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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三章 并非不爱你

郭家是富豪之家,各种高级滋补营养品自然是琳琅满目。秦微澜就问了一下家里有没有什么滋补的东西可以拿来熬汤的,佣人就带着她到了一间屋子,等她进去一看,总算是明白所谓的豪门该是什么样子了。

有三岁孩童胳膊粗般的人参,一排的望过去,堪称壮观;还有鲍鱼燕窝鱼翅之类的补品,也是放了满满的柜子。原本还惊讶的,后来想想郭家的财富,也不觉为奇了。

佣人见秦微澜站在一排人参前,上前道,“夫人不喜欢喝人参,总觉得太苦了——”想着前几日老爷让她们煲了人参汤送过去,赵婉君只是闻了闻说喝不下,她们就再也没有熬了。

秦微澜拿起一颗人参看了看,听见仆人的话,礼貌的一笑,“谢谢你的提醒,我试试用另一种做法吧。”昨天见母亲的气色很是不好,又听说人参对于抗癌非常有好处,无论有没有作用,喝一些总能够补些血气的。

佣人笑笑,轻声道,“夫人知道是小姐亲自熬得,肯定会喝的。”

秦微澜才来郭家几日,郭家上上下下的保镖和佣人就对这个温婉娴静的女子充满了好感,后来听说这就是赵婉君失散二十多年的女儿,大家自然更觉同情与惋惜,对她的态度也更和善。

听见佣人这样说,秦微澜笑笑,“那麻烦你到厨房帮我打个下手吧。”

“好的。”

等秦微澜用人参和鱼肉熬好了汤,郭家华已经从公司回来了,“澜澜,可以去医院了吧?”

“嗯,好,伯父,再等一会儿。”秦微澜从厨房出来,回房换了衣服鞋子,接过佣人盛好的补汤,“伯父,我们走吧。”

郭家华见秦微澜从厨房出来,这会儿手里又提着保温桶,温和的责备道,“你现在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这些吃的让佣人们做就可以了。”

秦微澜看一下手里的保温桶,轻笑着道,“伯父,没什么的,我也没怎么忙,都是让阿姨帮我的。昨天见她吃不下饭,医生说她这几天气血越来越差,我就用人参熬了些汤……伯父,等会儿您也喝一点吧,最近您也挺累的,身体要紧。”

郭家华连连点头,心里温暖极了,“哎,婉君知道你这番心意,不晓得要高兴成什么样子。你这孩子懂事,又体谅人,云翔娶到你,也是福气。”

提到亲亲老公,秦微澜羞涩的一笑,“云翔对我比我对他更好,所以是我有福气。”

“呵呵,都有福气,你们夫妻俩都这般宅心仁厚,想必将来这孩子一定会沾染你们的灵气,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成长……”香港人都讲究因果报应,也坚信善有善报,郭家华想着秦微澜夫妇的善良,自然希望孩子能享受他们的积德,一生平安。

“谢谢伯父吉言。”

坐上车,郭家华又想到自己儿子的不成器,无奈的叹息,“我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摊上这样一个孽子……”每每想到郭子琦,老人就气得胸口疼。

秦微澜见郭家华一只手放在胸口,赶紧宽慰,“伯父,不要想了,一切都会好的,他现在不懂得担当,是因为什么事情都是您给他打理好了,等有一日您放手不管了,他自然得学会自食其力。”

“哎,但愿吧……”

**************

病房里,赵婉君又做完一次化疗,躺在床上虚弱的喘息着。主治医生看看手中的病例,继续已经劝说过多次的忠告,“赵女士,您现在的病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必须尽快手术切除子宫,如果您再拖延下去的话,恐怕……”

赵婉君摇摇头,撑着睁开眼,“我说过了,我不在乎还有多少日子可活,我不会做切除术的,谢谢医生了。”

“可是……这是目前唯一能够延长生命的办法。”身为医生,自然是希望病人的生命能够尽可能的延长。

赵婉君笑笑,又闭上眼,“是啊,无论现在做什么……都不可能痊愈,只是延长生命而已——所以,何必兴师动众呢?就……就这样吧——”

