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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在回节目组别墅的一路上,司禾都心不在焉的。
她感觉自己心跳很重，就像心脏上被凭空绑上了一块巨石,死死压在她喉咙口,逼迫着她不断无声深呼吸，才能不至于窒息。
司程那件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司禾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梦见自己全身赤/裸地暴露在人群面前……
无处可逃。
高中的时候,司禾其实和司程交集并不算多，前后时间也不久,拢共也就不到两年。
她在学校比较沉默寡言,再加上她对于司程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她没告诉过任何人：之前来过学校开过讲座的那个美术教授,就是她继父。
后来司程出事之后,警方更是严格把控,保护了司禾的全部信息，现在应该并没有什么有力证据能直接证明司禾和司程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身边的同学最多也只是惊讶地跟司禾道一句，那个变态可真丢你们司姓人的脸啊。
当然,也不能完全断定这件事就一定无人知晓。
在决定做演员时,司禾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会被爆出来的可能性。
林蔚是个很出色的经纪人,是夏源安排她来带司禾的。
林蔚在知道司禾继父是个罪犯的当晚就和团队连夜准备好了公关方案,以防措手不及。
但关于司禾也是个被害人这件事……
现在大概是只有许贺添知道。
繁复、恶心又难以启齿的这件事。
就像是烙印在她生命中的污垢,刻进骨髓的泥淖，注定了要伴随她一辈子无法洗涤。
她真的,是一点儿挣扎的办法也没有。
曾经司禾不愿回忆这件事,总是逃避。
今天的这个小冉不论出自于何种目的,或试探，或只是单纯询问,但也算是提醒了她。
不是没可能，这些事某天会彻彻底底裸/露在人群面前。
她要提前，做好这个准备。
—
到别墅时还没到晚饭时间。
进房间坐在了沙发上，司禾摸出了手机，正在考虑着要不要给林蔚说关于小冉这件事。
毕竟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点敏感，大题小做了。
心有灵犀似的，林蔚发来了消息。
【蔚姐】：《后宫》下周周末就要开播了，预告片大概过几天就会正式公布，你录完《离婚》后回来这边有采访，我一会儿晚点回去把提纲发给你，你可以提前看看。
司禾正好在看手机，回得很快：【好。
】
【蔚姐】：李老师那电影我也收到提案了，听说李老师都提前问过你意见了？
【小禾苗】：……嗯，就昨天随便提了一句而已。
林蔚发来了个“笑哈哈”的表情包：
【蔚姐】：组里有人就是不一样哈。
【蔚姐】：对了，说到这儿，李老师和许老师的电影《孤岛》这段时间又上了电影院重映呢，还真是一部经典作品。
【蔚姐】：现在微博上你们三人可是开始cp大乱炖了。
【小禾苗】：……
【小禾苗】：我正好想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林蔚没懂：【有啥不好的？
】
【小禾苗】：我和许贺添都离婚了还合作电影吗？
【蔚姐】：害。
【蔚姐】：这你不用担心。
【小禾苗】：？
【蔚姐】：李老师那电影官宣女主至少还要两三个月去了。
【蔚姐】：但我估摸着吧……
【蔚姐】：许老师那边儿，源哥应该没办法压得住那么久。
【小禾苗】：……
司禾现在倒是没什么心思想这些。
她抿抿唇，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切入话题：
【小禾苗】：但我就怕许贺添还没来得及跟我官宣。
【小禾苗】：我就得被迫退圈了。
【蔚姐】：？
林蔚语气迅速严肃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
司禾捋了几秒，跟林蔚说了下午在拳击馆的事。
林蔚回复得很快。
【蔚姐】：拳击教练？
【蔚姐】：她怎么会突然问你这个？
【小禾苗】：不知道。
【小禾苗】：也有可能她就随意问一句，是我想多了。
【蔚姐】：是叫小冉是吧。
【小禾苗】：嗯。
【蔚姐】：行，我知道了。
【蔚姐】：你不用管，放心录节目，蔚姐去处理。
司禾无声长舒了口气，算是稍微安心了点。
她顿了下才开始打字，回复得有些慢。
林蔚以为司禾心情不好：
【蔚姐】：还好吧？
你也别太焦虑。
【蔚姐】：那人渣是自己作孽，又和你没什么关系，就算爆出来了也没啥。
她开了句玩笑活跃气氛：
【蔚姐】：再说了，你现在可是影帝名正言顺的老婆了。
【蔚姐】：退一万步讲，就算退圈了，你老公也够你吃一辈子的了。
