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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书房,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

厉时延得意洋洋,等待着父亲勃然大怒,然后将厉时洲这个野种从家里赶出去,那样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和他争夺家产了。

柳眉也在赌。

赌她的坦白会让厉时洲跌入万丈深渊。

她本也从未贪恋过厉家的权势和财富,她只想要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厉时洲在一起。

若他一直高高在上,那么自己肯定没有机会。

但若是他再次跌落谷底,自己说不定还能有机会留在他的身边。

唯有坐着的厉盛一言不发。

他一双老迈浑浊的双目死死的盯在厉时洲的脸上,似乎想从这张英俊的面孔上找到真正的答案。

“父亲!”见老爷子半天不说话,厉时延没了耐心。

都已经确信这人是冒牌货了,还不赶快将人撵出厉家?

厉盛却是看也不看他,仍旧对着厉时洲,颤抖着声音问:“那你、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当年,他叫人将福利院里的厉时洲接出来,并和这个孩子做了亲子鉴定。

鉴定结果却表示,厉时洲并不是他亲生的儿子。

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了他已故的亡妻在婚内给他戴了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子!!

哪有男人受得了这个?!

他当然恨不得弄死这个小野种,将这个代表他耻辱的证据消灭。

可当时却已经有一些人知道他将幼子寻回的消息,如果人找回来了,却又莫名其妙消失,那么外人肯定会对这个幼子的身份产生好奇,继而怀疑上他。

所以,他便花钱将厉时洲送出国外留学,想着眼不见心不烦,甚至想过在国外制造意外将人直接弄死。

可每每出手都被厉时洲化解。

再后来,这个假儿子身上超凡的商业才能和手段逐渐让厉盛惊叹。

他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想过,要是他是自己的亲儿子就好了!

没想到,长久的愿望突然成了真!!

看着父亲的脸色一变再变,厉时延心里也有疑惑。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生气啊?怎么反倒看着还挺开心。

他还想再问缘由,却被厉盛大手一挥给止住。

“你先出去,我和时洲有几句话说。”说完,他又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柳眉。

想到这个女人还曾经用硫酸伤过厉时洲,他眉头紧锁,又朝厉时延道:“把她也带出去,先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把她放出来。”

厉时延将地上的柳眉捞了起来,临出门前还深深看了厉时洲一眼。

眼中似有得意和获胜的喜悦。

厉时洲却只是淡笑不语,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书房的房门关闭。

厉时延将柳眉关进了别墅最下面的仓库里面。

仓库里黑黢黢的,没有窗子。

厉时延临走前还对柳眉承诺,若是这一次真的能够扳倒厉时洲,定然会给柳眉丰厚的奖赏。

柳眉不需要奖赏。

她满心想的都是没了厉家,厉时洲肯定就无法和那位袁家大小姐联姻了!

这未必就是她的机会,但她也决不允许袁心冉得到她心爱的那个男人。

这一天,厉盛书房的门一直紧闭。

厉盛和他的“假儿子”在里面谈了许久。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可是直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都没人出来。

直到晚饭上了桌,刘妈前去,才敲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一切正常。

厉时洲一脸淡定,和平常并没有任何区别。

老爷子厉盛脸上却挂了些泪痕,看起来似乎是哭过。

“老爷,二少爷,吃饭了。”刘妈温声软语。

厉盛斜了她一眼,似乎很生气他打扰了自己的谈话。

厉时洲则站起了身:“父亲,今天就先谈到这儿吧。”说完,他丝毫不留恋的起身便离开了。

看着厉时洲笔直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的地方,厉盛却还坐在书桌后面发呆。

刘妈想起刚刚大少爷给她透的信儿。

厉时洲不是老爷的儿子,是个冒牌货。

想到这个冒牌货今天下午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羞辱过她,她就忍不住想要在这个时候上去添油加醋一把。

她走到书桌后面,替厉盛捏着肩膀,软声道:“老爷,坐了一下午,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肩膀。”

刘妈并不是容色有多出众的人,能被厉盛看中,很大部分就是因为她是个十分会示弱撒娇的女人。

并且,还有一手相当厉害的按|摩手法。

每每都能把厉盛捏的舒舒坦坦的。

厉盛今年也五十多岁了,这么硬生生在位子上坐了好几个小时。

情绪激动时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这么一放松下来,也确实觉得累的慌,便就闭上眼睛,享受着刘妈的按|摩服务。

他现在心情是极好的。

身边这个让他恨了许久的假儿子原来是真的!

自己已故的亡妻也并没有给他戴绿帽子!

没有人践踏过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他多年的梦魇也终于得到解脱。

“一会儿叫楼下给我温一壶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么,厉盛想和儿子好好喝一杯。

“老爷,医生说酒对您的健康有影响……”刘妈温声哄了一句。

这是关心,厉盛听得出来。

他抬起手在刘妈的手上拍了拍,安抚似的:“没事儿,偶尔一次没什么的。”

这样温和的安抚给了刘妈信心,她没再提喝酒的事情,而是将今日厉时洲在别墅门前羞辱她的那一席话添油加醋的给厉盛说了一遍。

老爷平时就不喜欢这个二少爷,现在又从大少爷口中得知,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就不是亲生的。

刘妈更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告的这一状肯定能让厉时洲好好吃一吃苦头。

她假模假式的装委屈:“老爷,二少爷他年纪不大,倒是想做起您的主来,不过是看我与老爷走的近一些,便说了这样不好听的话,想想也知道,他连您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她语气当真是凄凄切切,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女人模样。

厉盛是典型的传统男人,最受不了小女人在他面前哭唧唧的样子。

可今天,不知为何,厉盛却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好好骂厉时洲一顿,替她出头。

而是扭过头,自下而上的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

半晌,从口中吐出一句:“时洲真的这样说你?”

厉盛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可刘妈也只将那归结于他在生厉时洲的气。

依旧擦着自己眼角不存在的泪,点头称是。

厉盛哼笑一声,冷声道:“时洲说得对,你却也该找准自己的位置,不过是我睡过的一个女人罢了,还真想当我厉家的女主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