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水行舟即将要下跪的那一刻，王坏陡然间上前，双手齐出扶住了他“水老不可，小子惶恐，小子能够治好狐王夫人，仅仅只是因为小子有些运气罢了，论医术和毒术，几十个我，也比不上水老半分。”
被王坏扶着，然后听到王坏的这些话，水行舟一时间有些发愣和发酸。
听得出来，王坏这话是真心的，但正因为如此，他才发酸。
整个五极域都治不好的狐王夫人，就连他水行舟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王坏敢说只用两天半就能让他痊愈，最关键的是，他真的就做到了。
这是多大的魄力，这又是多大的能耐？
这样的成就，即便是放到他水行舟头上，他怕是也无法如此冷静，如果是放到他那几个弟子身上，估计他们都能傲上天了。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坏居然说自己是因为运气，自己的徒弟之前那么羞辱他，挖苦他，哪怕是自己也都看不起他，而现在，自己对他下跪，原本是他扬眉吐气的最好时刻，可是他却扶着自己不让自己下跪，然后告诉自己，他的成功只是因为运气，他还说，自己的医术远远不如自己。
这是何等的心性和智慧，水行舟真的惶恐，再回头看看自己那些弟子，看看那个严师兄的嘴脸，那不可一世的无知姿态，水行舟几百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羞愧。
“王先生，我水行舟一生从未服过谁，哪怕是面对那些武皇，我也不会低头弯腰，但是今天，面对王先生，我真的服了。
我的一生都在研究医术和毒术，我自认为普天之下已经没有敌手，所以夜郎自大，所以不可一世，谁知乃是井底之蛙，今日得见王先生，无论是医术，还是做人，我水行舟，都自愧不如，所以这一拜，王先生受得起，这师傅，王先生当得起。”
说完，水行舟身体往下一沉，再一次跪了下去。
王坏想要扶住他，但是奈何王坏实力太弱，根本挡不住水行舟。
“砰”的一声，两个膝盖重重的得跪在了地上。
万妖山这大厅很大，大厅当中的人也很多，除了王坏，王逸云，东皇南天以及水行舟的那些弟子之外，还有不少万妖山的长老们。
原本有些嘈杂的环境下，那一声膝盖落地的声音，却是异常的清晰，清晰的让每一个人都明明白白的听见，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相信。
一直以来，众人对水行舟的认知都是什么，医术高，毒术强，霸道，强势，护短，狡猾……
然而现在，就是这个霸道，强势而又护短的水行舟，当着众人的面，打了自己的徒弟，并且跪在了一个无量境五重之人的面前，要拜他为师。
这就像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大戏，狠狠的刷新着在场所有人的世界观。
王坏无奈，但无奈的同时，又对水行舟多了几分尊重，这是一个真正有骨气，也有傲气的人。
下跪，不代表没尊严，输得起，放得下的人，才真正有自尊。
高高在上的水行舟，能够向王坏低头，这才是他真正不可一世，真正凌驾于这个世界的自尊和傲气。
如果他不跪，即便他不承认之前跟王坏的那个赌约，王坏也没有办法，不可能对他动手，即便有东皇南天和王逸云的帮忙，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在水行舟的手中占到一丝便宜。
但是如果那样，至少在王坏的心里，这中极域第一神医水行舟的档次就要下降好几级。
偏偏他跪了，光明正大，毫不犹豫，这反而让王坏虚了几分。
王坏上前蹲下，脑袋还比水行舟低了几分。
“水老这是要折煞我啊，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既然我跟水老打了赌，那就按照赌约来，要收水老为徒，我是万万不敢的，不过之前我说过，如果我侥幸赢了，水老就答应我一个条件，水老可记得？”
水行舟一愣，想到之前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输，所以根本就没有去想过王坏的条件是什么，没想到现在……
水行舟一咬牙点了点头“好，我水行舟既然应了，就输得起，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水行舟以为，仅仅自己的一个拜师还不能满足王坏，但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个栽，他也认了，他已经做好了王坏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王坏淡淡一笑道“我这边有个小宗门，暂时还缺一个客卿长老，不知道水老，愿不愿意屈尊降贵，来帮帮忙，给予一些指导和教诲，当然了，如果水老为难，那就当我没说，我们之间的赌约也就过去了。”
王坏没有用命令的语气，而是用了商量的语气，甚至还说如果水行舟不愿意，他可以当那赌约不存在。
这让水行舟以及在场的人，都相当的意外。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场合，恐怕王坏提出再难的要求，水行舟都一定会满足他吧，结果他就提了这么一个甚至都说不上是要求的要求。
所谓客卿长老，那不过是一个挂名而已，既不能限制人的自由，也不能让人全心全意的归顺，说难听一点，一个客卿长老的作用，远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长老来得大。
“老四这要求也太低了吧，怎么说也得让他当一个内门长老或者护法之类的啊，一个客卿顶个屁用。”东皇南天有些不解的说道“还有，这条件那是必须得答应的，怎么能任由水行舟自己选择呢，万一他说声不愿意，那岂不是前面的努力都白搭了？”
一旁的王逸云却是淡淡一笑，听到王坏说的话，王逸云非常的欣慰。
他当然可以对水行舟提出更加严苛甚至离谱的条件，以水行舟的身份和傲气，估计只要王坏开了口，他都会答应。
但是，很显然，王坏想要的，并不只是一个条件，他想要的，是水行舟整个人，而且是全心全意，心甘情愿的水行舟。
这就体现了王坏那一句话的聪明之处了。
水行舟跪在那，眼神中闪过了几丝疑虑，因为他也觉得王坏这个要求实在是算不上什么要求，他完全可以直接答应，然后什么都不做，毕竟客卿长老，并没有一定要为宗门做什么事情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