“……”
司禾嘴角抽了下，精确抓取出四个字：
【小禾苗】：怎么？
【小禾苗】：以前就不名正言顺了？
【蔚姐】：那肯定不一样。
【蔚姐】：现在嘛，啧啧，味道肯定要更鲜美一点。
“……”
司禾眉头倏地皱了下，手指往上划了一划，这才发现话题早在前一句就歪到外太空去了。
再点开打字栏时，林蔚又发了句总结陈词过来。
【蔚姐】：不信你今晚再尝尝试试看。
【小禾苗】：……
【小禾苗】：然后到时候电视机前的全国观众帮我一起鉴赏是吗。
【蔚姐】：你蔚姐姐愿意成为第一位观众。
“……”
司禾心情放松了不少，拿了个沙发靠枕抱在怀里，慢吞吞地打了个字。
【小禾苗】：唉。
也是为了让林蔚放心，司禾少见地配合了句林蔚的玩笑。
她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发了句语音过去：“其实吃多了也就一般吧，有点腻。”
满满的凡尔赛气息。
“吃什么。”
头顶斜后方突然传来这道食物本人的声音。
许贺添被江佑臣叫去确认镜头了，现在才上来。
男人手里卷了个剧本，垂了下眼睫看她，脸上没什么情绪。
司禾被惊了下，手机在手中抛了两下，然后“啪嗒”掉在了地上。
“……”
……这男人走起路来怎么都没一点声音的。
司禾后脖颈飞起一阵薄汗，手机都忘了捡起来。
她咳嗽了下：“没什么……”
“蔚姐在给我发营养师开的食谱呢。”
许贺添嘴角半扯了下，轻哂了声，显然是不太相信。
不过男人也没多说什么，长腿一步跨过来，正好俯身帮她捡起手机。
司禾心下一紧，猛得从沙发上起身，正想扑过来。
“滴”。
为时已晚，许贺添手里的她手机屏幕恰好亮了一亮。
手机锁屏上的新消息提醒同时落入两人眼中：
【蔚姐】：许老师可是公认的最想睡的男明星……你居然觉得腻？
“……”
救命。
几乎是下半秒内。
司禾迅速伸手捂住了手机屏幕，寄希望于许贺添并没有看清楚。
然而怎么可能。
许贺添眼睑半耷拉下，薄唇微张：“我？”
司禾咬了下舌尖：“那不是我真心话……”
许贺添上身前倾，半弯下腰，淡扯嘴角：“一般？”
男人带着压迫感倾轧过来，司禾腰肢以上被迫后仰，无力挣扎：“我说的其实是反话……”
“……”
她现在狡辩说这个许老师不是指的许贺添还来得及吗？
许贺添狭长眼尾扬了下，又往前踏了一步，轻吐出最后一个字：“腻？”
司禾膝盖软了一软，脑子卡顿出半下午在拳击馆那句话，脱口而出：“我可是您粉丝，怎么会觉得哥哥腻呢？”
“……”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一愣。
……司禾成功把自己油到了。
许贺添舔了下唇角，眼底染上了三分促狭的笑意：“行。”
男人视线在司禾脸颊上游走，修长食指慢条斯理地将她鬓发夹到耳后，语气却含了半分威胁。
“你最好是这样。”
“……”
—
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考虑到有嘉宾第二天行程冲突，江佑臣在晚饭前召集了大家到一楼客厅，开始下一个环节的录制。
现在只剩两张纸条没公布了，除了导演组和编剧组的几位，其余节目组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不知道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大家都越来越体验到抽盲盒的快乐了。
江佑臣拿出了抽奖箱，又双叒叕摇动了好一会儿他那个大箱子，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
这回他有了经验，没卖太久关子了，一字一字地念出纸条上写的心愿：“想和ta单独出门约会。”
这心愿倒是有些难对号入座是谁。
毕竟对于明星来说，稍微有点名气之后就很难再像普通人一般自由自在地外出约会了，因此在座的几位倒是都有可能。
江佑臣坐在架好的摄像机旁，拿着手拿麦采访道：“公布恋情之前，大家有和对方一起单独出门约过会吗？”
吴晓蓉和杨硕平对视一眼。
吴晓蓉代为回答道：“这么一说……我俩还真没有过。”
他们俩现在虽说都是半退圈状态，回归各自家庭了，但年轻时可以说都是八/九十年代的娱乐圈顶流人物了，国民度太高，单独出门约会确实不太可能。
吴晓蓉遗憾地摇摇头，“其实我俩公开前都还挺想出去约会的，但好几次约好要一起去哪儿，最后都因为各种通告耽误了，再后来……”
她没继续说下去。
因为再后来也就离婚，各奔东西了，便更没机会了。
黄芝芝瞥了眼江佑臣，无所谓语气问道：“哪种约会都算吗？”
丁汉伟默契接道：“那种约会我们倒是常有。”
江佑臣：“……”
他抹了把额角的汗，生硬地转移采访对象，“许老师和司老师呢？”
司禾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突然被问道，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们……”
许贺添倒是少见地主动回答了江佑臣的问题。