医生已经不止一次的劝说了,见她的态度如此坚决,只好无奈的叹气,“那我会联合业界的其他专家,尽快再制定新的治疗方案,这套方案现在对您的体质已经起不到多少作用了——”

“好,”赵婉君睁眼感激的看着医生,“麻烦您了。”

“客气了。”

医生临出门时,赵婉君扬声唤住,“我现在的身体……不要告诉郭老和我的女儿。”

医生回头顿一下,沉重的点点头,“好的。”

“谢谢医生。”

主治医师和护士们刚刚推门出去,秦微澜和郭家华已经到了门外,双方恰好碰上。

“郭老,秦小姐好。”

“杨医生好,”郭家华点点头,抬头看着妻子的主治医生,“我妻子的身体怎么样?”

医生面上的表情一滞,但还是敬业的道,“我正在联系专家确定新的治疗方案,郭先生放心,我会尽一切努力挽救赵女士的生命。”

“谢谢医生。”

听见推门声,赵婉君知道是丈夫和女儿过来了,精神状态又好了一些,“家华,澜澜,你们来了?”

廊东芳步东阶芳王。秦微澜看着母亲,感觉她比前一日又虚弱了一些,现在的她,仿佛就是一朵枯萎的花,随着日子渐进,一天一天的萎靡下去。见她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身,却还是无力的倒回去,秦微澜鼻子一酸,赶紧放下保温桶过去扶着她,“妈,你躺吧!”

赵婉君原本痛苦不堪的病体听到秦微澜这一生呼喊,顿时激动的一颤,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儿,颤抖着嗓音,“澜澜……你,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叫我……妈,澜澜……你终于肯叫我了——”

秦微澜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情急之下就这样脱口而出的喊了一声“妈”,面上的表情一僵,但很快恢复平常,“您本来就是我的母亲……”

她来了几日,虽然肯陪着赵婉君谈天说地,也愿意关心她照顾她,可却从来没有喊过她一声“妈”,赵婉君早就满足了,女儿不叫她,她也从不奢望,更不介意。可是,今天却忽的听见女儿肯开口叫她,这让她怎么不激动?

秦微澜说那句话时已经转过身去,专心的打开保温桶只顾着倒汤,眼神并没有看病床上的人。赵婉君知道女儿多多少少心里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只是眸里的激动和心里的感动依然是满满的,让她无法平静下来。

“澜澜……你带了什么?”见女儿拿出两个小碗各倒了一碗汤,赵婉君轻声问道。

郭家华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母女两的相处,心里的宽慰和感动也是久久不能平复,这会儿推着轮椅过来,笑着道,“澜澜见你气色不好,专门给你熬了汤带来。”

赵婉君一听,更加的激动,眸子闪着盈盈泪花,“澜澜……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秦微澜倒好汤,先是给郭家华端去一碗,又端着一碗递到赵婉君面前。见母亲已经无法起身端着瓷碗了,她干脆在床边坐下,有些扭捏的开口,“……妈,我,我喂你喝吧——”

赵婉君早就被女儿的一系列举动感动的热泪盈眶,哪里还有反应的能力,怔怔的看着女儿的动作,秦微澜舀好了一勺汤,要送到嘴边吹凉一下,一股汤味袭来,让她顿时恶心起来。

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浮起来,秦微澜赶紧放下碗筷,冲到了洗手间。

“澜澜,你怎么了?”赵婉君还不知道女儿已经怀孕,见她这个样子,担心不已,焦虑的就要下床去,被助理小刘拦住了,“董事长,您还不能下床——”

秦微澜只是有呕吐的迹象,并没有吐出来,缓过那一阵就好了。出了洗手间,见赵婉君担心不已的样子,笑笑宽慰,“没什么,孕吐而已……可能是哪个汤味刺激的。”赵婉君一脸震惊和犹疑,“孕吐?”

“嗯,妈,我怀孕了,宝宝已经快八个周了。”秦微澜原本是怕母亲担心她的身体才瞒着没说的,今天既然瞒不住,干脆说出来让她高兴一下,“所以,您要好好治病啊,争取治好了等着小外孙的出世!”

