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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林平之乔装成驼子在衡山城里晃荡。

城里人多嘴杂,他想探听一番青城派的消息,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救出父母。

眼瞧着天越来越沉,一副随时都能落下大雨的模样。

林平之四下望了眼,看到街转角的一处茶铺,便要了一壶茶,一碟毛豆,坐了起来,静候雨声。

满屋子里的人都在讨论刘三爷,刘正风金盆洗手的事情。

林平之只觉得无趣,后来又听人提及莫大先生如何厉害云云,林平之才打起了两分精神。

风声雨声窜入茶铺,他微微觉得有些冷了。

铺子里煮茶的声音咕噜咕噜,木桌上的茶壶徐徐冒着白雾,外面的雨水,顺着倾斜的棚顶,蜿蜒流下。

他一抬头能看到水流砸在石板上,溅起漂亮的水花,众人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人说是刘三爷厉害,又有人讲是衡山派的莫大先生更为厉害。

什么一剑能刺三头大雁,五头大雁的比了起来。

争执的声音渐至鼎沸,胡琴声跟着应和。

拉琴的是个干瘦老头,长衫浆洗得青中泛白,一身落魄打扮。

待人说道:“刘三爷的金盆洗手大会,那莫大必定不敢来!”

“为什么?偏偏你知道。”

“因为啊,他二人间隙由来已久啊,那莫大……”

哼。

“胡说八道。”

一声冷哼从角落里传出,苍凉的胡琴之声消失。

那落魄老者,猛地从胡琴里抽出一把细剑。

嗡,出剑如拨弦,声响清澈,就见那细剑微微抖了抖。

青光闪过,桌上的七只茶杯发出轻微响动。

咔,咔,生生被削了半寸下来,七个瓷圈脱落,茶杯别说倒,连杯中的水都没晃一下。

“好手段。”

茶铺内堂又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跟着轰然叫好,而此时莫大先生已经提起胡琴,孤身走进了雨中,背影颇有几分萧瑟。

林平之见此一幕心头大动,想着难道他就是莫大?

小林子就欲扑上去拜师。

可转念间,又觉得衡山派的如何会帮自己?心思反复不定,眼看着那老者越行越远,又见!

一道人影迎头窜了出来。

莫大先生狠狠露了个面,若是这个时候能走进雨幕,消失在众人眼里,必定又会大大增加格调,在江湖上流出他剑法犀利的名头,不过!

万事就怕转折。

雨幕里迎面窜出一长条高个汉子,戴着斗笠,林平之没看清此人面容。

那人胳膊一伸,硬生生把莫大先生给拦住了。

会不会是个高手?

是寻仇的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众人脑海里闪过。

“老伯,算命不?小子观你面带凶兆,近来亲人怕不是有血光之灾啊。”

那人一咧嘴,口音古怪,他的声音透过沙沙作响的雨幕打了进来。

莫大先生潇洒的格调生生被他破坏了一半。

老先生愣了下,皱眉说道:“胡言乱语。”却是半点也不信这个莫名冒出来的男子。

莫大先生的手一抖,一道真气沿着经脉行走。

他枯瘦的手掌,搭在这个给人看命的高个男子肩头,心头一惊;“没内力?”

莫大先生正要收回两分气力,谁知对方肩膀抖了抖,一股古怪的气息缠了上来。

貌似绵软,实则藏着充沛的后劲。

真气里蕴藏的气劲与这股怪劲一碰。

莫大先生的手猛然一缩,好似被长蛇咬了一下,虎口发麻。可偏偏这个男子竟佯装不敌,双脚离地,哎呦一声,把自个儿摔进了雨里。

“有古怪!这人耍什么花招。”

莫大心道。

衣服湿了大半,男子浑不在意,起身揉了揉屁股,嘟囔着:“你不看手相就算了嘛,摔人干甚?”

