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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会有办法为某件光怪陆离的事编造一个好听的理由,人们也会有本事为本是无过的事情再罪加一等……不过凝宣注定不是那穿着**,肆意招摇的躺在这片海域里,春光乍现畅游自如的人。不是什么事生来就做得来,也不是什么人被紧紧夹击之后就能当了从犯!

凡哥没搭理她,他正被自己制作的极不顺畅的唱片搅得心烦。凝宣那声招呼,好像吐出的一口烟,飘乎乎飘乎乎的飘远了。从梁语天那儿飘走问题不大,最主要是飘进了其他的耳朵里。这句“哥”可不是白叫的,以后再打招呼别人都赶紧对她说:“哟,凝宣,快别叫老师了不敢当。”一句话树立了她在公司的地位。她是‘凡哥’的助理,不是不起眼任由发落的练习生!

窗外秋高气爽,云淡风轻,在国外住久了的凝宣贪婪的呼吸故乡的风。那清爽的味道沁人心脾,凝宣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

梁语天坐在琴房里看着那架钢琴,整个人就一尊灰色雕像。“叮咚”他按响了一个琴键,好像要弄出点什么响动打破了沉寂,他才敢听见自己的声音似的,他叫了声:“凝宣!”

凝宣看他那样子,想起白居易《琵琶行》里的那句,沉吟放拨插弦中,顿起衣裳起敛容。只是,他是个男的。“恩,我在,有事吗?”在琴房里凝宣的声音会自然的变得轻轻的。她递给梁语天一瓶矿泉水,梁语天感冒了,干咳不断,还吵着晚上约朋友去酒吧喝酒。

“过来!”梁语天没有回头看她,像在跟琴键说话。

凝宣已经站在他腿旁边,再向前不是被绊倒就是坐到他腿上,她往前蹭了小半步,算是完成旨意。

梁语天不再说话,疲惫的闭上眼睛头向后用力仰了一下。进了梁语天的公司,别的没听说,整天听见那些无聊的人窃窃私语,圈子里谁去陪吃饭,哪个被包养,又一个不要脸的抖落出自己跟某某上过床,听得最多。

员工们当笑话讲不以为然的说,“奉献一次,受益终生啊!”,凝宣当恐怖故事听。

她最近神经敏感。以前在学校里也听说过一些事,学生也不都是善男信女,她的同学中也不乏贪名图利,或因生活窘迫甘愿“献身”的。

她不愿恶语相向,只因认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位置。她自己也不是没碰到过,中国女孩儿在外国人眼里,总是美丽而神秘的,她不容分说拒之千里。

身体涵着敬畏裹着尊严,她不想看不起自己。她从正式学音乐的那天起,就给自己定下三条原则,不做有辱师门之事,不弹唱烂俗之曲,不为任何利诱**。

“你学什么的?”梁语天缓缓的问。声音好像是直接从胸腔里发出的气流。

凝宣的思绪在这静谧的琴房里早就自由飞翔了,正忙着眼睛随着琴键,心里默默弹起李斯特的《爱之梦》。梁语天半天没声儿突然冒出一句,她又是大惊小怪的“啊”的一惊。

梁语天瞪她一眼,骂她骂得有理,她总是在应该严肃认真的时候,心不在焉的。

“啊?我学?……我主修音乐教育,辅修钢琴!”慌乱作答完毕,还有闲空在心里嘀咕,你不是问过我吗?

“什么学校?”梁语天没搭理她的神游。

“ram!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凝宣赶紧像安抚一个无知者似的对其补充。

梁语天抬眼看她一眼。表情怪异,“那你在《尼曼》都做些什么工作?”

“模特助理。”凝宣不好意思的说。

“明明学音乐的,不好好搞音乐,去做模特助理?!你怎么想的啊!”梁语天一股无名火,“腾”的一下蹿得老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想起凝宣没做跟音乐有关的职业,心里就火大。恨不得两手上来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一摇。她也没什么错,他也不知道到底在生谁的气!

“我……”凝宣被他的厉声呵斥吓得语塞。是啊,为什么去《尼曼》?为什么做助理?这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讲清楚的,就他那个性子,能愿意听我的“长篇历险记”才怪!

“好,知道了,现在的年轻人人。我知道了。音乐在你们心里是什么啊?!”他嘲笑般的自言自语。

果然不爱听!凝宣被问得又冤又莫名其妙。抿嘴咽口吐沫,看着他不敢多言语。

梁语天缺德,明知故问,没茬找茬收拾夏凝宣。眼前的凝宣,多像是年轻时的那个自己,天资聪颖年轻气盛。只是他没有她那么幸运,有人费尽心机为他铺路。

凝宣本是编辑,托了他的“福”才被调进制作部,做他的模特助理。那天他去《尼曼》拿着“信息量”要挟主编。还不忘让凝宣回去上班,进他团队!