赵婉君看着女儿的肚子,鼻子很酸,可是心头却是热乎乎的,颤巍巍的伸着双手想要触摸什么。

秦微澜赶紧快步过去,拉着母亲瘦骨嶙峋的手,含泪笑着,“妈,您一定要好起来,好起来才可以看到您的小外孙……云翔说了,我们等着您给孩子取名字呢……”

“好……好……”赵婉君早已经是激动兴奋的泣不成声,除了喃喃低语连连说好,哪里还能说出别的话来。

屋里其他人无不动容,郭老爷子一手端着微澜盛给他的汤,一手悄悄的抹着眼泪;剩下的保镖和助理,一个个钢铁般的男儿,虽然没有落下泪来,可也红着眼眶看着这催人泪下的一幕。

等到赵婉君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时,参汤已经凉的差不多了,秦微澜端过汤碗,“妈,赶紧趁热喝吧,据说这个对身体很好的,对治疗也有帮助的。”

赵婉君想着自己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别说是喝一碗参汤,就算是再难喝十倍的东西,她也会咬着牙吞下去。

“澜澜啊,你别这样坐着,掖着身体对肚里的孩子不好……小刘,你去叫个护士进来喂我……澜澜,你坐着休息去——”赵婉君心疼女儿,只想让她多多休息会儿,千万不要累着。

秦微澜也不坚持,见护士进来,就把手里的汤碗递了过去。

赵婉君原以为这参汤又会苦的难以下咽,谁知这次的汤不但没有那么难闻的苦味,反而带着淡淡的鱼香,味道闻着也鲜美许多,不禁高兴的喝起来,中途还时不时的抬眼看看女儿,眸里都是笑意和感动。

秦微澜见母亲和郭伯父都挺喜欢那汤,心想半天的功夫也没有白费——鱼肉可是都熬化了的,里面的刺也全部挑了出来,人参的苦味被压下一些,味道自然不一样。

郭家华坐拥金山银山一辈子,可也没觉得有今日这么的满足与高兴。中午一家人在医院里用餐,却也和乐融融,开开心心的。

吃了饭,赵婉君没有心思睡觉,精神格外好,便拉着女儿问长问短,交代了许多怀孕要注意的事项,其实这些秦微澜早就知道了,可是母亲既然关心,她自然是乖巧的听着,连连点头。

“哎呀,现在想想,当初怀着你的时候,可把我累坏了——那时候,我一个人住着,有时候浑身难受的只哭,可也没办法。不过,想着生了你,以后的生活有个伴,我觉得苦也没什么了。”赵婉君回想起当年怀着秦微澜的样子,感慨道。

原本这些陈年往事秦微澜已经不想再提,可是今天既然母亲说起来,她就止不住问道,“不是说,当年你只是希望生下我,挽回父亲的吗?”怎么会还盼望着她的到来呢?

提到前夫,赵婉君的眸里划过一丝怨愤,而后不自然的开口,“我……一开始确实那样想过……那时候,我跟你父亲的关系不好,他走了之后我才发现怀了你……当时自然是希望孩子的出生可以挽回那段婚姻,可是……到后来,我渐渐的就不这样想了——

感受着你一天天的在我肚子里长大,一天天的开始活跃,开始踢我……”赵婉君说着,脸上散发着柔和的笑意,声音也越发的低缓,“想着你小胳膊小腿想要出来的模样,我就觉得好期待好期待……澜澜,等你肚里的孩子渐渐长大之后,你就会发现那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觉……她住在那爹身体里,连着你的血脉,可以体会到你的心情,可以听懂你的话语…那么懂事的小生命,我怎么舍得不爱她呢……”

那个时候,孤孤单单的赵婉君,每日里唯一的乐趣就是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孩子有时候就像是可以听懂妈妈的话一样,听完了妈妈的聊天会踢一脚意思一下。赵婉君想到那些日子,又不自觉的高兴起来。

秦微澜听着母亲微弱的喃喃低语,心里的情绪跌宕起伏,澎湃不已……一方面,母亲口中的那个小生命就是自己,另一方面,想象着自己腹中的这个小天使一天天长大的模样,她已经可以体会到母亲的一些心情了——最后,又想到苏云翔那个大男孩,整日里盼着宝宝的男人,到时候指不定会乐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一天到晚就想着要回家?回了家就会奔到她的面前,抱着她亲吻,抱着她的肚子亲吻,而后迫不及待的贴着肚皮跟肚子里的宝宝说话呢?

