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
第二十七章
司禾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微信群里又有人发言了。
【芋头】：？
【芋头】：。
/@黄芝芝：你他妈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芋头带上了黄芝芝这句话，并发了句号表示认同。
“……”
司禾又被惊到了。
……芋头什么时候这么勇了？
！
群里又沉默了。
丁汉伟应该是还在给司禾发私信,所以还没来得及看到这边的消息。
过了会儿,江佑臣出来打圆场。
【江佑臣】：芋头啊，你是不是手滑了？
“……”
……这手得是抹了多少油才能滑出的回复啊。
【芋头】：！！
【芋头】：……
【芋头】：啊……
【芋头】：天哪……
看得出经过好一番纠结和挣扎。
芋头隔了好一会儿，才在群里憋出句话：【是的,对不起,我手滑了……】
其他几个副导也赶快出来打圆场，说起了后面的工作安排,这段也就被带过了。
司禾退出微信群聊天框,发现芋头来私聊她了。
【芋头】：嫂子！！
【芋头】：救命！！
【小禾苗】：……？
【芋头】：一定要帮我跟江导解释一下啊！！
【芋头】：刚刚是添哥发的！！
【芋头】：[大哭]
“……”
对嘛,这就正常了。
司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为芋头默哀三秒钟。
她拿起手机回复：【其实哪需要解释。
】
【芋头】：啊？
为啥？
【小禾苗】：因为用用脑子就知道。
【小禾苗】：除了你。
【小禾苗】：应该没人会觉得这是你发的。
【芋头】：……
芋头哭唧唧地从手机上支起脸,生无可恋地看向不远处的许贺添。
男人正慢条斯理地接着白衬衣纽扣，面色平和，毫无波折。
芋头在心里暗自发誓——
他以后死都不会一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事无巨细地告诉许贺添。
更不会非常信任地把自己手机交给许贺添……
还一脸单纯地相信他说的那句,“只是看看”。
……鲨了他吧。
司禾觉得有点好笑,唇角弯了弯,正想退出微信时,发现和丁汉伟的对话框又有了几条新信息。
【丁汉伟】：芝芝身材好是好,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这款的。
【丁汉伟】：她那脾气实在是太爆了，你温柔一点,好驾驭。
【丁汉伟】：你别多想,咱们就是各取所需而已。
“……”
司禾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
各取所需？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需要什么了？
司禾憋着一股气,手指“啪啪啪”地在回复框迅速打字：
【小禾苗】：不好意思……
打完了之后，她手指在发送键上空悬停。
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发出去。
算了。
没必要理。
录完节目删掉就行了。
司禾猛得摇了摇脑袋，把手机甩到了一边，认真看剧本。
没几分钟，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
“……”
还有完没完。
司禾烦躁地“啧”了声，拿过手机。
结果是林蔚打来的电话。
司禾接起。
林蔚应该是在开车，电话那头车鸣声此起彼伏。
她扯着嗓子喊：“禾苗，你明天晚上有排戏吗？”
“……”
……怎么又是明天晚上。
司禾看了眼安排表，“明天最后一场戏下午六点拍完，晚上应该没有。”
“怎么了？”
“哦，”林蔚说，“那明天晚上源哥来接你，你去和许老师试试——”
“试试？
试什么？”
司禾反应很快，下意识接道，“不用试！没有可试的！”
“……”
林蔚沉默了下，“禾苗，你是不是想多了？”
“啊？”
“源哥说让你俩再试试《离婚》里那个青梅竹马剧本的细节，别穿帮了。”
“……”
—
《往事经年》拍摄顺序不是按照故事发生顺序依次拍摄的。
而是先拍摄男女主角分开了十年后再重逢的故事，之后再回过头去拍高中时期的故事。
第二天司禾五点就起床化妆了。
故事里的女主角前后期反差很大。
前期比较敏感、自卑又懵懂，后期变得自信、开朗，成为了雷厉风行的事业型女强人。
化妆师给她挑高了眼尾和睫毛，加深了黑色眼线，戴上了黑框眼镜。
服装也穿的是高跟鞋和职业装的黑色包裙。
而白元饰演的男主角在十年后却似乎变得庸庸碌碌，当了朝九晚五、生活平淡的公务员。
“……”
司禾在看到白元造型的那一瞬间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元太年轻，穿着不太合身的宽大西服冲领导点头哈腰的样子……
实在是有点林蔚之前说的，“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的感觉了。
司禾戏份很多，石兰要求又极高，还真的拍到了下午快六点，她才得以停下来喘口气喝口水。
结果刚跟各位工作人员道完谢，她一转头，就看见芋头站在叶子旁边，举着个手机不知道在拍啥。
见司禾望过去，芋头连忙移开手机，呲着牙笑嘻嘻地给她打招呼。
“……”
—
今天晚上就得直接去《离婚》节目组在岭川城镇那边包的别墅住，明天就正式开始第二次录制了。
夏源把许贺添行程挪了挪，给他空出了一晚上时间，来找司禾提前对对青马竹梅剧本。
虽然今晚不会正式开始录制，但总免不了嘉宾们见面会互相聊两句。
夏源实在是对这位许大爷不太放心。
司禾的电影拍摄地就在别墅的不远处。
许贺添行程完了之后，夏源直接就让芋头开车载着许贺添过来找司禾了。
芋头到了在停车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五点半左右，叶子说司禾那边还没下戏。