后来学音乐的他却走上了演员这条路。那时他第一次理解什么叫“生活所迫”!那么无奈,无奈的尽头就是麻木,然后是冷不丁想起来时的抽痛。

亲手扼杀掉自己最珍爱的东西有多痛?就像把手摸向电门痛不堪言,为了心死又不得不触。

他日后千百次品味过为了生计背弃梦想的懊悔。每当他演着一个个真真假假的角色,唱起一首首虚情假意的歌曲,他除了惭愧就剩生生的痛的煎熬。

直到他遇见凝宣,他感觉血液又开始奔涌,心跳又变得有力。

“会弹琴吗?”

“会!”她突然想起刚回国时,在网络上看见的梁语天的档案。他对钢琴等乐器都很精通,霎时底气少了一半儿。“一点点。”她补充到。

“去弹弹!”梁语天起身给她让位,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凝宣看着那光洁的琴键,心里的一个个小音符雀跃灵动的跳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流畅的弹起李斯特的《爱之梦》。

她陶醉在音乐中,又回到了英国学校的课堂,与好多姑娘嬉笑作乐的琴房。《爱之梦》是那时凝宣最爱弹的一首曲子,

“爱吧!能爱多久,愿爱多久,就爱多久吧!你守在墓前哀诉的时刻快要来到了。你的心总得保持炽热,保持眷恋,只要还有一颗心对你回报温暖……”

带着生离死别的伤感,曲调却焕发着充沛急切的热情。少女的情怀被这首歌深深打动,伤感,忧郁,不失热烈。

神游再次让她犯了错,太过陶醉,一分心指尖一滑,弹跑了一个音。琴声蓦地停了,她静默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本想含糊着往下继续,但她感觉到梁语天已经听出来了,自己先乱了阵脚停住了。

凝宣轻抬手指,想从头再来一遍。

“行了!”梁语天打断。

木偶停下,坐在那儿等待下一步指令。

“过来!”梁语天喝了一口矿泉水,口齿含糊不清。

凝宣顺从的站过去。

“把手伸出来!”梁语天一口水下肚像要教训做错事的小女儿一样。

凝宣战战兢兢注视着他,迟缓伸出手。直觉着眼睛发热,鼻腔泛酸,俩条腿站都站不稳。

“翻过去,手背!”梁语天并不在意她面部表情风云变幻,严肃的说。

凝宣可怜兮兮的看他最后一眼,翻过去,露出手背。咬紧牙关,要打要罚听天由命了。

她抿嘴闭眼等着害怕带着疼痛感双双降临掌心。

“留这么长的指甲谁让你碰琴的?”声音不大却冷若冰霜。梁语天看见她花花绿绿的长的自理生活都要小心翼翼的水晶指甲真恨不得伸手打她!

凝宣见多了他生气,不是大声嚷嚷就是只喜欢吼她一个。这次不太一样,他不说话了。感觉冷,不容靠近无法沟通,拒之千里的冷。

“你到底学什么了?啊?怎么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老师有没有没教过你,留指甲是不能碰琴的啊!最起码的态度都没有,还来我公司做什么?基本的尊重都不讲,能成什么大器,我不要这样的助理,你走吧!不要以为在国外待几年就有什么了不起,五岁孩子都懂得的你却做不到,都受得什么教育!一天学什么了你!看看你那花里胡哨的指甲,能弹琴吗?它能帮你唱好歌吗?有了漂亮指甲别人就会认可你,仰慕你吗?你要是男的我真想打你了!”

他又接着说:“年纪轻也不是凭着一张脸就什么都可以搞定的。想要那样也好,去拍平面算了!搞什么音乐,整天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看!我怎么找了一个什么乌七八糟杂志社的模特助理,做我的制作助理?我有病啊!我疯了我,走,走!快走,走!”梁语天烦躁的对她不断摆手。

凝宣立在那儿岿然不动没动,听着他训话。心里一阵阵揪着的难受。她很懊恼,搞不懂为什么自己总是让他失望。她不觉得他在骂自己,那是恳切,心焦,想让她明白过来的道理!音乐是不能被亵渎的!她的确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做到。梁语天给了她学习了十几年音乐,老师都没给过她的“态度”。

“我错了,对不起。”凝宣诚恳承认错误。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梁语天无视她的道歉,起身从她身边像一阵冷风呼啸而过。

跟梁语天从腾飞一起过来的行澈,原是他的贴身助理,现在任“凡微”的执行经理,练习生主管。小澈姐听见老虎发威,赶忙进来。告诉梁语天给他联系了医生,要他去看感冒。顺势把凝宣拉了出来。

“凝宣,他就那样,不高兴了就喜欢骂人,我们跟了他多少年还不是天天被骂!习惯就好了,你不用太在意,搭理他!你知道的,他人不坏,他就是有自己的道理是吧!”

