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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唇虽然也偏凉,但还是比气温高好几度,落在她额头上时逐渐变得更烫更柔软。

许听夏瞪大眼睛僵坐着,背脊不受控制挺得笔直,满脑子都是横着竖着斜着从四面八方飘过来将她绕得头晕脑胀的带着回音的字眼——

他亲我了。

盛嘉泽居然亲了她。

虽然只是短暂地亲了一下额头,却好像浑身都被那个吻封印。她动不了,只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呼吸依旧离她很近,手掌放在她帽子上,依稀能感觉到掌心的温度:“有没有更喜欢我一些?”

他死皮赖脸的,向她索要得更过分:“你看今天的雪这么浪漫,能不能跳一下进度?”

说着没等她回答,鼻息贴近,柔软的唇从她鼻梁上滑下来,在女孩鼻尖若有似无地啄了一口。

许听夏像是被电击中,如梦初醒,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唇。

他滚烫的呼吸落在她手背上,像一阵电流酥酥麻麻地蔓延开来,又仿佛从那处起了火,要将整个身体都熔化掉。

已经够了。

再多一些,她恐怕真的会化掉。

“看你那天那么好奇,还以为你想试试。”盛嘉泽抵着她额头,轻轻将着她遮挡的手拿开,微凉的指甲盖碰到女孩柔软的唇瓣。

那天?

许听夏脑子一激灵,想起万圣节那天看小视频被他当场发现,羞恼地咬了咬下唇:“……才没有好奇。”

说着她用力把脖子往后仰。

盛嘉泽怕她从凳子后面翻过去,只好意犹未尽地放过她,唇角懒洋洋勾着:“行了,不逗你了。”

小姑娘真的是不禁逗。

可他爱死了她害羞的样子,欲罢不能。

“留着以后再试。”他又补了一句。

许听夏耳朵边缘都被染成绛红色。

**

自从痴汉打人的事件结案后,许听夏很久没见过方一鸣了。

盛嘉泽跟她解释过那通电话,方一鸣是喝多了非要替他告白,许听夏属实没想到方队长还有那样一面。

不过她转念一想,连盛嘉泽这种货色都能混进解放军队伍,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她对盛嘉泽的认知,已经从年少时暗恋仰望的无所不能的男神,变成了臭不要脸,阴险狡诈,得寸进尺,给点阳光就灿烂……之类的无数个贬义词语组合而成的——狗男人。

狗男人这个词是初禾帮她总结出来的,一开始她的词库里并没有,还挺形象。

不过用初禾的话来说,男人谈恋爱的时候都挺狗,褚南洲也是那种可狼可奶一键切换的狗。

许听夏想起那阵子住在部队大院的时候,平时刚硬而强势的姨父,对着小姨无理取闹甚至撒娇的样子……

盛嘉泽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天,方一鸣生日,盛嘉泽带她一起去参加聚会。

盛嘉泽不怎么带她去酒吧,但今天情况特殊,方一鸣点名邀请了她,于是她从一早就被叮嘱了几百遍,不能随便喝别人给的酒。

聚会没包场,人民公仆方队长没那个财力,就只是认识的一群朋友在卡座里喝喝酒聊聊天,有人点了两首歌送给方一鸣,庆祝他喜提三十大寿。

盛嘉泽和方一鸣是同年的,算虚岁他也三十了,许听夏望着他和别人说笑起来眼角没一点皱纹的脸,发了会儿呆。

那两首喜气洋洋的《好日子》和《恭喜你》唱完,酒吧里又变成网红情歌专场。

方一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角落,一杯接一杯喝酒,也不说话,眼睛里依稀有水光。

主唱已经下台休息,大厅里放着新晋小天后顾以蓝的歌。

最后方一鸣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梦话连篇,可谁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有盛嘉泽似乎是懂的,安排好其他朋友,给许听夏叫了辆车回学校,然后谢绝大家的帮忙,亲自送方一鸣回家。

印象中,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没送她回宿舍。

**

许听夏第二天也没见到盛嘉泽,只是早上收到他消息,说这周有事不在帝都,让她乖乖地上课吃饭,等他回来。

许听夏以为是出差,便没多想。

直到一个惊天大瓜让微博瘫痪,而她万万没想到,居然和盛嘉泽有关。

热搜点进去第一篇就是——

【天后顾以蓝在华盛顿酒店与神秘男私会。】

那“神秘男”的背影,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下面有人发出各个角度的照片,男人的脸基本上清晰可见,再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甚至还有一张陈年老照片被人扒出来,照片上两人都穿着笔挺的军装,女孩面容青涩,却英姿飒爽。

“什么鬼?前女友啊?”萧喃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气炸了,“这都什么年头了还让你遇到这种狗血剧情?艹!”她忍不住爆了句粗。

“别激动,现在媒体都爱乱写文案博眼球,一张图能编几百个故事。”许听夏关掉那张两人都站得直挺挺的所谓的“前任”照片,扯了扯唇。

无论是新照片还是旧照片,都没有任何暧昧痕迹,许听夏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没那么容易被媒体误导。

那边就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电话打过来。

许听夏摁了接听:“喂?”

