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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固定在墙上不知道多久了的谢少敏要死了,身体在为她不停发出警报。

每次艰难的呼吸都充满痛苦,耗费全部力气都很难得到一点有用的养分,时刻处于一种要窒息,又不至于断气的状态。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用锈锯拉开了胸膛,还在胸腔里装满了那种奇怪的炼金药剂。

不过她也没感觉错误,因为事实就是如此,甚至更加残酷与糟糕。

都是他,都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子干的!

她的心中闪过一丝怨恨,随后又被恐惧所击倒。

因为面前那个男人已经结束书写实验报告,重新从那个小柜子里拿出了一针绿莹莹的药剂和几把手术刀。

这代表着这个禽兽将开始行动。

一盏超亮的灯照在谢少敏的身上,让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双手双脚都被拇指粗细的铁链活活捆死,这让谢少敏无法看他把自己变成了什么,只能感受到自己下面正在慢慢变得空荡荡,又慢慢被塞进去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透过已经不知不觉噙满泪水的眼睛,谢少敏看着砖墙天棚上的那盏灯,尽量不去想自己的身体。砖墙之外是本州市——她的家乡。但城中数十万个忙碌的灵魂,没有一个会注意到她的失踪。没人想寻找曾经的那个谢少敏,因为她没有任何一个能够交心的朋友。

咔哒——

冰冷的录音装置开启了,圆筒开始平稳转动,谢少敏的呼吸再次停顿,这次是因为她无力的啜泣。

面前那个毁容的男人开始说话了。

“实验对象‘2579号’注射4号后神经功能受损。但依然可表现出听觉与认知,之后将启用第二轮改造。”

咔哒——

可能是因为谢少敏的眼泪,也可能是因为观察窗的厚玻璃,那个不具名的男人看上去就像是噩梦中融化的蜡像,灼热而又扭曲。

深深凹陷且不对称的双眼挂在一张扭曲、苍白的脸上,口鼻前方紧紧缠着的绷带随着呼吸微微起落,他正在玻璃窗的另一侧走来走去,时刻关注着谢少敏的情况。

就像是观察一只又被下了药,又被改造过的小白鼠被绑在笼子里。

他剩下的一只好眼睛时不时看向另一边,这间牢房里低沉呻吟声的来源处。谢少敏转过身看向她身旁那个巨大的形体,它正在随着面前男人的走路声渐渐恢复意识。

荧光的管线在他的双臂上缠绕、穿插,让他的小臂又粗了一倍,胸口处被挖掉了一个碗口大的伤疤,现在还淌着血,剩下的躯体血管全部暴起,里面流动着暗红到发黑的血液。

谢少敏知道这是和她一个批次进来的试验品,并且还和自己颇有渊源。

他就像所有实验者那样憔悴、绝望,失去了正常人类的形状,不过和自己不同,他的身体里面充满着力量。

谢少敏明白,那个怪物可以毫不费力地把自己掰成两半,同样都得到了改造,她没感觉到自己多了什么能力。

咔哒——

“实验对象‘2578号’在九时过六分恢复意识。早于预期。有希望!实验开始时间为……九时过七分。”

“实验变更,将考虑‘2578’号与‘2579’号的联合排斥反应,编号变更为罗9。”

咔哒——

不。不。不!别再做实验了。谢少敏想要呐喊,但喉咙只能无意义的呜呜声。

随后实验室中一片寂静。

————————————

咔哒——

熟悉的录音笔声音。

“校准基线时间。实验对象2579号,请尽快给出下列问题的确切答案,我需要根据你的回答做出数据模型,为了我更好的下一次研究。”男人打了一针药剂往谢少敏的血管中,同时解开了她身体上的锁链,让她的身体以消耗生命的代价能够对话。

“什么——?”刚被唤醒的谢少敏还有点懵。

“问题一:你的全名是什么?”他丝毫没有顾及到实验体的情面,直接步入正题。

“我不干了!你听见了吗?我要求你立刻放了我,我拒绝参与你这疯狂、扭曲的人体实验……”谢少敏的声音渐渐变弱,随后又响了起来。

“NAdo是不会放过你的,终有一天他们会砍下你的头颅,让正义得以伸张。”