许贺添头天熬了夜，精神不太好，就准备在车上养神。
芋头先进去找叶子了。
结果。
许贺添刚眯了十分钟，手机就嗡嗡震动了起来。
【芋头】：添哥，嫂子今天穿的是黑色包裙，和那天的红色包裙一样好看。
【芋头】：[图片]
“……”
许贺添忍了忍，没回复。
关掉手机，继续闭眼。
五分钟后，手机又亮了下。
【芋头】：添哥，呜呜呜嫂子在演哭戏，好有感染力，我都要哭了呜呜呜。
【芋头】：[图片]
“……”
许贺添强忍住把芋头拉黑的冲动，关掉了微信提示音。
又十分钟后，手机铃声响了。
芋头打来的。
“……”
……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许贺添保证他这个月奖金没了。
电话一接起，芋头在那边捂住嘴，语气却不乏愤然地低声道：“添哥！嫂子和白元拍拥抱的戏了！拥！抱！啊！”
“……”
许贺添嘴角抽了抽，“所以？”
“添哥你不做点什么吗！？”
芋头非常痛心地捶胸顿足道，“你都好久没抱过嫂子了！”
“……”
许贺添：“那你帮我个忙。”
芋头连忙点头：“好！添哥您说！”
“你冲进去把他俩拉开。”
许贺添冷笑，“看石导会不会放狗咬你。”
“……”
芋头立刻挂断了电话。
—
叶子和芋头帮司禾去剧组酒店拿行李去了。
许贺添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司禾犹豫了下，还是快速去更衣室换下了身上穿的职业装黑色包裙。
……实在是怕引起某人的歧义。
然而司禾换了身便服后，上车的时候，还是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
……谁又惹到这位爷了。
许贺添穿着惯例的一身黑，懒撒地靠在后座，抱着手臂，视线转向窗外。
临近傍晚，车里光线又很暗。
男人眼皮耷拉着，一侧脸被隐在阴影里，浓密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上打下一小片阴翳，前额碎发有些凌乱地扫在眼睫处，遮挡了小半黑眸。
活生生把“别烦爷”三个字大写加粗印在脸上。
司禾敛了敛秀眉，没管。
她决定还是先把正事处理了。
司禾抽出“青梅竹马”剧本，打开车内顶灯，摊在腿上。
她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念道：“第一次见面是在贺阿姨的画展上。”
身旁男人睫毛动了下，表示在听。
“……”
司禾继续念，“小时候的称呼，我叫你……”
她顿了下，尴尬地咳了声，“我叫你添添哥哥，你叫我禾苗妹妹……后来结婚后就是老公老婆……”
她额角猛得一抽。
这都什么称呼？
事实是。
许贺添倒是给把司禾各种各样的昵称都喊了个遍。
但司禾叫许贺添，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三个字全名。
就连“贺添”都没叫过。
身旁的男人终于是有了点反应。
许贺添懒懒掀起眼皮，小幅度侧过锋利的下颌。
然后一边嘴角淡扯，哂笑了声。
“……”
司禾面色有些愠怒。
她今天拍戏本来就很累，身体又不太舒服，一天都还没吃饭。
纵使是她脾气再好也不太能忍下去了。
但司禾还是尽力压了压脾气，用平和的语气喊：“许贺添。”
“嗯？”
“你到底怎么了？”
“……”
男人“啧”了声。
他看着窗外，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突然转头问：“那个丁什么伟的，昨天晚上是不是找你了？”
“……”
司禾有一下没反应过来。
她怔愣了片刻，眼睫倏然颤了下，手指揉搓着剧本扉页。
司禾慢吞吞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本来也没想瞒许贺添。
许贺添冷笑出声：“呵。”
他就知道。
男人薄唇微张，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两个字：“猜的。”
他朝司禾伸出手，下巴扬了扬，示意她裤兜里的手机，“给我看看。”
司禾讷讷点头：“哦。”
她下意识地听吩咐去掏裤兜里的手机。
手指刚触碰到金属壳套时，她突然顿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
司禾霎时、好像、想起了什么。
【听说许老师只有五分钟？
】
【不会这才是你们分手的真正理由吧？
】
她低了低头，嘴角忍不住上弯了下。
司禾清了清嗓子，尽量用一脸严肃地表情问许贺添：“你确定要看？”
许贺添狐疑地皱了下眉，“怎么。”
“不后悔？”
“你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倒没有。”
司禾努力地抑制了下上扬的嘴角。
摸出手机，解锁调出微信递给他，平和的语气道，“你看吧。”
许贺添用两跟修长的手指夹着接过。
司禾突然觉得有点热。
她随意地把头绳咬在了唇边，两只手捞着头发想扎起来。
她视线轻松地往身旁一带，突然发觉许贺添表情有点不对劲。
……就，不太像是之前听说“五分钟”言论时的表情。
男人缓缓掀起眼皮，喊了声：“司禾。”
司禾：“？”
许贺添似笑非笑地看向司禾，感慨道：“还挺感动。”
司禾：“？”
许贺添掀起嘴角，眼底笑意彻底拉开：“没想到你能为我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司禾：“？
？”
她锁起秀眉，双手直接松开头发，倾身过去，探头去看手机屏幕。
半秒后。
司禾嘴里含着的头绳倏地掉落，悄无声息落地。
“……”
你妈的。
……还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和丁汉伟的微信对话框里，明晃晃地显示着她昨晚未发出的那句话。
【小禾苗】：不好意思，我还就喜欢只有五分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