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好眼熟啊……好像……哪里见过……嗯……到底哪里见过呢？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柔弱的小手在欧阳明日的脸上反反复复地摩挲着，弄得他痒痒的。
“乖——别闹了，睡觉去！”
欧阳明日皱了皱眉，将李梦然放在自己脸上的小手拂去，抓在手心。
“呃——我想起来了！”
李梦然猛地反扣住欧阳明日的手：
“你是欧阳禽兽！哈哈哈……你就是禽兽……”
“……”
欧阳明日皱着眉不说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唔——欧阳明日，其实你长得挺帅的……”李梦然嗤嗤傻傻地冲着欧阳明日笑，“就是为人刻薄了一点……还有一个连自己孙子都杀的妈……”
欧阳明日眉心锁得更加重了，母亲的事情他知道。
“欧阳明日，你真是禽兽，自己的孩子被杀了，为什么一点也不伤心呢？”李梦然凝视着欧阳明日，迷蒙的醉眼上出现蒙蒙水汽。
“梦梦，对不起……”
孩子没了，他怎么会不伤心呢？
对他来说，那不仅是他们的孩子，更是他和她之间最重要的联系，是他能把她留在身边的借口和理由……
“对不起？”李梦然冷笑，带着满身的醉意在冷笑，可是欧阳明日却觉得她是清醒的，“欧阳明日，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
“梦梦，你想怎么样？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去做。”欧阳明日凝视着眼前的人儿，说道。
“一命换一命，杀了你妈，替我们的孩子报仇。”
醉酒的女孩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漆黑的眼神却格外的清澈，清澈得仿佛一湾泉水。
她看着欧阳明日眉心紧锁，看着他神情变得怪异，看着他面色惨白……然后……
她笑了，她低着头笑，她捧腹笑，笑得背都直不起来……
“欧阳明日，我逗你玩的，又不是演电视剧，哪里又这么狗血的戏码啊……”李梦然睨着眼神看他，就像看一个白痴一样。
“白痴……嘿嘿……”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带着奇怪的弧度，像是在嘲笑自己，也像是在嘲笑他。
“梦梦，对不起。”
“欧阳明日，你除了说对不起还会说什么呀……呕……”
一句话没说完，她往前一到，吐了他一身。
空气里充满了酸腥的味道，但是，他便不介意，他紧紧地扶着她，任由她将呕吐物弄满全身。
他耐心地安抚她，替她倒水，小心翼翼地帮她清理呕吐物，哄她睡觉。
“我不睡！我一睡就会梦到宝宝哭着来质问我为什么不要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圈红红的，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用尽浑身力气，指甲陷入他的手臂，深深的……
但是，他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傻丫头，别这样，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他的声音轻轻的，温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一般。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叮当咚咚当当~~~葫芦娃~~~叮当咚咚当当~~~”
“不好听，换一首！”
躺在床上的人儿皱了皱眉，不满地抗议。
“好！”
他轻轻地点头。
“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是一条小青龙~~~~~我有多少小秘密~~~~~~~我是一条小青龙~~~~我有多少小秘密~~我有许多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你是……阳光哥哥？”
床上的人儿突然笑了，“咯咯咯咯”地笑起来，好看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线，她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妈妈过世没多久，她总是睡不着觉，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妈妈从五楼跳下来的场景，满地的鲜血……
有一天，她趁着外公外婆不在，偷偷地爬上b大美院五楼，那个妈妈结束生命的地方……
那天，风很大很大，吹得她笑笑的身子瑟瑟发抖，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到护栏的边缘，看着下面的草坪，她依然清晰地可以在上面画出妈妈掉下去后的地方，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地方然后……睁开双臂……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
就当她想要纵身一跳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动听的歌声，原本已经闭上眼的女孩渐渐睁开了眼睛，转过身来，愣愣地循声望去。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少年，一个胖乎乎的少年，她认识他，他是隔壁张爷爷的外孙，很喜欢吃零食……
“梦梦，《葫芦娃》开播了，我们去看吧。”
他冲着她笑，走过去，若无其事地牵起她的手。
李梦然傻傻地站着，傻傻地看着胖乎乎的少年朝着她走过来，仿佛他的身后有亮亮的阳光，驱走她的黑暗和寒冷……
好亮……
好暖……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也没问过他叫什么。
他想阳光。
所以她给他起了一个外号，阳光哥哥。
那些日子，她没法入睡，他便给她唱着不算摇篮曲的摇篮曲，说实话，他唱歌从来不在调上，但是她却喜欢听，仿佛听着他的声音便会有无数阳光来到她的生命中，驱走那原本笼罩着她的寒冷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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