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先是一愣。
他当然很愿意救沐沐。
可晴天说得很清楚，最好是直系亲属的血液。
沐沐和清清的爸爸，不是很早就出车祸去世了吗？
这还是沈笙亲口说的。
他看了眼沈笙哭得泛红的双眼，以为她是着急糊涂了。
转身看向晴天，沉声问，“确定我可以给沐沐献血？”
晴天带上了口罩，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顾琛有些不明所以，但救人要紧。
于是他直接跟着晴天进了化验室。
护士给他抽了一小管血液，做血型分析。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高度匹配。
顾琛拿着化验单，久久回不过神来，眉头拧得很紧。
“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才说只有直系亲属，才有这么高的匹配度。”
他脑袋突然有些转不过弯。
“…这事你问小笙吧，现在先跟我去抽血。”
晴天看着顾琛脸上难得出现的呆滞，突然有点期待他一会儿的表情。
顾琛又跟着抽了几管血。
直到走出急诊室的时候，他依旧有些晕眩。
不是因为失血过多。
而是被心中的猜想给震的。
秦枫和顾傲天一直等在外面，看见顾琛出来就迎了上去。
“怎么样？”
“血型匹配，已经给沐沐顺利输血了。”
两个老人顿时松了口气。
顾琛看了他们一眼，老人脸上有担忧，有欣慰，唯独没有惊讶。
顾琛长眸眯了眯。
“奶奶，我和沐沐的血型是高度匹配，真的很巧。”
“…是啊，真巧，这个世界还真挺奇妙的。”
秦枫挪了挪身子，直接忽视了孙子审视的眼神。
小笙说过这事要瞒着，如今却眼看瞒不住了。
他们俩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但是一想到能光明正大的认回孩子，秦枫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小琛啊，如果你有事要问小笙的话，她去卫生间了，走廊前面左转就是。”
秦枫很利落地给顾琛指了路。
顾琛看了她一眼，抬脚往前面走去。
沈笙站在卫生间门前，用清水洗了个脸。
水冰冰凉凉的，让她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刚一抬头，就撞见一双深沉的眼眸。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顾琛拉到了楼梯间里。
接触到顾琛锋利的眼神，她心中“咯噔”一下。
她知道，顾琛一定猜到了。
血脉关系做不了假，他如果再反应不过来，就该是傻子了。
“沐沐怎么样？”她问了句。
“在输血，医生说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那就好。”
虽然血型匹配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沈笙还是松了口气。
“我去看看沐沐。”
对面男人的气势太过压迫。
她贴着墙边，不敢看他的眼睛。
“想走？“
顾琛贴近了身子，紧盯着她的眼睛。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谢谢你给沐沐献血，回去吃点猪肝，补一补，我先走了。”
顾琛冷笑了声，一把抓住了想要逃离的她。
“你说，沐沐清清的爸爸已经死好几年了，坟头草都长出来一人高了，嗯？”
沈笙垂眸，有些慌乱地盯着白色地砖。
她承认，顾琛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有权知道沐沐清清的存在。
但当年的事，又不是她的错。
没想到一次就有了孩子，这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意外。
而且，对当年的顾琛来说，很可能是个不想看到的意外。
她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清凌凌的一双眼直视着顾琛。
“对，是我骗了你。”
顾琛双手骤然收紧。
纵然心里已经猜到了事实，但听沈笙亲手亲口说出来的这一刻，他的心跳依然变得剧烈起来。
错愕，震惊，交织在心头。
最终化作巨大的喜悦。
“沐沐清清，是我们的…”
顾琛沉声低喃，随即深深盯着沈笙，“是…什么时候？”
“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沈笙扯出个微笑，故作轻松道，“你看，你都已经不记得了，不是吗。”
“我…”
“那晚你喝醉了，事情就是这样，都是成年人，不用我多解释什么吧？”
“所以，我们都是酒后…”
顾琛拧眉看着沈笙，“你也喝醉了？”
“没错。”
沈笙垂头，回避了顾琛的眼神。
那晚，她是清醒的，滴酒未沾。
面对他的主动，她没有拒绝。
那时她本就深爱他…
顾琛注意到沈笙闪躲的目光，那是她说谎时惯用的小动作。
他眸光闪了闪。
“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那只是一场意外，现在…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什么叫不用放在心上？”
顾琛呼吸一沉，眼中露出一丝怒意。
“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这么多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告诉你又能怎样！”
沈笙被他质问得有些生气。
难道她想一个人生下孩子。
难道她想让两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顾琛，本来我是要和你说的。
沈笙顿了顿，声音很平静，“…在你找我签字离婚的那天。”
顾琛眸色一暗，喉咙动了动。
“你想和她订婚，我成全你，难道还是我的错吗？”
“我又没有要你负责，既然你不记得了，就当我们之间没发生过什么，也没有这两个孩子！”
“…你说什么？”
“我带着他们离开，和四年一样，你依然做你的顾家少爷，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就这样吧，我要回去了。”
沈笙忍住眼眶的酸涩，伸手推开顾琛，转身就朝门口跑去。
顾琛跨过两步，一把拽回了她，把她按在了墙上。
他手上力气有些大，沈笙后背一痛，疼得蹙起了眉。
“离开？你要去哪？”
“与你无关！”
“去和你那多年不见的初恋团聚？”
顾琛眸子瞬间冷了下去，似在强压着心中怒气。
沈笙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顾琛一拳砸在了她脸侧的墙上，话一出口，已带了一丝恨意。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错认他的时候，对他千般好万般好。
如今找到了那该死的初恋，就一刻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那他算什么，一个可笑的赝品？
“我自私？”
沈笙咬了咬唇，胸口不断起伏着。
“难道你希望我纠缠你不放吗？在你满怀期待把未婚妻接回国，马上要和她订婚的时候？”
她声音渐渐更咽住。
“还是要我求你，求你立即喜欢上我，和我在一起？”
“别闹了，顾琛，你当时根本就不喜欢我！”
“所以我走得一干二净，没有给你添一点麻烦，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
顾琛越听越气，恨不得把她紧紧压在墙上。
“照你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才是？”
他咬牙切齿。
“不是吗。”
沈笙倔强地盯着他，却见顾琛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说的对，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对。”
顾琛突然自嘲地笑了声，凑近了她的脸。
“那晚，真的是场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