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远野极乐手一顿，放下菜刀，摸出手机一看，果然是荻原椿的来电。
等他应答几句草草结束了这通电话，便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重新看向栗秋红叶：
“栗秋小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鹿游花见说的那些话虽然有些混乱，但从中听明白栗秋红叶的意思并不难，无非是想请求荻原椿帮忙处理她的身后事，并且不够的部分她还会努力赚钱补上之类的。
“遗体的处置这方面你不必过于担忧，我会转告荻原老师的，应该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他先这样模棱两可地回答了栗秋红叶的请求，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对于以后的事，栗秋小姐是怎么想的呢？”
栗秋红叶听完前半句先是放下大半担忧露出喜色，可等远野极乐后半句说出来，她便是一愣，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望向鹿游花见——准确地说，是供她容身的那枚鲜血指环。
见此，远野极乐不紧不慢又开口道：“唔，栗秋小姐，鹿游前辈接下来没办法帮你说话……至于为什么，刚刚发生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远野极乐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栗秋红叶的神色——虽然已经很久没这样做过了，但其实对于揣摩一只猫的心思，他并非是毫无把握；更何况栗秋红叶是猫身人心，难度还要下降不少。
“该怎么说呢，鹿游前辈是幽灵之身，这一点栗秋小姐应该知道了吧？”
远野极乐说话的同时也在整理着思路，在话术这方面，他还是有点把握的。
栗秋红叶点了点头。她和鹿游花见真正的接触还是今天才开始，不过幽灵在樱岛的怪谈传说里算是很经典的角色设定了。
“这个指环，”远野极乐拿起【鲜血指环】，鹿游花见现在的心思立刻一股脑地涌了过来，都是些她想说的话，还有为栗秋红叶的遭遇而感伤之类的情绪，使得远野极乐都忍不住眉头一皱，随手又放了回去，“可以让鹿游前辈栖身其中，是用来保护她的。”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鲜血指环的作用，话锋一转：“而栗秋小姐现在的身体，某种程度上来说，跟这个指环的作用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栗秋小姐明白我的意思吗？”
远野极乐循循善诱，看到栗秋红叶露出恍然的神色之后立刻接着说道：“对，‘保护’，栗秋小姐原本的身体已经死亡，所以栗秋小姐的灵魂已经是幽灵了，但却又存在于这具身体里面，被这具身体所保护着。”
正常来说，这套话术是要让对方自己得出答案的，这样会让对方更加深信不疑，不过栗秋红叶现在说不了话，远野极乐便退而求次自己开口来帮她深化印象。
“正因为你们是如此相近的存在，而且还都是才诞生不久的幽灵，并不十分稳定，接触过近有可能会对互相产生某种影响……这种影响，你刚刚应该已经体会到了，我不确定继续下去会不会有更加不妙的事情发生，所以最好还是暂时不要靠得太近为好。”
远野极乐越编越觉得有道理，差点连自己都信了，不过他这个在逻辑上也确实说得通，除了刚刚的互相影响其实是【鲜血指环】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以外。
反正他用的都是模棱两可的说辞，结论也并不绝对，误导一下栗秋红叶足够用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说完之后，栗秋红叶忍不住冲着露出恍然大悟神情的鹿游花见开口喵了两声，露出歉意的神色来，并且还往远离鹿游花见的方向退开了几步。
“栗秋小姐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猫又】和【鬼女红叶】吧？”
栗秋红叶连忙点头。
“正如栗秋小姐所知的那样，妖怪和幽灵都是真实存在的。”远野极乐肯定道，“同时，也存在着荻原老师那样的退治妖怪幽灵的除灵师，实不相瞒，这次退治鬼女红叶的途中，我们还遇上了敌对的除灵师，跟荻原老师不一样，他是打着吞食妖怪来壮大自身的主意的。”
“在除灵师当中，也是存在着各种不一样的人的，栗秋小姐如果不想被盯上的话，最好还是尽量不要在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特别之处为好。”
远野极乐语重心长。
栗秋红叶郑重地认真点头，抬头巴巴地盯着远野极乐，等待着他的下文。
“不过，在除灵师之间，也有着一些默契，比如说——不会随便对其它除灵师的【式神】出手。”
他对着栗秋红叶的视线回望过去，“我想，栗秋小姐应该听明白我的意思了。”
栗秋红叶迟疑了一下，不太自信地摇了摇头，但是眼里却有着掩饰不着的期待。
远野极乐轻轻露出一个微笑，看得栗秋红叶目不转睛、舍不得眨眼，“【式神】，古时候的阴阳师会役使收服的妖怪，现在的除灵师同样也会借助己身以外的一些力量。既然栗秋小姐有努力工作的觉悟，我觉得，栗秋小姐或许有成为荻原老师力量的潜质。”
栗秋红叶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不过很快就收起，用力地点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荻原老师回来我就跟她提。”远野极乐恰到好处地露出满意的神情，“还有，轰——”
他朝轰招了招手，她立刻欢快地扑了过来——先前她一直都是敌意满满得盯着栗秋红叶，不过在知道栗秋红叶不会和自己抢位置之后当即就没了敌意——然后远野极乐介绍道：
“这是轰，我的另一个式神，她不会说话，不过你说话的话她可能听得懂。”
——狗语跟猫语应该差不太远吧？
栗秋红叶起身看向轰，但下一刻又露出犹豫神色。
“不用担心，轰不是幽灵，她是一只妖怪。”
远野极乐解释道，鹿游花见也赶紧连连点头。
等栗秋红叶开始和轰喵喵喵地说起话来，远野极乐神色如常地起身往浴室走去，但心下却有一丝阴郁。
——他明明努力编了那么多，就为了潜移默化地影响栗秋红叶的潜意识，但起到的效果却似乎还没有那一个微笑的作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