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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垂杨忙拉好衣服,干涩的喉咙滚了滚,问道:“娘,他是谁啊?”

少年特别自来熟地笑:“来福,你好啊,我是村里嵇阿婆的远房侄孙,叫我……”

他可是给村里的孤寡老人嵇阿婆塞了钱,就这么毫无痕迹地混了进来!

小南宫就混了个烧坏脑子的便宜儿子角色,传回去大家差点笑破肚皮。

姜昉也笑:“小鸡,你也去挑几趟,赚点钱给你阿婆,就当是孝敬老人家了。”

少年脸一僵,再次纠正道:“姐,我不姓嵇,我说了我叫苏晓生,你叫我晓生就好了。”

“好的,小鸡,快去吧,嵇阿婆会很高兴的。”

“我一来就孝敬阿婆了,不差这点。”苏晓生咬牙切齿地笑。

南宫垂杨抿嘴憋笑,他是傻子,听不懂听不懂。

姜昉嗔怪道:“你这孩子,谁嫌钱多呢?”

苏晓生看到段玖走近,正好他也有话要带给殿下,于是顺势说道:“姐,我瞧着姐夫细胳膊细腿的,我去帮帮他!”

姜昉都没来得及叫住。

这个新来的小白脸,是生怕她不知道他跟段玖有一腿么,这么急不可耐的。

“段玖这狗男人到底多少条狗腿?”

器灵“啧”了下,它还没来得及提醒。

“这么明显的吗?”

“没眼看。”姜昉嫌弃脸。

南宫垂杨见姜昉一直盯着苏晓生,忙打岔道:“娘,我要喝你熬的乌梅汁。”

“慧娘,你家阿昉熬的乌梅汁真好喝,不夸张地说,喝一口我喉咙里那股子老痰都消了不少。”

凉棚里坐在的一个婶子端着碗,满脸享受。

有了这个冰镇乌梅汁,少拿点钱都行。

南宫垂杨对乌梅汁的期待瞬间少了一半。

罗慧娘客气道:“好喝就多喝点,再来一碗吧。”

“那不行,得讲规矩。”婶子还是很有原则的,一抹嘴,起身拿着担子再去挑土。

罗慧娘又给南宫垂杨舀了一碗,姜昉倒回去半碗。

“得讲规矩,来福一趟就一筐,所以乌梅汁也只有一半。”

南宫垂杨悄悄翻了个白眼,小气吧啦。

又酸又甜的汤水,夹杂着细碎的冰碴,喝一口凉气沁到心底。

他忍不住一口气喝完,浑身舒畅。

趁着女儿没注意,罗慧娘又悄悄舀了些给来福,阿昉也真是,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奶奶对来福最好了!”南宫垂杨小声说,脸上满是讨喜的笑。

罗慧娘笑容一滞,感觉被叫老了二十岁。

南宫垂杨这次没有牛饮,细细品味起来,这个乌梅汁里还加了檀香、甘草、陈皮、白茯苓,有祛痰止咳、开胃消食的功用。

苏晓生一溜烟跑向段玖,热情地抢过他的担子,笑道:“姐夫,我来帮你!”

擦肩而过时趁机说:“殿下,暂且忍耐,我们另想了法子救您出去。”

“别……”段玖一个字才到嘴边,苏晓生已经挑着担子乐颠颠跑了。

他自幼习武,挑几筐土算个事?

段玖想说,别想什么法子了,就你们那小脑瓜。

这事得从长计议。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这帮手下,而是母夜叉太强大。

“段玖,快来喝。”罗慧娘给舀了满满一碗乌梅汁。

段玖缓缓抬手,接过来,手臂颤抖得太厉害,抖得乌梅汁都洒了。

姜昉一看,这家伙脸晒得发红,但嘴唇却是发白的,相比别人衣服能拧出水,他就没出多少汗,不妙。

姜昉难得有些担心,是不是折磨得太狠了?

“你脸色好差,好像随时会断气。”

器灵幽幽开口:“断气算你的。”

姜昉这才想起自己的命跟段玖连在一起。

“别吓唬我,他命硬得很。”

南宫垂杨一个激灵,也不知道国主怎么想的,给殿下取了一个特别不吉利、难以启齿的大名。

段泣……

大概是依着民间风俗,贱名好养活?

反正那两个字,对殿下来说,是绝对的雷区。

“哥哥……”

段玖手里的乌梅汁终于拿不住,“啪”掉地上,撑不住快要晕过去。

姜昉忙抱住他单薄的身体,就要去把脉。

谁知段玖倏地睁开眼,甩开姜昉的手,强撑道:“世间所有人断气,我都不会死,我命硬得很!”

姜昉摊手:“看吧。”

器灵:“我没眼看!”

南宫垂杨也想砸碗,差点就把到脉了,殿下太犟了。

“好好好,我断气你都还在。”

姜昉顺着段玖说,不敢再刺激他,就怕这是回光返照。

段玖脸一垮,不满道:“你也不准断气!”

他还没折磨过姜昉,有朝一日必要让这死女人跟愚公移山那样,把一座山的土都给挑了!

器灵“啊”的一声,这才想起段玖的大名。

姜昉皱眉,哪有给孩子取“断气”这种狗屎名字的,还是一国皇子。

那个樾国皇帝别不是被绿了吧,取名才带着这般满满的恶意。

罗慧娘劝道:“阿昉,段玖可不比村里干惯农活的汉子,挑了这一趟也够了,心意到了就行。”

怜惜地碰了碰段玖发凉的脸颊,姜昉顺势说:“行了,不用你打工补贴家用了,就让那只小鸡帮你吧!”

南宫垂杨马上顺杆爬:“娘,我的也让小鸡哥哥做了吧!他人好,不会介意的!”

苏无勉是习武之人,挑土小意思。

姜昉瞪他:“美得你,喝完了吗?赶紧去!”

夜深。

南宫垂杨肩头破皮流血,哼哼唧唧让段玖给擦药膏。

面前的小桌上,是一溜儿的铜板。

姜昉很大方地没有拿走工钱,都给他们了。

南宫垂杨吸了吸鼻子,就着烛光,一个一个地数。

“这是咱们这辈子第一次赚到钱。”

“嗯。”

“感觉好心酸啊。”

“唉。”

“我要留着它们,一辈子都不花,得弄个漂亮的盒子,锁起来。”

“好。”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辛苦赚到的钱,叫血汗钱。”

南宫垂杨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珍惜铜板。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重新数,好像多数一遍能多出一个子。

段玖:“……”

门外,姜昉听了一会儿墙角,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嵇阿婆家。

苏晓生颤抖着四肢,勉强吃完饭,勉强冲了凉,颤巍巍躺到床上。

好累,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颤巍巍掏出一把铜板,苏晓生摸黑数起来,翻来覆去的数,这可是他的血汗钱啊!

“谁嫌钱多呢?”

姜家。

姜大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她馋啊,挑土一天能赚一钱银子,一个月就是三两!

明天就是打,都要把老二打出去赚钱。

姜二烦恼地抓头,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姜昉根本就是啥也不缺。

哦,可能缺张漂亮的脸,他也没辙啊!

曹庆花忍不住问道:“你是遇到啥想不开的事了?”

姜二没好气瞥她一眼,本来不想搭理的,但还是说了。

“有法子没?”

曹庆花眼珠滴溜溜转了转,还真让她想到了。

“有倒是有,我说出来,你可就不能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