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眼睛一瞬不移的注视着老爷子。
问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试探的意味。
老爷子夹起一块鱼肉，细嚼慢咽着，仿佛全身心都投入在享受着这精致可口的晚餐，从未在意过苏念口中说出的任何名字。
吐出鱼刺，老爷子慢条斯理的移开骨碟，红木的筷子又夹起块鱼肉，漫不经心道：“李明祠这个名字我听着倒是耳熟。不过想不起来是谁了。大概是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吧。”
苏念提醒道：“是您曾经的商业合作伙伴。跟他合作，苏氏在那个时间段取得了阶段性的升级，是苏氏步入全国一线企业最重要的时刻。”
苏鸿儒几乎是把一辈子都交代在苏氏了，不可能不记得李明祠这个重要人物。
但苏鸿儒依旧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外公我都快八十了，哪里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只怕是再过两年，你们的名字我都要记不清了。”
苏鸿儒浑浊的眸里布满活到这个岁数的沧桑。
苏念知道他是刻意在瞒着不说，但那么一瞬间她又心软的不舍得问了。
那个时候是苏氏正困难的时候，李明祠的身份又不简单。
她大概能猜到估计是苏鸿儒用李明祠的关系给苏氏走了什么捷径。
“念念来啦。”
堂厅外传来陆商阴柔的声音。
苏念和顾岑泽齐回过头，默契的一起瞒着刚刚问老爷子的事。
“嗯，很久没回来陪外公吃饭了。”
陆商着急端着托盘进来，里面是几道小点心，并不精致，甚至还有些惨不忍睹。
“爸，这是明挽跟朋友学着做的点心，让我给你拿来些尝尝味道。”陆商把托盘放下，视线才落在坐着对面的两人身上。
眼眸忽然间不受控制的颤了下。
但很快又移开视线，眨了眨，恢复如常。
“明挽说您要是觉得味道还行就说一声，她以后尽量多学着做。”陆商说道，但语气明显没有刚进厅堂时那么自然。
苏念听出了，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去计较这些。
她放下筷子，接着话问：“那妈现在是在家吗？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她了，我想过去看看。”
陆商愣一下，看她有些反常，但是转眼看到她身边的顾岑泽，一时间竟没说出拒绝的话。
“好，好啊。去吧。”
跟老爷子告别一声，陆商就带着苏念顾岑泽去了他们住的北院。
几个月没来，这里除了被细雪覆盖着，倒跟之前没什么变化。
走到门口，陆商却突然停住脚步，欲言又止的看着顾岑泽。
苏念眯了眯眼：“怎么了爸？”
陆商神色有些僵硬的摸了摸后颈，往里指：“那个你妈睡着睡衣，怕是不方便见岑泽，你要不就自己进去吧。省得她一会又开始挑你毛病。”
比起严厉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的苏明挽，陆商平和的总是显得比苏明挽和蔼些，虽然苏念对他生不出什么亲切的感觉。
但是对于他偶尔的提醒，苏念总是会听的。
虽然觉得奇怪，但苏念还是照做了。
“你就在院子里等我，我问两句话就出来。”
苏念拍拍顾岑泽的肩，说完就直接进了房间，只留下他和陆商站在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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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脚步声，苏明挽对外热情的喊着：“时安下课回来啦。你等妈妈这个眼膜敷好了给你准备夜宵点心啊。”
这份热情，是苏念陌生的热情，是独属于陆时安的热情。
苏念已经习惯，站在客厅没进去，淡淡应声：“是我。苏念。”
语气是比刚认识的朋友还要陌生。
果然，不出预料的苏明挽的态度直接变差。
“是你？你来做什么。”
骤然降低的情绪裹满了嫌恶的烦躁。
还不等苏念回答，苏明挽又说：“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份合同要你签下，等我十五分钟。”
苏念没这个心情等，直接进了主卧房间，看到躺在床上敷着眼膜戴着眼罩的苏明挽。
24K纯金箔的眼膜，她敷着倒是舒服。
“合同我可以签。”苏念说。
苏明挽一下坐起身，把刚敷到一半的眼罩摘下，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念，满是震惊。
没想到她这次答应的居然如此干脆。
“合同在我梳妆台上，你去拿过来。”她又仰头防止自己的眼膜下滑。
苏念没动，说：“但我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苏明挽又低下头看她：“什么问题？你堂堂苏氏总裁了，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
问完又忍不住嘲讽声。
她总是这样。
苏念已经在意不起来了，所以就直接问：“苏青是谁？”
苏明挽刚刚还轻蔑剜过的眼瞬间瞪大，“你怎么知道苏青！”
语气也是难得的着急。
这是只有她在催着自己要钱的时候才会有的样子。
她是真的在急了。
苏念心头一沉，“所以它是谁？”
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中间到底都藏着什么事，又有谁都参与其中。
李明祠现在是被带进警察局了，但这并不代表永远的安静，他沉寂几十年现在突然开始对苏氏进行报复。
身边肯定还有别人。想要找出那些还会对苏氏造成隐患的人，现在首先就是要查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明挽难得在苏念面前躲闪。
“我不知道。”她否认。
“苏青是谁？”苏念继续问。
“我说了我不知道！”苏明挽急着连形象都不顾了，任由一边眼膜滑下大喊着。
苏念没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这比追问还要让人觉得窒息。
苏明挽躲开她的直视，头转向一边，急喘的语气冷静了些。
“你要是真那么想知道就去问你外公，他对这些事最了解了。”
“你觉得他要是会告诉我我还用得着来问你吗。”
苏念也直接。
她不可能去逼问外公，那这件事只有从苏明挽身上找突破口。
苏明挽也被逼急了。
“那他不愿意告诉你自然是有他的用意在啊，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呢，把我们逼的不开心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啊！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自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