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因简直没有想到徐嘉礼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甚至能一脸愉快的跟她说出这样的话，顾思因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
“我说了你可以毫无顾虑地利用我，全部都是我心甘情愿，更何况你也给了我报酬不是。”
什么报酬答应和他在一起的事情，还是说和他做了的事情。
顾思因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徐嘉礼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顾思因从一开始出现就是别有用心，知道一直关心他的情况只是为了让实验按照自己预计进展下去，知道即便两个人在一起顾思因也绝对不会放弃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他可以为她放弃一切是因为徐嘉礼只有顾思因。
顾思因没办法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她想要拥有更多，她本可以拥有更多。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你从来都不是这种舍己为人的性格。”
徐嘉礼定定地说道：“你会重新回到过去吧。”
顾思因没说话。
“无论我做到什么程度你都会毫不犹豫的放弃现在回到过去，更何况现在这个世界已经面临最糟糕的结局，所以你更可以问心无愧地做你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情，你觉得我不需要为了这场病毒在做多余的事情是吗。”
顾思因一句话也没说。
她知道徐嘉礼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但她没想到他会这样把所有的事情戳破来讲。
“这不是多余的事情，我只是……”
徐嘉礼笑着说：“你不是很喜欢英雄吗，如果我把自己当成实验品就算最后我会出事但我依旧研发出了疫苗，那么我在这个世界就算英雄吧，我成为了你最希望我成为的人，当然这不是我心甘情愿，而是因为我在讨好你。”
顾思因感觉自己视线已经变得模糊，她的声音逐渐哽咽，她咬着嘴唇，难以控制住情绪，“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讨好人，你明明是故意的。”
“我只是在做你每一次消失前都在做的事情。”
徐嘉礼这句话刚说出顾思因就感觉到了一种入骨的寒意。
“对不起……”
“没有征询过我的同意就出现在我的过去，插手我的过去，我以为我抓住了光你却为了救我成为了尸体，那时候我才四岁，我甚至觉得活在徐国隆和林秀英一辈子的阴影也好过看着你为了救我离开——从那之后我便反复梦见我害死你，我一直觉得是我害死了你。”徐嘉礼是带着笑在陈述自己的过去。
顾思因握紧手，颤抖着声音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对不起……”
“我开始按照你曾经给我的暗示生活，我不知道在你的记忆最开始的记忆我为什么会学医，但我确实是因为你才选择这个专业，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也许你可能忘记了，因为你已经带着先入为主的记忆给我暗示……我按照你的要求成为了其他人眼中很好的人，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好人是什么样，不过那么多人认可我我应该达到你的要求了吧，我没有想到你还能出现。”徐嘉礼眯着眸，“认出你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感觉到不对劲，怎么会有人每一次都出现在我身边，每一次都是一副关心我的样子，即便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但是你回来了那就可以了。”
顾思因还想要说什么。
“乖姐姐。”徐嘉礼的声音还带着愉悦的音调，“你先听我说完。”
“我原本以为你已经回来了，无论是以什么模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要能牢牢抓住你就够了，你什么秘密都不需要告诉我，后来你又死了，又是血淋淋地在我面前，这是你第二次消失，我连抓住你的办法都没有，我因为你规划的所有未来都好像成了笑话。”
顾思因已经听不下去了。
“不要说了。”
“你离开第一年我就想，我为什么要克制自己的欲望，为什么你可以让我的人生变得一团糟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也许一开始我就应该告诉你我对你的欲望，我应该告诉你我爱你，我应该告诉你我多么想要紧紧抓住你再也不放你离开。”
“你离开的第二年我开始祈求，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无论你是什么目的都好，只要你出现你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第三年，他开始想象如果他们再相遇他应该用什么办法留住她。
第四年，他开始祈求只要让他再次见到她，他可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第五年，他第一次开始怀疑，为什么顾思因会找上他，不是任何人只是他。
第六年，他第一次产生了怨恨，她离开得干脆利落，而他的二十六年都在反复失去，如果她再一次出现，他绝对不会让她离开。
第七年，他开始策划如果再次见面怎样才能死死牢牢抓住她。
第八年，他如愿以偿，顾思因再次出现了，他每一次都很极端，每一步都在铤而走险，他已经分不清对顾思因到底是渴望喜欢更多一点，还是心底因为不断失去扭曲的占有欲更多一点。
“你终于同意和我在一起，你只是带着愧疚和我在一起，我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要再一次失去你的恐惧，我怎么可能接受没有你的世界。”徐嘉礼低着声，“这一次换我先一步离开，不能每一次你都干脆利落毫不留恋地离开姐姐。”
仿佛情人的呢喃又是魔鬼的诅咒。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仿佛轻描淡写，只是用一种客观仿佛旁观者的身份在陈述他所有的情绪，但这些话又好像会化作最锋利的刀死死插进顾思因心口处。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自私我确实冷漠，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你喜欢的那一类人，所以我只能用我的办法在你心里留下最深刻的记忆，逼迫着你向我走来。”徐嘉礼眯着眸问道：“回到过去后，你会像我朝着你走过去一样坚定朝着我走来吗顾思因。”
不是叫她姐姐，而是一个字一个字叫了她的名字。
他从头到尾只是害怕顾思因回到过去时毫无留恋地将他抛弃。
顾思因咬着唇。
“会……我会！你不要出事，你肯定不会出事，按照原来的轨迹你会研发出疫苗，关燕北不是你的对手，你会创造出奇迹，你会……”
你不会有事，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能为了让我感受到你曾经的痛苦和绝望连生命都能下赌注。
“这样啊。”徐嘉礼仿佛没有听到顾思因其他回答，他只听到了顾思因关于他问题的允诺，他再一次说出了曾经给顾思因说过的话。
“如果是现在的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对你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