手里将权力一点点拿回去,你要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要吗?难道就因为靳向北刚才对古之渝动了手,你心疼了?”

刚才靳向北做得隐秘,古之渝也忍得很好,但真想看出什么,不是不可能。

靳向东语气敷衍:“你想多了,还有,不该你过问的事,别过问。”

“什么是我该过问的,不该过问的?”欧菀冷笑中带着嘲讽:“向东,你记住,我是你的妻子,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靳向东深眸微微一眯,点点星光在他指尖骤然一灭,目光犀利:“欧菀,你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别拿你手里那点把柄虚张声势,你在我眼里,连一块抹布的分量都抵不上。”

欧菀心口一窒,盯着靳向东:“古之渝珍贵,但那是别人的女人,你又能如何?向东,对于一个男人,你该看重的是权力,金钱跟地位,只有这些东西拽在手里才是属于你的,不管你把我当什么,在我心里,你是我丈夫,那我就会竭尽一切帮你,我不能看着你自己毁了自己,你已经有了尚儿。就别惦记的太多,除非你想拉着古之渝与你一起下地狱。”

靳向东淡淡地睨了欧菀一眼,目光冷漠之极,唇角含着一抹讥讽:“说得真好,那我期待着你的表现,看你如何竭尽一切的帮我。”

凌厉的目光,嘲弄敷衍的语气,欧菀心里有些发虚,每次在她觉得自己处在优势的时候,却总感觉看不透靳向东,那双深邃的眸子,让人不敢对视。

就像是你总觉得在逗猴子玩。却在不知觉间,自己成为了猴子的玩具。

靳向东这晚没有留在靳家,接了一通电话就出去了。

欧菀想过问,但话还在嘴边,触到靳向东凛然的目光,也就咽回去了,反正古之渝就在靳家,靳向东就算出去,只要不是跟古之渝有关的,她也就不去招靳向东厌恶了。

凯瑟酒吧。

林超见靳向东来了,让服务员再来了一瓶洋酒。

林超选的这个位置离舞台较远,也就较为安静一些。看着靳向东已经连续喝下四杯洋酒,林超玩笑道:“大哥,我这叫你出来,可不是光喝酒的,照你这喝法,我恐怕要破产了。”

靳向东放下酒杯,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支烟:“什么事?”

林超面色有些凝重,将早就准备好的照片还有资料给靳向东:“看看吧,这个欧菀,比我们想的还要不省油。”

靳向东抽了一口烟,随意的翻看了两张照片,冷嗤道:“果真如我所料。”

林超瞠目结舌:“大哥,你事先知道?那你还跟她结婚,这不是往自己身上抹屎,恶心自己吗?你知道我当时看这照片什么感觉?背后打了一个寒颤啊,当初,我当欧菀是真心想嫁给你,可现在,这女人如此深的心计,留在身边,就如一条毒蛇。”

靳向东冷哼一声:“我碰没碰过她,这点我还能不知道?”

林超想想也觉得是,挠头笑了笑说:“那大哥现在打算怎么办?跟欧菀离婚?”

照片跟资料都是关于欧菀假怀孕,假流产的。

“不急。”靳向东狠狠抽了一口烟。说:“时机未到。”

林超试探性地问:“大哥,是不是你还顾忌着古之渝?”

靳向东沉默着,喝酒,抽烟,林超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靳向东言出必行,古之渝心想着,靳向东就算说了搬出去,也会在家里再多住几天,哪知第二天就跟欧菀两人搬出去了,靳大海都拦不住,刘敏胥也跟着出去追着劝,让留下。

但最后靳向东跟欧菀还是搬出去了。搬去了哪里,也没说。

古之渝在阳台上看着他们的车子离开,风很大,将头发吹的凌乱,迷离了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虚无。