男人眉尾扬了下，淡道：“很多年前的也算吗？”
“……”
在场工作人员都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倏地“哇哦”了声。
“添作之禾可是青梅竹马呢。”
“是啊，你这怎么比？”
“人可是从小约会到大的，啧啧啧。”
“卧槽甜死我了，已经磕晕了。”
……
司禾也怔了下。
那如果这样算的话……他俩好像确实有蛮多次了。
顿了两秒，她努力抿直挽起的嘴角。
—
挑选了好几个地方，又和嘉宾们商量了之后，江佑臣决定去电影院录制这个环节。
对于没公开恋情的明星们来说，电影院无疑是个非常方便的单独约会场所，又刺激又隐秘。
在电影开始，周围环境黑了下来之后，再悄悄从后门进去，坐到最后一排，取下口罩和帽子，和秘密恋爱对象一起共同欣赏电影。
然后再在电影结束前，悄悄起身从后门溜出去。
大概率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想看什么电影可以自己挑选。
司禾正好想起下午林蔚跟她说最近一段时间《孤岛》在重映，而她之前只看了前面十几分钟，于是她丝毫没犹豫，决定去看许贺添的这部代表作。
既然心愿清单上写的是“想和ta单独出门约会”，那么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势必不能过多打扰，只能远远跟着，于是主要录制只能依靠嘉宾们自己手拿小型gopro。
电影是晚上十一点半开始的。
节目组和电影院工作人员提前交涉好了，在电影开始之后几分钟，几位嘉宾从后门进入了电影院。
就算是重映加深夜档，整个厅内上座率也有大半。
前面几排还有女生们拿着印有许贺添硕大头像的应援幅，看样子很像某个小型后援会的团建活动。
司禾唇角弯了下。
这些粉丝们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其实正主就正坐在她们身后几排，和她们一同看电影。
进去影厅后，工作人员坐在了前面几排，就不太方便拍他俩了。
gopro是许贺添拿着的，他坐下后就随手夹在了旁边几个空位置的扶手上。
男人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装扮，长腿交叠，冷白色修长手指斜斜搭在两人位置中间的扶手上，口罩帽子遮得很严实，但周身气质仍然不掩。
一双桃花眼在黑暗中也出奇得亮。
司禾不禁有些担忧。
要是一会儿粉丝们不小心转了头过来，那必定是会认出自己爱豆的。
许贺添突然取下半边口罩，侧了侧脸颊，压低声音说了句：“认真看电影。”
“你老公随时都可以看。”
“……”
司禾瞳孔闪了下，讪讪摸摸鼻子，转回头。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直勾勾盯着许贺添看了好几分钟。
她眨了眨眼，开始认真看电影。
司禾前面看过，倒是可以把剧情连贯起来。
在《孤岛》里，许贺添扮演的是一位年轻小伙子，比较稚嫩，充满了阳光和少年气，对着谁都是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口一个姐姐。
整个就一小奶狗。
“……”
司禾唇角不自觉抿直了些。
电影后半段，许贺添和李起饰演的角色带领着部分老弱病残的村民到一个洞穴里安置临时避难所。
许贺添极为熟练地用小刀削了跟木棍，站起身随意一甩，削尖了的木棍瞬间穿插了一只兔子的身体。
这在末日来临时期，无疑是道让人热泪盈眶的救济粮了。
站他身旁，比他小上几岁的姑娘激动地把许贺添抱住，仰头笑得很灿烂：“哇！你好厉害呀！哥哥我是你的粉丝！”
许贺添饰演的角色是纯情男，脸色立刻就羞赧了。
“……”
虽然但是。
司禾知道这只是戏剧。
……但是怎么就能这么巧呢？
啥都能正巧对上。
司禾舔了舔唇，脸颊莫名地鼓了起来。
—
电影即将结束。
前面几排的工作人员看了眼时间，差不多是时候撤退了，不然再晚就会被粉丝们发现了。
一个pd朝同伴点了下头，转头看向司禾和许贺添所在的位置，刚抬起手。
“……”
诶。
人呢？
哪儿去了？
！
活！生！生！两！个！人！呢！
这pd工作经验不多，《离婚》算是他第一个跟的组。
他慌得不行，生怕出了岔子，没来得及跟同伴说，就急匆匆从后门跑了出去。
结果刚踏出去一步，就和一个拿着许贺添横幅，狂奔过来的粉丝小姑娘撞了个满怀。
那小姑娘脸红到快要爆炸，激动得语无伦次，逮着这pd就尖叫着分享：“啊啊啊啊啊啊！我我我我看到添哥和禾苗了啊啊啊啊啊！就在楼、楼梯口安全通道那儿！”
什么？
！
pd感觉自己快要炸开了。
结果这小姑娘下一句话让他彻底像是被雷劈中。
“添添添哥、添哥在壁咚禾苗！而、而且他好像、好像……好像刚亲完禾苗！啊啊啊啊啊啊！”
完了。
pd眼神呆滞地扶住自己脑袋。
……他这份工作还能保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