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面面相觑，热情慢慢降下来，忍不住询问道：“小同志啊，我们是没啥文化，但是咱也不是傻子，这，这签合同咋还涉及高额违约金呢？”
“别咱们啥也没干呢，合同一签，大家伙都背上债务了……”
“对对，我就说嘛，天底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咋这么好的事情砸到我们身上？敢情是来骗人的……”
“小伙子、小姑娘，你们长得这么好看，又开着车，咋能心那么黑，欺骗起我们农民来了？”
“我们村穷得一套砖瓦房都没有，你们的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
大家伙越说越是气愤和无奈，果然，他们就是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命。
说白了，从一开始大家伙对这件事，并不相信，无非抱着有枣没枣敲一杆子的想法。
这会儿一听说他们也要承担风险，一个个变了脸色，直接摆手拒绝。
虽然说现在是新社会，可是在农村里，干大事都是男人来，所以秦聿珂并没有插话，就安静地当个旁观者。
娄文彦伸手示意了下，大家伙倒是给面子都收声了，只是他们神情愤愤地瞪着他，听他的解释。
“同志们，不如先让村支书给咱们念念合同，看看我们双方都有哪些权利和义务……这份合同是由专门的人员帮忙起草的，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大家伙有疑问或者不满的，等合同念完后，咱们再详谈更改，如何？”
大家伙看向村支书：“村支书你念，我们也听听，这违约金哪里来的！”
还有几个高中生站到村支书身边跟着一起看。
村支书手指着合同上面的字，从第一行第一个字开始，连数字编码都不放过。
因为合同是跟村民们签订的，是以从制定的时候，秦聿珂和娄文彦就要求通俗易懂。
大家伙听完凑在一起讨论琢磨一番，才恍然，说是违约金不过是厂家怕村民们耍赖，种出来芦荟卖给别家，又或者将山地租赁给别人。
“这是应该的，不能咱们拿钱，却不给人家保障吧？”
“对对，很公平的，合同嘛就是要约束双方的……厂家给我们钱，那我们就要好好干……”
“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家厂家支付了租金，可以花很少的钱雇咱们干活，不该按照田地里的出产，跟我们算钱……是人家厚道……”
众人这会儿也琢磨出来了。确实如此啊，厂家重复支付了吧？
娄文彦解释道：“我们确实可以租地雇佣大家伙干活，这样能少支出一大笔钱。”
“可是在我们看来，田地是咱们村子里共同财产，应该为大家伙创造利益……其实大家也能选择不将地租给我们，种植出来芦荟，按照尽量交易……但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担心以后芦荟会不会被其他公司给抢过去……”
“所以呢，为了长远良性合作，我们愿意多出一份租金……”
大家伙恍然，也对啊，谁都不想为他人做嫁衣。
换成他们，他们也乐意多出钱，将这个合同给夯实了！
“不知道大家伙还有什么疑问吗？”娄文彦轻笑着问道。
村民们不放心，又让村长重头念一遍，一句句分析有没有坑，毕竟违约金比例不小呢。
他们前后确认了三遍，太阳都西斜了，才一咬牙让村支书跟厂家签订合同。
娄文彦和秦聿珂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和介绍信后，双方在大家伙的坚定下签合同、盖上章。
秦聿珂从车里拿出相机，给大家伙拍照。
众人对相机稀罕得紧，几乎秦聿珂举着相机往那边拍，他们蹭蹭都跑过去各种摆姿势，装作路过、回家途径、头晕依靠等等。
秦聿珂被逗得不行，想了想，她直接巡视一圈，视线定格在一个短发、穿着衬衫的小姑娘身上，“小同志，你还在念书吗？”
那小姑娘左右看看，这才发现秦聿珂在说自己，便笑着腼腆道：“小秦干事好，我叫纪雨珍，是高中毕业，在村里当记分员兼仓库管理员。”
秦聿珂点点头，将相机递过去，“喏，相机你拿着，这里有两个交卷……”
她直接给小姑娘演示怎么装电池、拍照、换胶卷等。
“我们玉芙蓉化妆品厂产品研发出来后，肯定会大批量投入生产中。产品生产出来后，得做广告销售，那时候就需要咱们这里的照片了……”
“顾客知道我们厂子有自己的供货基地，肯定会对我们留下不错的印象……真材实料做出来的产品，大家伙用起来才放心……”
“而且啊，除了芦荟外，我们还需要其他的植物，像是黄瓜、玫瑰花、山茶花等等，基地宣传照片，就需要小纪同志负责了……”
纪雨珍内心激动，又不敢接过来，只能无助地看向旁边的长辈。
“拿着吧，小秦干事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她的道理……反正小秦干事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村长笑呵呵地说。
纪雨珍连连点头，手在身上使劲地蹭了蹭，才虔诚地双手接过相机，赶忙挂在脖子上，然后双手给抱住，生怕给摔了。
秦聿珂在她旁边教着。
纪雨珍慢慢地上手，拍了几张照片后，觉得自己会使用了，说什么也不拍了，生怕浪费。
秦聿珂轻笑着说：“一个月我给你发一桶胶卷，能拍三十六张照片。”
“你啊，就捕捉大家伙劳动的辛苦、感人的瞬间……这些都将成为咱们厂子创办、起步、发展等阶段中，最为珍贵的记录了！”
“像是今天啊，这签约的过程、大家伙的高兴，都能拍摄下来留念……往后还有领导来视察、山上土地清理、种植芦荟等等关键时刻，也需要小纪同志，及时给拍摄下来……”
“生动有感染力的图片，配上文字，才能让咱们的宣传敲在大家伙的心坎儿上……”
纪雨珍认真地听着，生怕自己记不住，拿着笔和纸抄下来。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天色彻底暗沉下来，大家伙纷纷热情地拽着娄文彦和秦聿珂，让他们留宿，第二天方便去考察山地，省得来回跑了。
娄文彦和秦聿珂也不想来回奔波，便同意了，等回学校再补上假条。
村长喊着众人到家里吃饭，东家炖了一只老母鸡、西家给送了一条大鲤鱼，还有南家一筐子的野香菇干、北家一条咸肉干等等。
大家伙恨不能将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贵客。
村子里但凡六十以上的老人，也都来陪着吃饭，这算是五山村最高规格的迎宾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