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颂贤的车子开走了，萧庭止还站在原地无法回神。
家里佣人看见他站在门口都快成望妻石，忍住脸上笑意走过来，戏谑道：“少爷快进去吧，少夫人又不是不回来了，少爷你完全可以进去等啊。”
说完那人还噗地笑出了声，压低声音说道：“少爷从前还一副不待见少夫人的样子呢，如今倒是还舍不得了，少夫人出个门你都要这样严防死守的。”
萧庭止：“……”
白了那人一眼，萧庭止丢下一句“胡说八道什么”，转身就朝别墅里走。
走到楼梯口又忍不住回头，想了想还是强调了一句：“要是少夫人回来了的话，就去书房喊我一声。”
佣人：“噗……好嘞。”
萧庭止觉得自家佣人脑补起来也是挺可怕的，他动了动唇瓣，原本想要解释一句，但一想又觉得越解释越麻烦，干脆就算了。
佣人看着萧庭止略显“沉重”的步伐，心说少爷可真是口嫌体正直。
瞧瞧夫人不在，上楼都好像变成了受刑一样呢。
他哪里知道萧庭止不过是想着顾宁宁临走的时候最后说的那句话所以才走得慢了一点而已。
脑补不是病，停不下来就很要命。
……
“你打算跟萧庭止摊牌？”林颂贤也听见了刚才顾宁宁说的那一句。
他皱着眉头，倒也没说自己赞同还是不赞同，只是担忧得很。
顾宁宁现在这个状态太不稳定，他担心她控制不了自己。
若是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别人倒也罢了，可是她这个人他最了解，因为儿时的经历以及后来的遭遇，她每次发脾气的时候多半伤到的都是自己。
林颂贤想到上一次她因为得知自己跟顾家的渊源一头钻进了地下拳击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一双手更是打得鲜血淋漓，他就觉得自己的心一阵一阵抽痛。
这丫头是个傻的。
看似不好欺负不可一世，其实心软得跟什么似的。
“嗯。”
顾宁宁没注意到林颂贤心疼的眼神。
她现在心里一团乱麻。
想到自己妈妈跟外公的遭遇，她脑子里闪过了各种血腥的念头。
可最后她到底还是平静了下来。
顾宁宁轻轻舔了一下因为情绪爆发之后而有些干裂的唇瓣，察觉到唇上传来的刺痛感，顾宁宁眼底的血腥更加浓郁，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平静：“如果事情真的如同我们之前推断的那样，在那条拐卖链条的背后存在着一股势力，那目前不是我们跟他们碰上的最佳时机。”
“我们才刚发展起来，虽然各个领域都发展得很不错，但暂时是没办法撼动这条庞大的利益链的，我们需要伙伴。”
林颂贤抿了抿唇瓣，不太赞同地说：“或许只是一个地下产业链而已？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你太过谨慎想多了，那你跟萧家摊牌，等于把你自己送入了危险之中，萧庭止几次试探都十分尖锐，他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而且萧氏集团也没有目前看起来的这么光明磊落，暗处也有属于的产业链，若是你落入他手中，未来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而且……”林颂贤伸手捏了捏眉心：“他为什么要跟我们合作？”
顾宁宁没说话。
萧氏集团当然不简单。
顾宁宁带着自己的人隐于暗中汲取养分蓬勃发展这么多年，她看见的东西比一般人看见的更多。
事实上她之所以选定萧氏集团，也是有一点小故事在的。
林颂贤的担忧不无道理。
可顾宁宁也有自己的选择理由，但这些话到了嘴边，她却说不出来。
要说什么？
难道要让一个向来只用事实说话，用数据来分析，以逻辑来攻击的老大，忽然说一句“我相信他？”
“宁宁，你真的考虑好了吗？”林颂贤还是试图说服顾宁宁暂且不要跟萧庭止说出真相。
顾宁宁依旧保持沉默。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一刻下意识说出那句话。
或许长时间跟萧庭止相处，即便是无休止的试探，可因为他以及老爷子的态度，顾宁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心防。
她是个很难相信别人的人。
但在跟萧家人的相处当中，她居然不知不觉对这对爷孙俩产生了如此高的信任度。
她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萧庭止可信”“跟萧庭止合作事半功倍”。
“我再想想吧。”被林颂贤这么一说，顾宁宁现在也不好说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跟萧庭止合作了。
原本是觉得跟萧庭止合作，可以依旧保持她在暗的模式，不必让她的人也曝光在人前，而且她也可以不用再装傻了。
可是现在她一回想，或许……她当时是真的有一点冲动了？是因为看见萧庭止那一瞬间有些难受的神色吗？
顾宁宁闭上眼睛，重重靠在了椅背上。
林颂贤看见她这个样子，最终还是心疼大过了理智：“宁宁，其实也不必着急，时间还很多，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她不过也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幼女孩子，正常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在享受人生之中最后的象牙塔，会在大学里谈一场只关乎风花雪月的恋爱然后步入社会这个大染缸。
可顾宁宁早早就入了染缸，并且还带出了一批出淤泥而不染的人。
她的压力也很大。
“嗯。”顾宁宁用冰凉的手背盖住了双眼。
冰凉刺骨的感觉让她混沌的脑子逐渐开始清醒。
车子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顾家别墅门口。
“宁宁。”
顾江平站在门口，看见顾宁宁降下车窗露出了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容，他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停滞，随即他扬起讨好地笑脸：“我让人带你去接你外公。”
顾宁宁挑眉：“你不去吗？”
顾江平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说道：“顾氏集团起死回生，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顾宁宁呵了一声：“行吧。”
“我见到外公之后才会给你们原版录像带。”
顾江平神色有瞬间的扭曲，但他很快安抚好自己，撑起笑脸：“好，我让陈淑华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