明明靳向东只是搬出去,她却有种错觉,靳向东好似在一点点走出她的生命,心的某一处,空了。

今天的天空黑压压的,像是要来一场暴风雨似的,就像她跟他第一次相见一样的天气。

人的成长是用经历堆积起来的,靳向东的车子彻底消失在古之渝视线里时,脑子里冒出了一句话:错过,有的人错过是错了,有的是过了,而他们俩,错了,从今以后,也过了。

没过十几分钟,果然是一场暴雨,大雨倾盆,寒风萧瑟。

靳向北却很是得意,满面春风,在镜子面前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套衣裳,在她面前,毫不掩饰的跟他那些外面的莺莺燕燕打电话,语气极其暧昧:“宝贝儿,别急,待会就过来了,今晚保证让你下不了床……”

古之渝在阳台上看着,靳向北后来终于选出满意的衣服,拿她当空气一般,一边跟人电话里调情,一边走了。

今晚,靳向北是不会回来了。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一段还未开始却已经结束了的爱情。

这就是她古之渝的结局。

靳家忽然冷清了,大雨冲刷着,洗涤着,同时也沉闷着,让人心里不由得烦躁,刘敏胥就是这样带着火气冲进了房间,二话没说,上来就给了古之渝一记耳光。

指着古之渝的鼻子骂:“你这个扫把星,灾星,你一回来就没好事,靳向北怎么就没把你打死。都是因为你,才让向东搬了出去,你这个贱人……”

刘敏胥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现在靳向北靳向东都不在,她也不用伪装。

古之渝摸着火辣辣的脸,刘敏胥这一巴掌真是用足了力气,在刘敏胥的谩骂中,怒火在胸膛膨胀,在刘敏胥还想再打第二耳光时,她也是火了,抓住刘敏胥的手狠狠一推:“刘女士,那你是不是想将我再沉一次海?我古之渝以前敬你,畏你,那是因为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但以后,你若是再敢对我谩骂或者是动手,就别怪我不尊老。”

刘敏胥连连退后,扶着推拉门框,气的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古之渝,你真是反了,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你跟靳向北两人联手就是想将向东逼出靳家,你一方面勾引我儿子。靳向北一方面施压试图进入公司,我告诉你,有我在,就不会让你们得逞,绝对不会。”

古之渝很是佩服刘敏胥的脑子,这她都能想得出来。

跟靳向北联手?

冷冷一笑,古之渝盯着刘敏胥:“让靳向北进入公司可是你发的话,有你在爸耳边吹枕头风,有大哥铁血手腕,靳向北能做得了什么?搬出去是大哥自己提出来的,你要是不满,不同意。去将人叫回来啊,恐怕到时候,你又要跟防贼似的防着,生怕哪天你儿子进了我的房间。”

想起昨晚餐桌上的一幕,古之渝何尝不知道靳向北是在利用自己牵制靳向东,但她总隐隐觉得,靳大海忽然提出让靳向北跟她搬出去的话,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一时的决定。

餐桌上怕不只是刘敏胥跟靳向北唱了一出戏,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心思。

她最近老是觉得有一张密集的大网朝自己越来越靠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刘敏胥经古之渝这话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靳向东的离开,未必不是好事,若是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保不齐又出什么幺蛾子,欧家那边可是不好交代。

意识到这点,刘敏胥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但目光依然像是要吃了古之渝一般,凶狠得很:“我警告你,最好离我儿子远一点,你不要脸,我儿子还要名声,你别以为凭着几分姿色就能迷男人一辈子。路还长着呢,至于沉海的事,我也就告诉你,你别想拿这个要挟我,只要你敢有一点对我儿子不利,我就是不要这条命也要除了你这个祸害。”

古之渝相信刘敏胥做得到这点,她可是跟欧菀同样心狠的女人,但又有一点不同,刘敏胥是为了儿子,欧菀是为了自己。

盯着这个为了儿子什么都能豁出去的母亲,古之渝吐了一口浊气,语气淡淡地说:“那你就好好的管住你的儿子。我还有事,请你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请你也不要进这个房间。”

