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从小一起长大的泰德是半巨人族，达斯琪玛是血恶魔里的双面魔也就没什么好意外了。
亚迪回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
达斯琪玛的后脑藏着一张血面獠牙的脸，看来那就是第二张脸。
亚迪盯着贝蒂。
泰德是非凡种族，具有天生强大的感知力和非凡能力，从小就知道达斯琪玛不是普通人。
但发现达斯琪玛真身的却是贝蒂。
他越发好奇了。
“12岁我凝聚了信仰之灵，这你知道。”贝蒂的手心中飘出一个本子。
很薄，蓝色封皮，a4纸大小，从半透明状态可以看出是个虚体赐灵。
亚迪当然知道，从前也曾耿耿于怀，给这个赐灵命名为“账本”；因为贝蒂说她的信仰之灵可以自动记账。
“自动记账什么的当然是玩笑。”
贝蒂顿了一下，“它确实能记账，不过只是表象；真正的能力是……”
“账本”封皮自行掀开，露出雪白纸张，上面连续出现一道道好似素描笔画下的线条。
贝蒂在用灵性作画。
很快，一个人物草图出现了，很潦草也很传神，尤其那玩世不恭、嘻皮笑脸的样子。
是泰德。
“这……”
亚迪没有理解贝蒂的意思，但随即看到了变化。
画上的泰德变成了半巨人形态，背景线条自行蔓延，变成了一副场景画。
画中的半巨人泰德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个女孩儿，对面椅子上坐着少年。
显然那是贝蒂自己和亚迪。
画中的两人能看出形态和某些特点，比如贝蒂的浅格衬衫，亚迪的金发，但看不清脸。
“我把它叫做‘真实素描’。”贝蒂点了点头。
亚迪惊讶不已。
通过作画能看出一个人的真身本体，还能看到那个人现在的状态甚至所处的环境。
神奇而强大的非凡能力！
“就是通过真实素描，我发现了达斯琪玛和泰德的秘密。”贝蒂收起了“账本”，神色已带着疲惫。
不用再说亚迪也猜到，那时的贝蒂逼着泰德交换秘密，亲眼看到了泰德的真身。
“呃，你怎么不告诉我？”亚迪替“自己”抱不平。
因为年纪相仿，从小到大贝蒂跟亚迪的关系要比跟泰德更亲昵一些。
三兄妹，甩开一个分享秘密，心里难免很失落。
贝蒂白了他一眼，“你一直傻乎乎的，除了会学习还会干嘛？”
“是这样的，老弟。”泰德哈哈笑，“倒是住了十天院之后你变聪明了。”
贝蒂点头，表示赞同。
“……。”
掩饰尴尬，亚迪忙岔开话题，“画任何人都可以吗？”
“是的。”贝蒂点头，“不过需要我亲眼看到并且仔细观察，画出这个人物的精髓，看照片不行。”
那就只有身边的人了。
“贝蒂，你给赛琳娜和维克多画过像吧？”亚达再问。
“他们确实都是人族。”贝蒂答道。
“但都是强大的神眷者。”泰德接着说。
亚迪喝口茶压压惊。
茶已经凉了。
维克多既然能使用某种禁忌术式修改泰德的记忆，足见其强大。
可亚迪依然没想到美丽大方，喜欢掐腰训人的赛琳娜姨妈也是强大的神眷者。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思考良久，他轻声问。
收养半巨人族的泰德。
收养贝蒂。
收养自己。
修改泰德的记忆。
身边留着个双面魔女佣。
凡事皆有因，强大的维克多和赛琳娜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泰德看了看贝蒂。
两人同时摇头。
“这么多年，我都没查出维克多的目的。”泰德连连摇头，“只有一个推测，很坏的推测。”
……
转生。
当这个词从泰德嘴里跳出来时，亚迪的手颤抖了一下。
他不想听到这个词或者类似的。
那样，就代表着三兄妹是待养肥的猪，十八年来所有的亲情记忆全部化为乌有，变成一把血淋淋的杀猪刀。
可以接受世界的残酷，但他依然向往美好。
泰德的推测似乎很合理。
源头在达斯琪玛身上。
双面魔很难长期维持人族外形，这也是双面魔一族在血恶魔里被列为劣等族群的原因之一。
贝蒂利用假期在自家汽车配件销售公司打工当会计的机会，多次查阅了公司的账目，发现几点不寻常。
第一，公司没有想象的那么赚钱，但经常会有大笔资金进账。
第二，每半年会有一笔资金通过层层伪装转移到天国墓园管理处经理的个人账户上。
这些是贝蒂的“账本”发现的。
而泰德数次跟踪墓园经理发现，维克多会定期从烧尸工人那里取走尸体，这些尸体都是老女人。
“他用这些老女人的尸体给达斯琪玛修补身体，以长期维持达斯琪玛的人类形态。”
泰德下结论。
“回想一下，每半年达斯琪玛都会消失一天。”贝蒂补充道。
亚迪想不起来。
因为从前的亚迪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显然，维克多拥有某种秘法能力，可以把死人皮肤“缝补”在达斯琪玛身上。
“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他打算在我们身上转生。”
亚迪没有提赛琳娜，也不愿提。
“是的。”
泰德舒了口气，“我没有直接证据，所以只是推测；另一个间接证据，维克多今年不是59岁，而是83岁。”
“前年我去了一次东大陆哈斯堡王国、勒沃森行省、密尔沃郡，我们名义上的老家。”
“找到了科恩家族现存的老人，得到的信息表明，维克多生于2557年，今年他83岁了。”
惊人的消息太多，亚迪也不惊讶了，“赛琳娜呢？”
泰德摇头，“我没查。”
或者不愿查。
沉默了一会儿，亚迪叹气，“或许维克多在为转生做准备，但不能否认的是，我们每个人都健在，还活的好好的。”
如果是为了转生，三兄妹健健康康的长到了这么大。
当年还都是小孩的时候，哪怕三个人知道一切，也根本无力反抗。
不仅如此。
无论是泰德和亚迪的独立生活，维克多都没有阻拦。
“也有可能转生无法在未成年人身上实现。”贝蒂想了想，补充道：“当然，只是推测，因为我们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这就是你一定要住校的原因吧。”亚迪问贝蒂。
还有前些天泰德和贝蒂的催促。
心里暖暖的。
想起了泰德那句话，“我当了你一天的哥，就一辈子是你哥。”
而贝蒂的住校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三人沉默良久。
“在发现实证之前，我不愿意相信转生的判断。”亚迪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赛琳娜和维克多对我们都很好，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赛琳娜对泰德最严厉，因为泰德从小就淘气，没有一天让“父母”安生。
对亚迪最宠爱，因为亚迪最懂事，学习最好。
对贝蒂最偏心，因为贝蒂最小，“哥哥要保护妹妹”是赛琳娜最常说的一句话。
维克多很冷漠、话也少、也发过火骂人，但从未打过孩子，哪怕泰德偷卖了他最心爱的怀表换酒喝。
如果没有种种发现，他们是最好的父母。
亚迪的眼圈红了。
贝蒂悄悄擦去泪珠。
“我也不愿意相信，所以只是推测而已。”
泰德岔开话题，“亚迪，该说说你了，你是怎么发现达斯琪玛异常的。”
亚迪肩头飘出太极图。
“我可以说，但泰德，你要解释为什么加入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