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说我何时能够凝结金丹，将来又能成就几品金丹呢？”
空中，一老一少乘坐着艘法舟飞遁，悠哉游哉。
“呵……你小子，筑基才多久，就开始想念金丹的事情了？踏踏实实先炼气，学好了本事，打稳了根基才最重要，切莫好高骛远！”
老道胡子花白，端坐在舷首，挽着一柄拂尘，话说到最后，已然严正。
“嘿……我凝丹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嘛！好高骛远是一回事，早做准备又是另一回事，师父我说的可有道理？”
少年十五、六岁，锦衣华服，眉宇轩昂，独有股傲气，一眼便知是哪家高门子弟。
“话虽如此……”老道也颇喜欢这个聪慧灵敏，天资出众的弟子，正笑着想叫他不要恃才傲物，却被天边一道拖曳而来的金红色长虹给吸引去了目光。
唰！
这道长虹前一秒还在天际，下一瞬却已然从两人身旁倏然掠过。
劲风呼啸而来，少年不自觉眯眼缩脖，待再回望，虹光早已不见踪影，徒留下一尾艳红余韵在天际徐徐消隐。
“哪里来的蛮子！再是匆忙，门派内飞遁哪能如此之快？还遮蔽身形？哼！藏头露尾之辈！”
少年被这骇人遁速惊骇之余，却又为自己缩脖漏怯大感不满，不禁言喝。
“正儿！不得无礼！小心祸从口出！”老道猛一甩拂尘。
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少年一跳，复又缩着脖子道：“师父……怎么……”
“哎……正儿，你日后说话却须小心一些，”老道叹了口气，“这是门中哪位剑修之士御剑飞遁，却并非故意遮掩身形，藏头掩面。”
“这……这就是御剑飞遁？”少年眼中爆发出名为向往的光芒。
“嗯……”老道颔首，也有些感叹，“若单论修为，为师确是要比此人深厚一筹，但真要比斗起来，为师在此人手上可能还讨不得好。”
事实就是事实，他毫不避讳，坦坦荡荡，只是心里忍不住想一个问题——
宸虚派并非以剑道见长，故而修剑之人并不多，从中秀出的人更是少数，但看方才御剑飞遁的速度与声势，绝非一般。
此人究竟是谁呢？
老道心头不禁疑惑。
……
李澈一路御剑飞遁，倏忽间就已掠出真煞岛，在值事处归还符牌后，直往寰霄星宫而去。
作为颜真人弟子，既然自己已经凝丹功成，那么自是要去拜见老师，否则便是不敬师长。
让他略感意外的是，毋论在真煞岛上也好，还是说沿途宸虚派山门内，似乎来来往往的人要少了许多？
李澈好奇之下，遁速却没有放缓，御剑飞遁的畅快让他实在欲罢不能，哪怕沿途飞来，自己已经惊扰到了不少人。
真煞岛在宸虚派偏东面，一路西行，靠近寰霄星宫后，一个恢弘威严的声音却蓦然传来。
“李澈，不用来为师处，且先去派内北面会宾楼。”
“颜师？”李澈按落遁光，显化出身形。
金红霞光敛散，日西坠在他身周盘桓，灵活跳脱，剑锋与空气交错，嗡嗡直响。
“好剑！”颜开霁赞了一声，空洞的声音回响在天顶，难掩满意，又道：“走窍运气，挪转元机，放出法力我观！”
李澈依言照做，随手一挥，冰蓝色真元喷薄而出，再一掐诀，法力像是被凝聚了一般，恍若实质，将空中水雾晶气全都冻结。
这赫然是丹内罡煞。
“好！法力明净澄澈，毫无丁点芜杂，你是下了苦功的！罡煞如若实质，浑厚慑人，也堪称绝佳，体内金丹呢？却是何模样？说来让我来看看，究竟能位列几品。”
颜开霁一眼即知玄机。
至于后半段话让李澈描述金丹是何模样……
以颜开霁法力，其实只消用灵识扫察便能一清二楚。
但灵识扫察丹田与浑身脉络，无异于将自己赤身裸体展示给别人。
这其实是一件颇为无礼的事情，哪怕本意是好心，基本上也只会出现在一些至亲血脉之间。
甚至绝大部分师徒，有时候为了恪守礼数，也会选择避嫌。
毕竟再是幼小的鸟儿也有振翅高飞的一天，倘若徒弟哪日成为一方巨擘，回想起此事，不免有些尴尬。
然以颜开霁身份地位，李澈本以为对方不会来顾及自己一个小小弟子的感受。
故而他早已做好准备，先一步将印玺取出丹田，收入了蝰骨盾内，倒也不怕被看出什么端倪来。
却没料到颜开霁也如此遵循此等礼法。
李澈一时倒有些被尊重的感觉，稍作斟酌，将自己金丹状貌一五一十道述清楚。
这可没有需要隐瞒的东西。
颜真人沉吟了片刻，“藏龙蕴凤……这等金丹我不曾听闻过，三代掌门并没有丝毫文献流传下，故而也没有可以参考的地方……”
“不过品鉴金丹品级，无非是从罡煞、法力，再还有前景去观摩……”他顿了顿声，“这些方才我就看了，绝对是上上之品，倒无须再赘述……”
李澈突然出声，“既然没有可以参考的样例，倒也不要再让老师烦心了，任他去吧，他是一品金丹，还是七品金丹，都与我无关。”
“难道说是七品我就只能放弃修道了么？还是说知道贵为一品金丹，就可以松懈怠惰，自等白日飞升么？”
“再差也是上天留予我的登天之梯，再好也还需要自己一步一步向上爬，本质说来……弟子以为并没有区别。”
说到这里，李澈突然一笑，“况且，老师你切莫忘了，当年三代掌教，可正是二代掌教看在他天资过人的由故，这才出手抢人，是以我却不信自己的资质会是差了的！”
“不错！”颜真人哑然一笑，“为师自修道起只你一个弟子，如今结丹，倒是我自己关心过甚了，还是你想得通透，不错！”
一连两个“不错”，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情绪，李澈不免感触，一时沉默。
颜真人声音回响在高空，“倒要说回来，三代掌教是二代掌教从魔门手里截来，此中玄机，你若有机会，日后可去魔门一窥究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