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野一笑。
刚才的低落仿佛是叶苏芙的幻觉。
叶苏芙知道江清野不会沉湎于过去，也跟着微微一笑。
寺庙很破，连菩萨都没有，仅有一个香案摆在上头。
地下有两个蒲团，已经脏污得看不出颜色了。
而且庙内极小，仅容两个人跪拜，周围没什么可以参观和走动的地方。
“你小时候——”叶苏芙有些好奇，“在哪儿玩呢？”
一眼就望到头的小庙，确实没什么看头。
江清野看懂她的疑惑，“当时哪能像现在这样破呢。”
“以前这会儿.......”江清野似乎在回忆，“确实有个香案。”
“不过桌子上有一块明黄的布垂下，我就躲在桌子下面。”他走上前，点了点香案下的桌子，摸着上面的划痕，眼里有别样的温柔，“以前我在这刻了只乌龟，没想到现在还在。”
叶苏芙走上前，吹了吹桌子上的积灰，凑上去仔细辨认下：“还真有。”
声音里有惊喜，“看来是时隔多年的礼物。”
“不过你小时候刻的画，好丑。”叶苏芙打趣，“怎么想到要刻乌龟？”
江清野憋了半天，没想到理由：“大概是.......好玩。”
叶苏芙哈哈大笑。
叶苏芙不去戳穿他，但也忍不住嘴贱，“你们男生是不是小时候都有一个开挖掘机的理想和养乌龟的梦？”
“我刚毕业那会，下班的时候途经一片施工地，看见爷爷奶奶要么推着婴儿车，要么就是被爸爸妈妈牵着在围观挖掘机作业。”
“现在想起来，那场面还挺搞笑。”
“至于画乌龟，我就不知道你们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了。”
叶苏芙摊摊手，表示很遗憾。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江清野被她问得有些狼狈，“可能是因为乌龟比较好画吧，简单几笔就行。”
“你撒谎。”叶苏芙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不过也没有再追着他问，要他回答。
叶苏芙手指在香案上轻滑，碾下一指灰尘：“没有在这桌子上的其他地方留下你的痕迹了吗？”
江清野偏头想了想：“没有了。”
“我不信。”叶苏芙嘴上说着，实际也这样做的，她手指抹了一手灰，也没发现痕迹。
江清野没撒谎。
叶苏芙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没找到证据，有些意兴阑珊。
“你还躲在这干啥呢？”
叶苏芙绕着走了一圈，没几步路，全部逛完了，也不知道他能干什么。
这么一个小不点，躲在这深山老林，难道外婆不担心他吗？
“能干什么，偷吃呗。”江清野说起小时候的事还有点不好意思，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什么？”
叶苏芙惊奇，“偷吃？”
“偷吃贡品？”
“嗯。”江清野点头，“那时候村里还有些人来拜菩萨，燃了香，还带了贡品，就摆在香案上。”
“我蹲在桌子上，看他们摆了果子，拜得虔诚，没吱声。”
“最后他们走了，我就爬出来，吭哧吭哧啃了几个果子。”
他说着，好像越说越不好意思，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反正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烂了，进了我肚子里也比烂掉好.........”
叶苏芙见他心虚的表情，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强烈要求知道故事的后续：“然后呢？被村民发现没有？”
“.......发现了。”他就知道叶苏芙会问。
“然后呢？然后呢？”叶苏芙追着问。
“...........”
这种时候别人讲述尴尬事儿她难道不应该点到即止吗？怎么还追着问上了。
江清野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然后——”
“村民刚开始以为是哪里来的老鼠或是山间野兽给啃了，天一擦黑就守在寺庙附近要抓野兽。”
“我那时候吃完早早回家了，怎么会给他们机会抓。”
“后来，他们叫来同伙，轮流守着，那时候我心里害怕，不敢出去，怕被他们逮着。”
“后来呢？”
叶苏芙这他的故事吊住胃口，“该不会被抓了吧？”
“怎么可能！”江清野说，“没被抓，他们守着我也蹲着，直到他们换班，我知道那天我可能回不去了，就睡着了。”
“半夜，你一个小孩子睡觉了？就不怕吗？”叶苏芙的声音拔高。
“没想到害怕，倒是挺怕被村里的人捉住的。”江清野想到那段囧事，对她说。
“不过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也是胆子大。”他继续补充，声音里带了淡淡笑意，“黑灯瞎火的，一个小孩子，半夜了还不回家.......”
“我以为是你们偷吃东西是团伙作案，没想到你那时候胆子还挺大。”叶苏芙感慨，“不过如今这里也没落了.......”
“你没回去，外婆不会担心吗？”叶苏芙突然转了一个话题。
“当然担心，我第二天才回家，外婆吓死了，以为我被山里的狼叼走了，央着邻居去山上找了我一宿。”江清野回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去寺庙了。”
江清野接着说完了‘偷吃贡品’的故事，“最后村民还是没抓着小贼，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听说，那拿着贡品祭拜的那一家，心想事成了，又觉得是菩萨吃了他送的贡品，见他心诚所以显灵了，日后愈发带着贡品去得勤了........”
“那他们一家人呢？”照理说显灵之后，不应该让这座庙沦落至此，无人问津啊，至少会经常打扫之类的。
“后来他们挣了钱，举家搬到了市里。”qqxδnew
“也算是圆满。”叶苏芙听后，不由感慨命运阴差阳错。
“不过......江清野，你不敬神明啊，竟然偷吃菩萨的东西。”
江清野却开始诡辩，“我那是年少无知........”
“噢~”叶苏芙尾音拉得长，“是年少无知啊。”
“那你现在‘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