说话间,背着身,慢吞吞往茶铺走去。

莫大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快步离开。

“驼子,我坐坐。”

那个男人的嗓子好似被烟火熏过,一阵沙哑。

林平之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

小林子仔细瞧了瞧,此人浑身上下湿漉漉,无比狼狈,便连忙道:“请坐。”

高个男人半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把斗笠一摘,露出张沧桑的脸来。一下巴的青茬,两颊消瘦,头发根根立着,形貌不似中原人士,倒像个打西域来的番僧。

他眼神极其淡漠,目光甫一打来,教林平之不由自主地挪了挪身子,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窜起直达天灵盖。

不过,这男人没理会林平之,只是扫了他一眼,便扭头对茶棚下那些盯着他偷偷发笑的刀客,剑客道:“我不过是说了莫大一句,就被老头子狠狠摔下一跤。你们胡乱编排,刚才言语就没半点得罪之处,待在这里不走,是等着雨停了,好让衡山派的人来杀是吧?”

说完,男子轻笑起来。

众人先只当他是胡言乱语,可细细思索,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当场就有几个名声不显的小人物开溜。

又片刻,满满的一间茶铺就稀里哗啦地走了个干净,变得冷清。

林平之四下望了望,除了西边角落,有几个酣睡的茶客外,周围竟是再无一个背刀抱剑的。

“总算落了个清净。”

就听那高个男人自言自语道。

“他用语言把周围人吓走,就是为了图自己清净爽利?”

林平之闪过这样的念头,感到困惑。

不过,林平之的心情还没平复,立马就又悬了起来,因为他听这高个男人说了一句。

“小哥,我瞧你肤白貌美,要不要算上一卦。”

说话间,高个男人从腰间掏出一把铜钱,挨个摆着在桌上,一排七枚,笑眯眯问道:“抽一个吧?”

林平之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上,猜不透这到底是何方的高人!

“我明明有做过乔装易容,现在是个驼子的模样,别说外人,就算是老爹站着面前,理应也认不出来,没想到竟是被一个算命的给一眼识破。”

“我……”

林平之话堵在喉咙,本想去挑一枚铜币,下意识手又缩了回去,抱拳问道:“敢请教尊姓大名?”

“哈哈,大名没有,小名一丢丢。在下姓齐,名亮,字仲明,你唤我齐仲明便是!”

齐亮谦虚自称道。

接着又言:“鄙人诗号赛诸葛。有道是前亮星落五丈原,孔明灭。后亮气吞三分鼎,仲明生。”

他自比诸葛孔明,话说得是大得没边。

林平之见识浅薄,又想起这人先前被摔入雨中的一幕,犹豫起来,不知这人是真有本事,还是个江湖骗子。

蓦地一咬牙,林平之的手向一枚铜钱摸去。

谁知这齐亮颇不耐烦:“你不愿算卦也就罢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眉间藏煞,是大祸临头的征兆。”

说着,大袖一挥,桌上一排整整齐齐的七枚铜板又被他收了回去,动作快得甚至没让人看清。

“这果真是个高手。”

林平之这才反应过来。

当下他按捺心中的情绪,请教道:“不知前辈何以教我?”

嘘。

“别出声,我等的人来了。”

齐亮对林平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手指轻轻搭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便是这时,一个清楚娇嫩的声音传来。

“二师兄,这里清净,我们在这儿避避雨吧,鬼天气好烦人啊。”

撑伞的青衫少女娇俏活泼,也没等那位二师兄回应,便直接走了进来。

跟着她身后的是个扎道髻的白发老者。

老头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雨伞连同背上的行李放进茶铺。

“这就是他要等的人吗?”

林平之目光一凝,仔细分辨少女和老者的面容。蓦地,神情僵住,他,他们不就是那对在福州当垆卖酒的爷孙?

怎么成了师兄妹?

难道他们早就在算计我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田。

林平之只觉得身处一道无比黑暗的大河,无尽的河水将他包裹住,压挤得他呼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