原来这世上真有天性啊,秦微澜震惊的想,血缘关系是多么奇妙的存在,怎么可能有人能抵抗的住那种心连心,血脉相连的骨肉亲情呢?

“可是……既然您也爱着我,为什么后来——”有些疑问一旦找到突破口,即使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可还是想要弄清楚。秦微澜柳眉轻蹙,怔怔的问出这个问题——毕竟,当年,亲手抛弃她的还是眼前的母亲。

赵婉君就知道女儿会问起这个问题,眸里划过伤心悔恨的泪,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道,“我快生你时,你父亲回来了,虽然是我用法院的离婚传票逼着他回来的,可实际上……我并是不想要离婚,我只是想让他回来……想让他知道我跟他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想赌一把,赌他看到那个孩子就会留下来的……

他回来了,见我四肢肿胀,挺着硕大的肚子艰难的生活,他终究心软了,不但没有跟我提离婚的事,还很体贴的关心照顾我……于是,我又重新有了希望——心里甚至已经原谅他之前的种种行为,想着以后就这样过吧——”

说到这里,赵婉君的眸光忽然一痛,又隔了很久,才低哑的开口,“谁知,他居然在我生产的那一天,丢下一张离婚协议书,义无反顾的走了……我当时刚刚生下你,还虚弱不堪,他进来看我时,我还以为他是来看孩子,高兴的想要把孩子抱给他看看……谁知,他居然说他要走了,还说要离婚——”

“我……我当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我扑下床拉着他,可是他还是狠心要走……”赵婉君说到这里已经无法再继续了,闭着眼,憔悴沧桑的容颜上全都是纵横交错的泪水和掩饰不住的痛苦痕迹,秦微澜捏着母亲的手,心里的痛也蔓延开来。

其实母亲不用再说,她已经可以体会那种心情了。就像是小孩子吃糖一般,如果从来没有吃到,可能也不会有多么的失望伤心,可如果恰恰吃到了一回,体会到那种甜美的滋味,可却被告知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没有了,那种感觉才是真正的痛苦难熬。

如果当年父亲从来没有回来过,或许赵婉君还会坚强的带着她活下去;可父亲偏偏在那个时候回来过,还照顾母亲,却在最后时刻决然走掉了,那种得到又失去的痛苦,往往会比从来没有得到更让人绝望!

赵婉君把女儿的沉默理解为怀疑,喘了一口气,又道,“孩子,妈妈不是不爱你,只是当时真的太难了……你舅舅他们不肯接受我,我连住院的钱都没有了……我等了三天你父亲也没有回来,医院让我出院,我就抱着你走了……原本想带着你一同投河的,可是那时你忽然大哭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有心电感应想要劝妈妈不要想不开,还是因为你已经饿的受不了了——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好不容易来到人间就这样匆匆离开了,只好把你包好之后放在草丛里,心想能否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赵婉君生产时营养跟不上,产后三天过了都还没有奶水,孩子在医院里时勉强有护士照顾着,可是离开了医院就没有吃的了。王志文离开时留了一些钱,可是住院早就花完了,赵婉君当时只觉得走投无路,只好选择一死了之。

秦微澜脸上的表情木然,心里的痛却麻麻的持续着,脑子里嗡嗡的一片,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想着什么,只是收回放在身前的双手,无措的翻搅着衣襟的一脚,死死的揪着,似乎想要压抑什么。

至此,当年她被抛弃的所有前因后果都已经完完全全的弄清楚了,似乎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每个人都不是有意不要她,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这段恨还有没有意义。

罢了——

恨与不恨又如何?恨不能让她好过,不恨也不会平添她的幸福;无论过去充满了多少艰辛与苦涩,现在的她都已经不在乎了;她有最爱她的老公,又即将出世的孩子,她是天下最幸福的妻子,最开心的妈妈!