刘敏胥被古之渝冷漠的态度气的不行,外面传来靳大海的声音,是在找她,她也只得出去,没再闹了。

古之渝长吁一口气,摸了摸还有些微疼的脸蛋,如果刘敏胥不是靳向东的母亲,她刚才绝对会直接一巴掌还回去。

下午,古之渝换了一件衣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按着上面的地址,准备去侦探所,房间门口遇到江嫂从之前尚儿的婴儿房出来,手里提着一袋垃圾。

靳向东走了,尚儿自然也是跟着走了,当初靳向东说将尚儿交给她带,尽管那是靳向东与别的女人的孩子,尽管……她刚失去自己的孩子,看着尚儿,她也是真心想带在身边,陪着长大。

靳向东每天去公司都很忙。欧菀肯定不会真心带尚儿,想到那个小小,软软的,在她怀里哭过,笑过的孩子,古之渝心如针扎似的疼。

握着衣服口袋里的名片,古之渝不知道她是该去侦探所,还是不去。

不管是孩子真的是死于意外,还是有蹊跷,那一道伤口,都让她疼的不敢触碰。

“二少奶奶,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江嫂见古之渝杵在门口。关切的问。

这也是在刘敏胥没在的时候江嫂才敢关心关心。

古之渝回神,摇头:“没事,江嫂,把这个玩具留给我吧。”

古之渝指了指江嫂手里一个熊猫娃娃,那是她之前经常拿来逗尚儿的,她想留下来做个纪念。

“这个啊,二少奶奶,你要就拿去吧,房间里还有好些小少爷的玩具,太太让都收起来,要不我给二少奶奶都留下?”

“谢谢,不用了。就这个吧。”

古之渝将熊猫娃娃如珍如宝的收好,她并没有马上出去,在房间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出门。

按着地址来到一小区门口,古之渝撑着伞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不少小工作室都是在这种居住小区里,七拐八拐的找到写了侦探所三个字的门,门并未关,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关系,也或者是侦探这一行冷门,侦探所里也没个人。

古之渝目光扫了一眼,才在一堆书籍里找到一名睡着了的男人,也就是这侦探所的主人,当初送她下山的人,文松。

“文先生。”古之渝敲了敲桌子。

“嗯?”文松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将掉在脸上的眼镜扶正,看清来人,赶紧将搁在桌上的腿拿下来,也将搭在身上的书本都拿开,温笑着说:“古女士,你来了,见你这么长时间没来,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快请坐。”

“被一些事耽搁了,抱歉。”古之渝坐下。直接切入主题:“文先生,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想请你帮忙调查这个人。”古之渝将一张照片拿出来,说:“这是当初为我主刀的医生,我不相信我的孩子是死于疾病,意外,我要一个真相。”

文松给古之渝倒了一杯水,捻起照片看了看,斯斯文文道:“古女士,不知可否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

古之渝轻轻蹙眉:“文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吧。”

文松将照片放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双手抱臂倚靠着桌子说:“你是觉得一名医生可能会害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吗?或者说,古女士心里其实是有数的,想让我从医生这,得到一个求证,来证明您心里所猜想的答案?不知道我这样推理,是否正确。”

古之渝微讶,她还什么都没有说,文松就已经将她心里所想剖析完了,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专业不是侦探,而是心理学,或者是算命看相的。

“你说的很正确,但这跟我让文先生办的事丝毫不冲突,你们侦探所办事,难道也要将雇主的事都摸清楚吗?”

文松笑笑:“古女士,您别误会,这纯属个人好奇,也是职业病,像古女士这种情况,头一次见,而且我觉得,这个证明对于您而言,好像不管什么结果,你都不太容易接受,既然如此,何不就这样让它尘封……”

古之渝倏地站起来,厉声问:“文先生,你调查过我?还是说有人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