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俞幼欢！
可这话不该她来问吗？
“你到底发什么疯？腿是不是不想要了？你……”
“带我回家吧！”
俞幼欢不准备继续堵在出口让众人围观，“我想奶奶了。”
多么朴实无华的理由，俞大欢堆积了一路的担忧怒火生生被噎在了嗓子眼。好在王静的电话来得及时，免了她被噎死。
“大欢你那边怎么样？我这边等了两趟车了，还是没看到人。下一趟还有十多分钟进站。”火车站人流量大，王静父女俩分工合作，她在信息台留意班次到站时间，王鹤守在出站口。
“静姐，我刚要跟你打电话，人我接到了，她坐的汽车。”俞大欢边往出走边没好气的横了眼身后那不省心的。
“啊呀，太好了，欢欢腿没事吧？”
“没事，别担心，她好着了，大热天的，你跟王叔赶紧回吧，咱回家聊。”
俞幼欢委实没想到王鹤和王静居然也会赶回来，她没想给人添乱，显然她对新环境新局势还认识的不够清晰。
知道俞幼欢晕车，俞大欢一路忍着没发难，奈何到家后她也没找到发难的机会。
俞大欢的车和王鹤先后到的，俞老太和王老头一早就在楼下等着，见俞幼欢下车，老太太泪汪汪的又搂又抱，那如珠如宝的模样，完全不给其他人靠近的机会。
俞幼欢神情不逞多让，眼前的俞老太与她记忆中的模样大不相同，一张脸清清楚楚描绘了受生活磨蹉和被人关爱着过活的不同。
她没敢多掉泪，上个楼的功夫，已经足以看出那个跟在她们身后伸着手时刻准备搀扶奶奶的王家老头是真心爱护俞老太的，她为俞老太高兴。
王家她是来过的，眼前却不是当初的格局，三楼向阳的那间书房现在居然是她的卧室。书桌上地板上到处是高三的参考资料和书籍，她和李清慕的大头贴贴满了床头，就痕迹看，的确像是住了好些年的样子。
被众人送回房的俞幼欢被强制上床休息，没哪个病人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能立马下地四处乱窜的。
王鹤对俞幼欢私自从医院跑回来没多说什么，只丢下一句他约了下午三点的检查，就扶着王老头先下了楼。
俞老太从俞大欢和王静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得知了小孙女如今的身体状况，刚又见她行动貌似正常，一颗惴惴的心安了大半。
原本计划今天去省城看俞幼欢的，家里什么准备都没有，俞大欢和王静只好去外面打包。
睡了不足一小时，俞幼欢就起了，她急匆匆回来不是奔着睡觉来的。
楼下各种记忆中的美味摆了大半桌，俞幼欢大病初愈被勒令先喝白粥养胃，能看不能吃，属实折磨。
下午到底没拗过老太太，吃完饭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县医院复查。因着王老头的关系，结果出来的很快。
“真没事了？”
俞大欢的惊呼声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王鹤拧着眉翻看着一张张报告单，单就这些数据来看，没事。可一个昨天还在沉睡的植物人一夜之间恢复正常，这能没事？
也就是他看过俞幼欢的每一份检查报告，俞老太和俞大欢两个嫡亲亲人与小丫头处得毫无芥蒂，不然他真要怀疑是换了个人。
不，其实他已经在怀疑了。
醒过来的俞幼欢在王鹤看来处处透着怪异。
俞幼欢随俞老太到王家时才五六岁，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一点不为过，当着叔叔，却一直操着老父亲的心。是以小丫头什么性子不说一清二楚，却也知道个七七八八。这孩子跟李家那个姑娘从小混在一起来，两人凑一起能掀了房顶，爱秀，爱时尚漂亮，学习之余就爱捣腾那张小脸。
可这一下午的接触，王鹤发现小丫头变了，变得毫无遮拦。
身上不是他们熟悉的吊带短裙，女儿随口说出的牌子他没上心，但看得出俞幼欢身上的运动套装很有质感，当价格不菲。宽大的鸭舌帽和口罩遮掩了那张总是笑盈盈的小脸，帽檐下那双灵动狡黠的眼被沉静代替。
似乎是一夜之间，小丫头长大了？
王鹤只能用长大了来解释，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释怀。
小丫头看他时，那是什么眼神？审视、忌惮、防备？独不见熟悉的孺慕敬畏。
回到王家，俞幼欢仍旧是病号待遇，整个人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看俞大欢和王静在厨房一切一炒，十分默契的准备晚饭。客厅里，俞老太抱着猫替她摇着蒲扇，时不时看一眼正在跟王鹤下棋的王老头。
如果不是留意到王鹤取走了她和俞大欢的头发，气氛当是温馨而美好。
俞幼欢丝毫不慌，她和俞大欢即便不同爹，那也是同妈的，她不怕王鹤查。
眼下比较麻烦的是她完全没有自由行动的空间。
“洗手准备吃饭了。”俞大欢将菜一一端出来，顺手就准备去扶俞幼欢，“都回家了，大热天的干嘛还戴着口罩？家里又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俞幼欢随口扯出的理由显然俞大欢还记着。
王鹤眸光闪了闪，见俞幼欢洗完手过来，帮她拉开座椅。
俞幼欢僵了僵扶俞老太坐下了，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但她真不是专业演员，事情没弄清楚前，跟王鹤共处同一个空间，都得靠毅力，再扮演父慈女孝就纯属为难她了。
餐桌上似乎无人注意这点儿微妙的不同，得了医生准话，俞幼欢虽远离了白粥，但仍被勒令饮食清淡。好在俩厨子很人性，整桌菜基本清淡为主，只俞老太桌前摆了一小碟麻辣腐乳。
“小泼猴，想吃？”
俞幼欢星星眼，老太太神情语气里的俏皮幸福感太浓重了，她两世都不曾见过。
“想也忍着，让你下回还敢冒失。”
众人齐笑。
俞老太趁着还没开吃，夹了王鹤爱吃的蒜香排骨，“鹤啊，欢欢莽撞，没耽误你事儿吧！”
“妈，看您说的，没什么比孩子的安全更重要，欢欢一醒就找您，可见是真离不开您。正好有两个事跟你们商量下。”
众人闻言，放下筷子。
“一是我打算让欢欢去省城复读。二嘛……”
当事人俞幼欢抬头，怎么就二了，都不商讨一下，问问她的意见吗？
显然没人关心她的意见，都无意识的点着头静候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