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跪到地上，一把抱住她腿，更咽起来：“大小姐，这真的不行，要是惹得皇上一个不高兴，可是要掉脑袋的。大小姐，属下求您了，您想换衣裳，我就去给您找一身新的，保管您好看，还不惹皇上生气。”
“放开我！”云慕舟踢开她，自己往杏竹院的方向走。
爹死了，是被皇家杀的，她报不了仇，但总得做点什么。
蝉衣追上来，见她实在坚持，只好找出一身素白的衣裳，帮她换上。临了要出门时，云慕舟又偷偷攥了一朵白花在手里。
府门口处。
她规矩的一福身：“民女见过总管大人。大人可知，皇上召见民女何事？”
吴发在云慕舟手里吃了亏，此时真是一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怎么可能跟她说实话，但就算他不说，云慕舟也知道。她不过是没话在找话说，故意的，谁叫她从前是个傻子，才刚刚清醒呢！总得装装样子。
“云慕舟，你敢揣测圣意？你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吴发眉眼一立，拿出属于他的威风。
云慕舟一脸懵懂，似乎不知道他为何会生气。
吴发也懒得再跟她说话，看着她爬上马车，便让小太监加快速度。云慕舟磨蹭了这么久，皇上怕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到了御书房，吴发指了指紫檀雕花木门：“皇上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他是不打算进去挨骂了。
云慕舟推门走进御书房，先是好奇的四下打量。一副傻呵呵的模样，仿佛没看到里头还坐着身穿龙袍的皇上。直到皇上用力咳嗽了一声。她才一个哆嗦看过去，吓得赶紧跪下。
“民女云慕舟，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答她的是鸦雀无声。
御书房里安静得可怕，好像连呼吸声都停了。
云慕舟知道，宇文渊这是想给她个下马威，让她先在心理上害怕他。这样以后，他想问什么，就会容易得多。可她，如果连见仇人一面都惧怕，还谈何报仇！
她一脸好奇，就算是跪着，都在东张西望。
砰的一声。
皇上的拳头重重砸到御案上，怒不可遏的声音同时响起。
“云慕舟，你可知罪？来见朕，你竟然身穿孝衣，头戴白花？你……”
后面的话，皇上词穷了。
被气的。
白花自然是云慕舟在迈进御书房的瞬间，插到头上去的，她就是要让宇文渊心里犯膈应，让他生气，最好气出个好歹来。
云慕舟抬头，满脸疑惑：“民女犯了何罪，我爹爹才刚过世，我穿这身衣裳不对吗？我们大周不是以孝为天吗？”
“你！”宇文渊用手指着他，气得咬牙。
你以孝为天，你在家披麻戴孝没人管你。可他是天子，还是头一次有人来见他时，敢穿孝服。
他一股怒气从心头而起，觉得皇权受到了挑衅。
云慕舟则眨着清纯的双眸，无辜的与他对视，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她道：“皇上，你是在生气吗？难道我爹死了，我不该为他戴孝吗？”她一脸无措，将两只手来回的搓动。
“我祖父因为受了很重的伤，一直没醒。所以，家里没有长辈告诉过我，来见皇上时不能穿成这样。”
说着说着，云慕舟便红了眼眸，宇文渊还以为她是被吓的。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仇人面见，分外眼红。
他很满意云慕舟的反应。看来云家这个嫡长女虽然清醒了，但脑子还是不太灵光。应该很好控制！
他脸沉如水，故作大度。
“这事朕可以不追究，但你必须告诉朕，你为何抗旨不遵？把你赐给朕的五皇儿为侧妃，还辱没了你不成？”
“民女不敢！请皇上听民女解释。”
云慕舟微垂着头，从宇文渊的角落看，还以为是她在害怕，在躲避他的眼神。
他声如洪钟，突然质问道：“你不敢？朕看你是敢得很！”
“皇上息怒，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民女之所以不同意这门亲事，一个是云家祖训在，我不能违背。二是在我痴傻的那些年里，月瑶妹妹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我怎可恩将仇报，来抢她的夫君？这是民女宁死，都不能去做的事！”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中一片感激。
皇上怒哼一声：“真是牙尖嘴利。如此自相矛盾的话，你以为朕会相信？既然你与云月瑶如此姊妹情深，共嫁一夫，岂不是更好？”
皇上的目光，像尖刀一样，落到云慕舟身上。大有她再敢反驳，就拉她出去砍头的意思。
御书房的气压低到了极点。
云慕舟一咬牙，只得以退为进。掩在衣袖里的手指，狠狠掐上大腿。疼得她眼眶一红，眼泪便下来了。
她脸上带了决绝之色。
“皇上，请您赐民女死罪。民女愿以一死，换取月瑶妹妹一生幸福！”
皇上审视着她。
怒问：“你以为你不嫁五皇子，朕的儿子就必须一生都守着云月瑶过日子？朕告诉你，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五皇子肩上担负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担，他以后会有不计其数的女人！”
云慕舟捂住嘴巴，震惊地看着皇上，仿佛被吓到一般，半天都没说出来话。
倒是宇文渊没了耐性，怒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云慕舟忽然站了起来：“皇上，这不可能！我亲耳听到五皇子殿下跟我月瑶妹妹保证，非她不娶，怎么可能还会再要别人？”
“放肆！”
皇上一拍御案：“谁让你站起来的，还不给朕跪下！”
云慕舟仿佛此才发现自己竟然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迅速跪好。
“皇上，五皇子这样，我月瑶妹妹会伤心的。她是真的一心一意喜欢五皇子，你怎么能……”
“你给朕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你又知不知道五皇子是何身份？寻常人家的男子尚且三妻四妾，朕的皇儿，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皇上觉得头疼欲裂，边说边揉着脑袋，感觉他跟云慕舟的谈话好像跑题了。
他不是要兴师动众质问她为何不接赐婚圣旨吗？怎么现在跟她讨论起五皇子要娶几个女人来了？
吴发这个老东西，还跟她说云慕舟好了。这叫好了？分明是个不明事理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