“算了,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就不要再提了吧……”秦微澜揪着衣服的手慢慢放开,一开始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到后来,已经慢慢的平复。

赵婉君说了这么多话,早就有些疲惫了,见女儿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带过,她也压抑住心里的苦痛,轻舒一口气点点头,“你现在过的好,还能原谅我,我也满足了……澜澜,你放心吧,你跟云翔感情那么好,你们一家人一定会开开心心的,千万不要因为我和你父亲的悲剧而有阴影……”

这一点秦微澜早就想过了,也早就被云翔化解了,于是点点头,“你休息会儿吧,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好,好,那你也休息会儿……怀了身孕,一定要记得多休息,千万不要累着……”赵婉君临睡前,还不放心的嘱咐。

“嗯,知道了。”

听完母亲的话,整整一天秦微澜心里都有些不舒坦,总觉得沉甸甸的压的难受。

晚上回了家,洗漱完毕躺上床,就拿了电话拨给丈夫,可是一遍一遍的打不通,让她心里的压抑更甚。后来想着云翔忙碌的样子,她还是自己给自己宽慰一下,拿着孕妇手册一页一页的翻。

苏云翔的电话打过来时,都已经十一点了,秦微澜歪在床头睡着了,被电话铃声吵醒,睡意朦胧的抓起话筒,蚊蚋般的声音惺忪道,“老公……”

苏云翔听到她的声音,心里紧绷的弦才一下子放松——刚才回到宿舍,见手机上那么多未接电话,吓了他一跳,还以为秦秦出了事。

妻子的声音朦朦胧胧的,男人的声音也不自觉地低柔下来,“已经睡了?”

“嗯……”怀孕了格外嗜睡,即使心里压着心事,可还是睡的很香。

“那就不说了,你早点睡?”不忍心打扰妻子的睡眠,苏云翔压抑住满腔的思念,体贴的询问。原本还有件事要说的,也打算明天再说。

谁知,秦微澜撒娇般咕哝,“……不要。”

苏云翔低低的笑,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听着更加的悦耳,让秦微澜心里杂七杂八的情绪奇妙般的消散了,“怎么了?咱们宝宝又不听话了?”

“没有呀,宝宝一直很听话的……”秦微澜闭着眼睛跟丈夫聊天,“只是,今天跟妈妈聊了好多,心里就有很多话,想要找个人倾诉,可是打你电话又打不通……就很郁闷呀。”

听着妻子的口气,苏云翔已经大致猜到,“妈妈跟你说了当年在河边放下你的事情?”

“……嗯。”秦微澜点头,就简短把白天赵婉君的话跟丈夫讲了。

苏云翔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问,“秦秦,那你觉得,如果爸爸现在来看妈妈,妈妈会乐意吗?”

“爸爸?”秦微澜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声音疑问的抬高。

苏云翔解释,“王璐爸爸,真是的——那不也是我们的爸爸,难道你还没有承认?”

秦微澜更吃惊了,终于睁开眼睛坐起身,“该不会是他真的要来香港吧?”那一日在电话里,他倒是这样说过的。

苏云翔叹息一声,“王璐的爸爸妈妈要离婚了——”苏云翔想着今天才得到的消息,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妻子说,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如果王志文去香港,这事情也瞒不住的。

“什么?”秦微澜有些吃惊,“他们……为什么啊?这样的话,小璐岂不是很伤心了?”

苏云翔“嗯”一声,“这个,夫妻间的事情,别人也怎么好说。听说小璐妈妈不同意,现在都闹到法院去了。小璐最近是挺伤心的,不过李豪这些日子跑得勤,陪着她,应该也还好。”说道这里,男人忽的加重口气,“所以这些事情不要你操心,你好好养胎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