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福立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就是因为他跟着陛下多年，才知道陛下性情多疑，心思更是深沉。
而且他也不会因为自己是陪着他多年的老人就对他格外开恩。
犯了错，触碰了他的禁忌，都是一样的结果。
事情涉及到九殿下，他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会多说。
别人不知，他怎会不知道九殿下于陛下来说有多特别。
云贵妃疯癫了却还能在凤阳宫里好好的呆着。
九殿下这些年多少人想要明里暗里的收拾他，最后都没能得手。
这其中若说没有陛下的手笔怎么可能呢？
天启帝今儿好像特别想说话似的，自顾自接着说道：
“承德郡主，看起来好像是个好的！
不过她和小九，我还得弄清楚了再说。
若是她当真没有利用小九的意思那她这个郡主安安稳稳的也当得。
若是，她不是表现的那般…”
天启帝没有说，德福也明白。
只是他更希望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这种话本不该是他听的，他心里暗暗叫苦却也无可奈何。
“德福，就你来看，小九这么帮着承德是为了什么？
真的只是因为承德对他太好？”
帝王高高在上，自小就习惯了所有好事情都有代价的。
他并不是很能理解那种纯粹的爱。
这也是他和云贵妃会走到决裂的原因。
德福知道这会不能不回话了，只能斟酌着说道：“陛下，老奴也只见了郡主两回。
并不太了解郡主性情秉性。
但是九殿下天资聪颖，非常人所能及。
虽然年幼，应该也不会轻易被蒙骗。”
天启帝听了却是嗤笑一声，显然并不完全认同。
“不容易被欺骗？
那还不是被老三骗出去了，还被人卖了。
老三那个狗东西，以为朕不知道他做的好事呢。
云今不过才六岁，他就容不下他了。
这要是再大一点，若是没有朕的庇护，云今还能长大吗！”
这话听的德福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他心知这话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若是哪天陛下从别处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他死期就到了。
“你怎么不说话？怕了？”
天启帝有些不满。
德福真是进退两难，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龙体康健，长寿万岁，自然能护着九殿下安全长大的。”
“长命万岁？哼，你倒是会拍马屁！
明日承德郡主进宫，你去告诉小九一声，他若是想见她，朕可以让他们相见。”
“是，老奴这就去告诉九殿下。”
天启帝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去了。
德福这才躬身退下，到门外再把门关上。
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御书房最近真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陛下这一波接一波的他这颗老心脏真快受不了了。
整理好心情他这才匆匆去了凤阳宫。
凤阳宫里沈云今正专心的练字。
因为人小身高不够，所以他找了个矮榻站上去，一笔一划练得极其认真。
他和天启帝容貌上其实只有三分像，更多的还是像他的母妃，云贵妃。
但是他的某些气质却和天启帝非常像。
这也是为什么温老当时能认出他身份不凡。
德福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小小的人，在灯光下手中持笔，神情专注认真。
心里感叹还真是难得，诸位皇子中，不乏优秀的。
可是像九殿下这样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沉心静气的并不多。
凤阳宫并无多少下人，因为沈云今喜静，尤其是他练字时候更是不喜欢被打扰。
所以屋里人都被他放出去了。
德福进来有一些时候了，他觉得如果自己一直不出声，九殿下怕是会一直发现不了他。
他还得回去给陛下复命呢。
想着便假装咳嗽一声，
“九殿下，老奴德福给您请安了。”
沈云今听到声音这才抬头赫然发现站在那里的德福。
他倒是没有太大反应，这些年他经常见到德福。
对他从不讨好也不热情。
看他来了，知道定然是他的好父皇有什么事要与他说了。
果然在他的眼神下，德福主动说道：“是这样的，陛下明日要承德郡主进宫谢恩。
说是如果您想见可以让郡主与您见一面。”
沈云今闻言皱眉，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承德郡主？那是谁？跟本殿有什么关系？”
德福这才想起来，陛下赐封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九殿下呢。
于是便赶紧解释道：“殿下，承德郡主，姓温，单名一个澜字。”
他话刚落音，沈云今手中上好的狼毫笔直接掉了下去落在他刚写好的字上。
他一点也没在意，只是眼睛放光的看着德福，
“你刚才说谁？”
他激动的上前满眼期待。
德福心里一个激灵，难怪陛下这么不喜欢郡主了。
这九殿下对郡主的热情明显比对陛下好太多了。
陛下每次来他都淡淡的，一点情绪都没有。
哪像现在，他还都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生动的九殿下呢。
“就是殿下的那位小恩人，陛下隆恩，已经封她为承德郡主，赐了郡主府。
以后就能长住京都了。
明日郡主会进宫，陛下说了您若是想和郡主见面…”
他还没说完呢，沈云今就打断了他，
“我想，我要见她！你去与父皇说，不，不行，我自己去说。”
一激动他都忘了称呼自己“本殿”而是一口一个“我”，听的德福在旁边心底都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