小澈姐给凝宣擦眼泪,看着凝宣这可怜样儿她也心疼。心里还是盼着她一定不要辞职,她刚被解放,凝宣要走,她又得回到解放前了。想想都两眼发黑,头发胀。

“他如果在琴房,一般就是心情不好,下回你不要吵他。”

“他叫我的。”

“叫你干嘛?”

“好像是要喝水!”凝宣委屈的说。

小澈姐憋不住笑了出来。这对儿冤家。梁语天叫她干什么都没搞清就去惹他。

“van也真是的,老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要个水也不好好说。”小澈姐自言自语的埋怨。

“他要我弹琴,我哪敢拒绝,弹了还骂我!”

“他让你弹那架钢琴了?”小澈姐有些吃惊的问。那琴是他从家里搬来的,是他最心疼的东西。

“恩”凝宣不解的看她,又有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进了工作室整天看这些人像演哑剧似的,好几个脑袋攒在一起窃窃私语,要不就动不动的捂住嘴,做出夸张的吃惊状。凝宣累得不想揣度。

“好好干!”小澈姐微笑着拍拍凝宣的肩,径自离开。她是有些羡慕凝宣的,有些人为一个目的拼了一辈子也许收获寥寥无几,而有的人就是很幸运就像凝宣一样,她不用去投怀送抱就有人主动为她安排好一切。

自己还做梦似的不以为然,就已被推到山的顶端!等她醒来,迎接她的就是头顶充足的阳光,眼前俯视的风景和最清新广域的呼吸。然后,理所当然的去接纳去享受。这就是命,这个女孩,等待她的就是被热闹包围,被星光环绕,被呵护,被宠爱,被崇拜。

梁语天在琴房不是没事干凭添几许闲愁。有他专访的那期《尼曼》出刊之后叫好不叫座。大众显然对他什么时候开演唱会,什么时候拍新的时装偶像剧,和哪个女明星传点儿绯闻,都比他从腾飞解约自立门户更感兴趣。

但当时为了那期“宣传凡微的专刊”,不仅因为凝宣那个死孩子,搭了lisa个大人情,还差点让腾飞的女艺人爆出“艳-照-门”。自己处心积虑的**走《尼曼》的潜力股夏凝宣。最主要是还遣送了“腾飞”刚押的宝“张俊”,想想自己也是作恶多端。

张俊这事儿彻底激怒了前经济。血债血还,他十面埋伏,百般刁难。看架势是打算和梁语天持久战了,不斗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梁语天现在的状态就跟患热伤风了似的,胸发闷,心发热,头发胀。

业内人深谙此道,“腾飞”拥有整个圈子最好的艺员,出名一线他家占百分之八十,手下的练习生全是按着其他公司的大牌套路培养,也就是说,无论哪家的一线大牌载了,腾飞都能马上弄个差不多的上位。独独梁语天,前经纪实在拿他没办法,所有人都明白他不能被复制。

无论他早年的不羁青春,之后的绅士阳光,现在的超然深沉,都独具“梁语天式”的味道,无人学得来。

前经纪明白,既然不能成就你那就亲手毁了你,这也是生存在这个圈子的一条梁道。

4

那天梁语天像股boss似的从《尼曼》怒气冲天的回来,腾飞的新“一哥”他的师弟张俊刚巧来找他。

“哥我想离开腾飞。”张俊郁闷的低着头。

“怎么啦?”

“哥,你知道娜娜吧?”

“你们公司好几个娜娜,我哪记得清是哪个。”

“那你知道杂志社为什么把你的模特照片抽掉?”

“腾飞?”梁语天早料到是他们从中作梗。

“恩。腾飞知道我有不续约的想法,就安排我和娜娜谈恋爱。我们根本不是情侣,他们只是利用我最后那点儿剩余价值扶植新人上位。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你知道。张哥让娜娜和“腾飞地产”上了床,拿了两年的广告,反过来用我来炒作。我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一天也不想忍了。他们后来又安排了桑尼和米妮,强迫他们谈恋爱,安排人监视他们。你知道陈桑尼那个人,没大脑的。米妮是新人,稍有不从,张哥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想再成天看那些事。

哥,我们在学校时你就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对不对?那时你告诉我,只有待在腾飞才有机会出头。我忍着,挺着,待到了今天。如今我也算名利双收,可这些都不是我真正需要的,我在腾飞就如行尸走肉。我就是想好好的创作,有自己真心诚意的作品给大家。

我受不了天天睁开眼就都是自己的绯闻漫天飞,和女友担忧的眼神。每天把时间浪费在什么广告代言的发布会上或是没完没了的澄清解释,谁谁谁到底和我什么关系,一年到底赚了多少钱,这首歌我抄没抄袭。”说到被公司用剽窃他人作品来宣传自己,张俊不禁感觉一阵酸楚,和被人操纵控制的无奈。低下头,双手握拳,搭在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