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正殿内！
太子卫雄一脸阴沉的斜靠在椅子上，望着前方门口缓缓跨进来的殷正东，双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
他的左右两侧，一众东宫幕僚们，也虎视眈眈的瞪着殷正东，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了。
感受到这种不友好的气氛，殷正东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来，在卫雄的面前缓缓跪下。
“臣，殷正东参见太子殿下！”
“好啊！”卫雄扯着嘴角揶揄道：“我大武皇朝的功臣回来了，孤是否要在东宫备下酒宴，为阁老大人庆功啊？”
听了这话，殷正东猛地抬起头。
“太子殿下，演武场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孤当然知道！”卫雄一抖大袖，冷冷的说道：“孤虽然没露面，但并不代表孤没到场！”
闻言，殷正东立即淡然一笑。
“那如此说来，太子殿下是因为臣站出来，为武威亲王解围赴约，而感到愤慨！”
“恐怕，在太子殿下和诸位的心目中，我殷正东早已是个叛主求荣之辈，根本不配踏入东宫一步了！”
听了这话，卫雄顿时眉头一皱。
而左右两侧的东宫幕僚们，也立即面面相觑。
他们都没想到，殷正东竟然会如此开口自嘲。
这让他们原本想要勃然大怒，当堂质问，甚至三堂会审的目的，宣告落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卫雄忽然抬起头一挥手。
“诸位，都先下去吧，孤与阁老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这时，一旁的一名中年男人立即站起身：“这个事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卫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紧接着，那名中年男人扭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上手第一个位置上的龙极，最终选择悻悻退下。
随着他一走，其他的东宫幕僚们也纷纷起身离开。
唯独羽扇纶巾的龙极，却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
直到这时，卫雄才冲着殷正东不耐烦的一挥手。
“阁老，起来坐吧！”
殷正东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冲着卫雄躬身施礼。
“太子殿下要臣一个解释，臣岂敢坐下？”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卫雄立即站起身，冲到殷正东的面前：“你是吃错药了吗？”
“别人都不肯趟这趟浑水，唯独你却非要出头？”
“不要忘了，你现在不仅仅是内阁次辅，还是孤的东宫太师。”
“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朝野上下会怎么看？”
“噢，我明白了！”殷正东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是认为，臣给太子殿下惹祸了！”
“这不是给孤惹祸。”卫雄义愤填膺地喝道:“这是给我们惹祸上身！”
“且不论他卫凌现在在朝野怎么样，但是他在天下士子心中已是臭名昭着。”
“单说这么个赌约，那就是愚蠢至极，已经落入了卓鸿萧的陷阱。”
“怎么着，你这位东宫太师，内阁次辅也要跟着他一起跳火坑吗？”
听着卫雄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殷正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终归一句话，臣还是给太子殿下惹祸了！”
卫雄顿时一瞪眼睛：“你……”
“太子殿下！”殷正东冲着卫雄躬身而道：“臣今日前来，也并非是为辩驳此事而来，只是臣身为东宫太师，每日要给太子殿下日讲！”
“但现在看来，太子殿下情绪不佳，臣也只能暂且告退了。”
说着，他再次冲卫雄鞠躬施礼，接着转身就走。
“阁老……你……”
卫雄伸出手喊了一声，最终还是心里的愤怒让他没有挽留。
看着殷正东匆匆离开的背影，这时的龙极缓缓摇着羽扇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这都是你给惯的！”
“龙极先生！”卫雄猛地转过身，瞪向龙极：“孤错了吗，孤是不是应该去给他道个歉？”
龙极哈哈一笑，摇着羽扇说道：“殿下有错，错在不该喜怒形于色。”
“为圣君者，天威难测。”
“即便是心中有再大的不满，再大的愤怒，也不该当众发泄，更不该时时挂在脸上。”
“是，孤错了。”卫雄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殷正东消失的方向，渐渐虚眯起眼睛：“谁让孤一下子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呢？”
“太子殿下，不说气话！”龙极笑吟吟地看着卫雄：“实际上，站在殷阁老的位置上，他做得也不错。”
闻言，卫雄顿时脸色一黑。
“演武场上，毕竟是以大武对外夷！”
“身为内阁次辅，他站出来帮武威亲王维护大武的国威，颜面，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对于殷阁老这种三科两榜出来的进士文人，忠君爱国是首位！”
“他又是士林领袖，天下鸿儒！”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继圣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他们文人的崇高理想。”
“只是，他忘记了，谁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听了这话，卫雄渐渐虚眯起眼睛。
“龙极先生一语中的。”
“这就是殷阁老，这就是殷正东。”
“死抱着文人的虚名不放，总想着流芳百世。”
“这种人，有才，但却恃才傲物，十分可恨。”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紧盯着龙极。
“恐怕他今日之举，还是因为对齐洪昌的事情不满吧？”
“有这个意思。”龙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过太子殿下也不用担心，他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殷阁老啊！”卫雄背着手，看向大殿门外：“孤对他是又爱又恨，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宰辅之才，但这冥顽不化的思想，实在是……”
“殿下！”龙极打断了卫雄，沉声说道：“先别管这件事了，东南总督吴崇右进京了，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核心。”
“他这个时候进京……”卫雄紧锁着眉头：“为东南税赋而来？”
“是的。”龙极点了点头：“江南三省是沈家父子的小金库，这东南二省，可是咱们的大金库啊！”
“年后各地的赋税就要上来了，该交多少，留多少，那得太子殿下定夺。”
听完这话，卫雄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走，去白马寺。”
说完，他带着龙极匆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