咔哒——

他把录音装置的话筒放下,走向窗户旁边的阀门组。他丝毫没有理睬谢少敏和角落里的那瘫至今仍在抽搐着的东西,拧开了一个阀门。

然后,高压、冰冷的地下水柱把虚弱的谢少敏冲到墙上。

谢少敏感觉自己在尖叫,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在哀嚎。

冰冷的水柱停止,在感觉过了永世以后,谢少敏用萎缩的双手和双膝支撑起身体,尽全力喘息这来之不易的空气。

她在地板上摸索着,试图慢慢蹚过积水,结果手腕不知绊倒了什么东西,手肘反射性地弯曲,脸拍到地上,滑稽的就像是一个可悲的小丑。

谢少敏停住了片刻,搂着手臂上炽热、异样的疼痛,然后她感受到胸口和地板之间的异动。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扭,就像是自己压住了一只蝎子,然后它正在用力钻出去。

谢少敏努力翻滚身体,但蝎子好像始终跟着谢少敏。它就长在谢少敏身上,长在谢少敏肉里,搔扒着、蠕动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让谢少敏感到恶心。谢少敏蹬腿、撕扯、叫喊,不顾一切地想要把它拿开!

“请你快一些,我们的实验还要继续。”他的声音如同冰原里面的墓穴。

她的双手沾满血渍,谢少敏的手腕感觉不太对,胸前的东西拿不掉。感觉是一团荆棘和爪牙深深埋进了谢少敏——这是谢少敏的胸膛处。

是镶进谢少敏胸口的奇怪药剂发挥了作用,低头看去,胸口处属于人类的血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深黑色的软肉正在随着呼吸而上下抖动,

精神又一次崩溃的谢少敏现在全部想起来了,并没有蝎子爬上她的身体产卵。

是他,把自己用合同骗了过来。也是他,将曾经美丽的自己改造成了这样。

是他把自己切开剁碎,然后从另一个怪物的身上割下血肉移植到自己身上,使她变成了怪异的模样。

现在,她的两只手腕上都带着吸血的獠牙,从脖子到腰之间是两排渴血、蠕动的锯齿钳口。而且他想让谢少敏使用这些器官,啃咬牢房中的那个怪物。

他曾把谢少敏和那摊烂肉一起绑在同一张锈铁床上,针线飞速穿插,毫不留情地把谢少敏们两个缝到一起。然后他开始等待。等待“融合过程”的开启,等待他骇人的手术和罪恶的非人道实验产生效果,这本应该驱使谢少敏的本能。

但他并没有等到——因为谢少敏仅剩下来的人类意识不肯,阻止了她的兽性大发。随后一切都黑了下去。

然后她就被关进了这个闭室里,同时还有这场实验中的“宿主”。

咔哒——

“初始感官刺激令实验对象‘2579’号感到不悦。继续进行第二次问答。如果实验对象思考者无法说出自体的名称,将考虑”

“停手吧,谢少敏求你了。饶命!”谢少敏崩溃大喊,属于怪物的人类躯壳开始不停开合。

“就把时长与强度增加两个系数。更正——三个。”谢少敏的回答让他很满意,他关上了录音笔。

咔哒——

他直勾勾地盯着谢少敏。

他可能正在笑,但从那双眼睛里可看不出来。他再次抓住阀门,谢少敏意识到接下来会怎样,可她无处躲藏,也没有可以扶的地方,随着水管里传来轰鸣声,谢少敏能做的只有尽量蜷缩身体,憋住一口气。

冲击力太强,水太冷,谢少敏肺里的空气随着时间被压缩到了最低限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少敏重重撞上石面,也分不清是墙壁、地板还是天棚,不过哪一面是上面已经无所谓了。

一股痛感从她的脚踝射上来,水压终于渐渐弱下去,谢少敏扭曲着跌到地上。水停了,她感觉从来都没如此虚弱过,就连渐渐漏下去的水流都比她更有活力。

谢少敏可能真的要死了。

咣当!

