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我是一个虚幻的人，你杀了我吧，这样你就能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安云启声音面对她时依然温润动听。
可楚知音听了如刀划在心口上，让一个真实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承认自己是假的，这是何等的痛苦。
安云启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她，却亲口叫她杀了他。
她是楚知音，不是天泽上的那个楚知音，安云启无声的改变她太多，面对他根本无法舍弃。
甚至在这一刻，成神都变成虚妄，留在梦魇和安云启相守到最后时光，也许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楚知音走向安云启，紧紧抱住了他，“你不是假的，我不会放弃你，哪怕最后神魂俱灭。”
幕烨僵住在原地，被拉下的那一瞬的动作在脑中徘徊不去，更不敢相信这是楚知音说的话。
仿佛有人给他重重的一击，让他觉得好像错过什么，又抓不住什么。
在天泽楚知音对他有依赖，有感谢，有区别于他人的态度，但在她成为大能的时刻烟消云散，对于楚知音的选择，他从来没有去干预过。
但在这一刻他有些后悔，如果她没有那么断情绝爱的时候阻止她，他们会不会走向不一样的道路。
“听到了吗？幕烨，没想到你也是被背叛的一个可怜人。”
房间门被一阵风吹开，伴随着赫曜冷沉的声音。
“她没有选择我们任何一个人。”
幕烨皱紧了眉头，没有回应他的话。
楚知音放开安云启，挡在他的面前，眼神凌厉坚韧，“我的选择从来不受其他人操控，我很感谢你们能来到梦魇中找我。”
“梦魇本就是用我灵力所支撑，高于我灵力的其他神魂应该可以选择自行离去，我本来想用一半的灵气送赫曜出去。”
“但是现在应该不用。”
赫曜眼神沉的可怕，嘴角噙着无意义的笑意，“师父总是给我一些小恩小惠让我舍不得放手。”
他转眸看向幕烨，“可惜，还是将你放出来了，果然我还是不能心软。”
楚知音察觉他言语不对，看着透着冰冷邪罔的赫曜，一时发现十分陌生。
“师父，你知道吗，如果你选择回到天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你偏偏……”
他的话没有说完，脆响隐没在破空而来的炫光尖鸣声中，无数光芒从他身上发射出来。
“那我只能把你们神魂都吞了，等回到天泽进阶成神就会变成我，师父，我帮你达成愿望，如何？”
他的声音越冷，剑芒如凌厉，幕烨身形如鬼魅一般挡在两个人面前。
“合一，成。”，幕烨沉声喝画结界道。
楚知音瞳孔一缩，直直愣住几秒，赫曜想要杀了他们所有人。
赫曜眼底黑暗深沉汹涌的翻动着，手掌中寒光流转，剑芒成群的攻击而来，卷起垂发在空中群魔乱舞。
“真不该放你出来，真是没用，连人都带不走，在天泽霸占师父多年又如何，还不是和我结果一样。”
幕烨脸绷的很紧，眼底淬着寒光，“我们不一样，我不会强制知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神魂沉睡才放出来，加上本身就受了不轻的伤，幕烨对抗的有些吃力。
楚知音在身后听着有些动容，不得不说幕烨的说辞像极了安云启，又或者说他们对她的心，根本就是一样。
赫曜冷笑着，“你高尚，那你会让她留在梦魇中，和你的替身一起相爱的死亡吗？”
幕烨翻转手势，防守变攻击，幽蓝的火光喷射过去，烧光了所有的剑芒。
赫曜为了防躲，往后退了几步，用掌消散了火焰。
幕烨的沉默让赫曜笑的更加的肆意，起初笑的很浅，后来越来越大声，渐渐整个房间都荡漾着他的笑声，缭绕不绝。
等笑够后，他站直冷眼看着所有人，“你说你们，一个要留在梦魇等死，一个舍不得她死，又要尊重她的选择，那不如都死好了。”
“反正都要死，把神魂给我吞了有什么不可以？”
安云启神色复杂，他早就做好楚知音杀他，他靠近在她的身旁，轻声道：“知音，你杀了我吧，这样所有的事情都能结束。”
楚知音听着这番话，一直盯着赫曜，她有些摸不准他是真的想要杀自己，还是想逼迫自己去杀安云启。
“赫曜，你吞了我们的神魂，你无法渡劫成神。”
赫曜表情变得很乖张，“没关系啊，到了大能我也是所向睥睨，在天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快活的不行。”
他似乎在印证楚知音的猜想一样，说完下一秒攻势发动，霎时间黑雾流舞，如展开骇人的黑幕，要将所有人吞噬。
他不是开玩笑的。
幕烨与楚知音同时一起掐诀化出光罩挡在身前。
狂风四起，外面响起低沉的鸣嚎，犹如地狱下的鬼哭狼嚎，连稀疏的月光也变得暗沉，一时天色骤变，被浓郁的黑色笼罩。
除了光罩以内，所有的地方都被黑雾侵蚀，一点光亮不透。
赫曜的修为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强。
楚知音已经弱到感知不到他的境界，只能咬牙问幕烨，“我们能对付赫曜吗？”
幕烨专注凝神，眼底也是化不开的沉色，“五成把握。”
楚知音知道这五成都不来源于她，幕作为她的师兄在仅存的记忆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帮她挡住流言蜚语，替她渡下有问题的天劫，舍身来到梦魇也是为了救她出去。
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她。
所有人都在为她付出，都对她有恩，可她要如何选择，一种无形的线仿佛也在牵引着她做选择。
为何她不能顺心而走，想要成神的时候刻苦修炼达成目的，想要拥有安云启的时候能够安然相爱。‘
为什么总是要在她做出选择的时候横叉一刀。
楚知音撕扯自己半身神魂，将所有的灵力化为防护罩圈住幕烨，用尽全力推开幕烨，“师兄，回到天泽，将我的尸首好好埋葬。”
光罩精粹难破，像水里的一颗水泡缓缓腾空，带着幕烨惊愕的面容溶于黑雾之中，如果他要破毁掉的就是她半身的神魂。
幕烨只能捶打着光罩，嘶吼着让她收回神魂，但声音透不过厚厚的防护。
楚知音眼泪不知为何从眼眶滑落而下，可能是对幕烨的愧疚。
有些好，只能选择一个人报答。
没有幕烨阻挡的光罩娇弱不堪，黑雾很快将其腐蚀，楚知音看向安云启，“怕吗？”
安云启眼神很复杂，好像有懊恼，有心疼，有说不尽的不甘，但最终停留在坚韧，“我一直都不怕，我不想你选择我，但依然开心你选择我。”
楚知音笑了笑，“我喜欢你，我明白自己的内心。”
黑雾覆盖，吞噬完两个人的身体，‘哗’的一下黑雾消散，伴随着点点金光一起飘散。
赫曜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视线不断的寻找身影，寂静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