“还没睡吗?”盛嘉泽问她。

“一会儿就睡了。”许听夏抠着桌角,心里有点想问照片的事,但还是忍住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

“哦,那到国内要三四天了。”

“嗯。”

许听夏还要说点什么,听筒里传来一道女人声音:“嘉泽,susan姐让我们过去一下。”

顾以蓝出了新专辑,这段时间大街小巷各种店里都播着,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许听夏笑了笑:“你去忙吧,我准备睡了。”

“好,晚安。”盛嘉泽挂了电话。

萧喃一直贴在边上听,忍不住义愤填膺地捶了捶桌:“这都快半夜了!他还跟那女的在一起!这你都不生气?”

许听夏无比淡定地瞅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可是现在美国是中午。”

“……”萧喃嘴角一抽,“你倒是思路清晰。”

“四宝啊,某人能跟你在一起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吕涵望着她叹了一声,“这要是我,甭管他会的是不是前女友,先闹个脾气再说。”

许听夏看过去,眨了眨眼:“那不是作吗?”

曲子璇意味深长地望着她:“会作的女孩儿有糖吃哦。”

“……”那倒不必。

她也不是什么糖都爱吃。

那些天盛嘉泽买的草莓蛋糕都快要腻死她了。

收到盛嘉泽回国的航班信息那天,许听夏正好半天没课。

他下午四点多回来,两人约了五点一起吃饭,她睡了个午觉便在宿舍打扫收拾。

抽屉里东西堆得满满的,她把用不上的都扔掉了,差点把装着电话卡的小袋子也一起扔掉。

幸亏她眼疾手快,捡了回来。

这是她以前的旧电话卡,虽然已经没在用,但舍不得扔,每个月用八块钱养着。

一时好奇,她把这张卡又装进了手机里。

这年头信息泄露得厉害,各种垃圾短信接踵而至。

她一条一条地删着,突然,其中一条信息令她手指忽然顿住。

是中国邮政的前缀,提醒她有一封信件在学校收发室,让她及时去取。

时间是两个月以前。

许听夏正望着这条信息发愣,有电话打进来。

她懵懵地摁了接听:“……您好?”

“是许听夏同学吧?”

“是……”

“你有封信在这儿放两个多月了,还要不要啊?”

许听夏忙不迭道歉:“不好意思啊,马上来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她还是赶紧换了鞋去收发室拿信件。

这年头已经很少人写信,她想不出有谁还会给她写信,并且是知道她在帝都大学念书的人。

但对方应该也知道得不太清楚,信封上没写院系和班级,所以收发室找不到她人。

许听夏站在收发室门口的椅子上,越看越觉得那字体熟悉,心跳也不自觉越来越快。

她展开折叠的白色信纸,那人行云流水的字迹闯入眼帘——

夏夏: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我已经不幸地离开这个世界……

许听夏脑子里一片空白,当看完大半的时候,才恍然惊觉,这是一封遗书。

清晰明了的落款自然不用她再猜,是盛嘉泽写给她的遗书。

就在半年前,她刚填报完志愿不久,她以为他接受了订婚,正和白家小姐培养感情的时候。

原来他那时候已经不在帝都。

“湄公河的夕阳很美,如果能埋骨在这儿好像也不错。”

“我是不是给你算过?你未来必定飞黄腾达,事业有成。叔叔没骗你,你真的很优秀,但我可能看不到那天了。”

“等你有了钱,多去给叔叔烧点儿纸,你知道我受不了穷。可这事儿指望不了我爸,他巴不得我穷死,你记得偷偷烧。”

“别哭啊小孩儿,我在天上看着你的。”

他叫她别哭。

可她怎么能忍住不哭?

虽然不知道是多么命悬一线的危险任务,让他连遗书都写好了,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立马见到他。

许听夏抹了抹汹涌的眼眶,出校门拦了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