和谢少敏关在一起的那个改造人撞向观察窗。它简直就是狂怒的实体化身——巨大的拳头接受了改造强化,砸在玻璃上,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乱叫。

那摊烂肉并没有死,还依旧活蹦乱跳。

谢少敏努力张开自己的眼睛,想要看到现在的情况。

不过她终究是失望了。

窗玻璃,还有玻璃后面的那个拿着录音笔禽兽,纹丝不动。

虽然每动一下都在透支谢少敏的力气,但她还是悄悄地爬到屋子的另一端,想要躲开那个名叫2579号的狂暴野兽。这种东西比电影里那些凶猛残暴的噬鬼还要挑战人的生理极限,哪怕只是和它共处一室,她都会感觉到恐惧。

怪物依然在狠狠地砸着玻璃,指节已经开始流血,但玻璃屏障却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不知它是倔还是傻,总之它依然还在打个不停。即便它的咆哮渐渐变弱,成为含糊的啜泣,它巨大的拳头也还是一刻不停。

谢少敏猜测,这个怪物一定也恨着他。

恨着那个科学狂人,践踏生命的怪物。

咔哒——

“实验对象‘2579’号的力量增加程度符合气动炼金肌肉增强体的预期范围,但表现出的问题解决能力非常有限,趋近于零,意识已经几乎完全丧失,将无法作用于士兵。”

咔哒——

施虐者冰冷麻木地站在对面,隔着玻璃轻轻敲打破坏者自残留下的血渍。然后,他突然转过身对谢少敏怒目而视,好似是对她的反抗而愤怒。

不过在谢少敏的感知中,愤怒外表之下也只有冷漠。

咔哒——

“另一方面,实验对象‘2578’号实验项目——”

“我的名字是谢少敏!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了,而且我是人。我也不是你的实验对象‘2578’号。”谢少敏伸出手,在绝望中试图唤起囚禁者心中的一丝同情,不惜编出任何理由。“我还有个老父亲!他……他已经很老了,他肯定非常想念我。”

“父亲?”那个缠着绷带的人提起一撇眉毛,手上的药剂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叫什么名字?”

“谢曼恩。本州市的老谢曼恩,一个普通的,在港口讨生活的老头子,还带有一点老年痴呆——”

“够了,实验体2578号,你不用再编造了。你的家人全都得了和你一样的遗传疾病,主要病征是细胞分裂速度异常,伴随各系统的早衰。”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并且弹了弹这和疫苗相同管子的药剂。

“在过去的不到二十年的时光里,你一直都不胜其烦地在或明或暗的医院里找人——不,是乞求别人帮你医治,甚至把手伸到了你身为人类不应该伸到的地方。”

他说的话像铁锤一样打在谢少敏头上,和刚才的水柱一样冰冷刺骨。

“结果呢,我给了你非凡的赠礼,你报答给谢少敏的却是狂妄和不理想的数据。”现在他可能真的生气了。

“以你的估值,还剩五年的生命。你又撒谎了,不过这一次是在骗自己。现在你最多还剩三年,然后就会变成口涎四处流的废人。没人会来照顾你,就像你当初抛弃你的父亲和姐姐。”

谢少敏无话可说。

他说的没错。

谢少敏寻找生命解药的全部希望,就只剩下希望了。NAdo不会帮贫穷的她的,那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头脑汇聚的地方,每个人都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在那里的医疗部门,每个人都有自己守护人类的信念或摧毁敌人的计划,谢少敏这种家伙只是他们眼里没有抢救价值的危重病例。可怜。无助。

她本应该在她那间冬天都难以取暖的小房子里面孤独地死去的。

“但你本不用死的,你应该和正常人一样有个美好的人生。”

谢少敏的目光与他对接,居然只能看到坦荡和认同。谢少敏感到……厌恶?憎恨?愤怒?希望。他怎么敢说这种话。他怎么敢说。他怎么——

“你这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谢少敏的言语断断续续。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可没有一个医生敢为我开具证明……”他的声音在密室中回响,“这是必要的献身,你应该感觉到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