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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明白了其中原委后,周家人只盼着能够将其尽快抓获。

一来好让魏将军省心。

二来也能还整个灵州城一个太平。

不然让着一群被朝廷定为重犯之人,在城中四处逃窜,总归是不安生的。

这时,孙萍花她们已经把赵多喜找来,妯娌几个叽叽喳喳地说着此事,赵多喜也乐得多个外快。

而周老三则跟老四嘀咕着,这几日最好不要到处闲逛。

免得撞上那伙通缉犯。

可别闹出啥麻烦。

只有魏泠没再说话,他沉默地坐下廊下,脸上露出一股凝重之色。

不知怎的,周老太的心里犯起嘀咕来,她隐约觉得,这事儿没魏将军说的那么简单。

会不会,魏将军他有所隐瞒?

这隐瞒兴许也是为了保护周家……

眼看着宋念喜她们就该去做晌午饭了,周老太本想留魏泠一起用饭,可无奈魏将军忙着收拾行装。

也无心吃什么东西。

就在送魏泠出门时,周老三又想起来问:“对了将军,那您到底有啥差事,要忙着明日就走?”

魏泠神情低落:“再过两个月,就到皇上生辰了,朝廷下令要本将军带人去南海,为皇上运送一尊明珠像做寿礼。”

“这种事情,也要烦请您一个大将军?”周老四的疑惑脱口而出。

魏泠垂下眸子苦笑:“既是臣子,那自然得听命了。”

说完,他走了两步,又有些留恋地看了看周家宅子。

“但愿本将军,能够再回到桃源村吧。”

看着他的背影,周老三隐约觉得,这两件差事,都透着股奇怪。

“三哥,你觉不觉得魏将军说的话,像是在诀别似的。”周老四有些纳闷地嘀咕:“该不会出啥事儿吧。”

“别乌鸦嘴。”周老三轻声喝止了他。

只是他自己心里头其实也有这预感。

总觉得一切都透着不祥……

……

待送走了魏将军,宋念喜她们仨就去小厨房忙活了。

周老四拎着把锄头,趁饭没好,去山上除会儿草。

周老太和周老三娘俩,在廊下嘀咕了一会儿,俩人都觉得魏泠此番大有心事。

过了不知多久,小厨房里飘出油炸大虾的香味儿,周老三使劲闻了闻,还有股干煸肥肠的味儿。

这肥肠向来是老四和三郎的最爱。

油炸大虾自不必说了,一看就是专给绵绵做的。

这时老三才忽然想起:“绵绵他们怎这么老实,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出来一下。”

周老太也赶紧站起身来,这就往屋里去:“这么静肯定有事儿,要不是睡着了,要不就是在闯啥祸呢。”

娘俩一前一后,才刚一进正屋,就被一阵微醺的酒气惊了一下。

周老太瞪大眼睛,三步并作两步跑向暖阁里,就见几只碗散落在地。

装着葡萄酒的小木桶也快要见底。

大郎他们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一个个脸蛋通红,像被蒸熟的蟹似的。

三郎还迷糊地呵呵乐:“喝,好喝,再来一碗!”

“你们,这是喝了多少。”周老太惊讶极了。

孩子们早就倒下,没人吱声理她。

只有四郎小手乱摸,抓住周老太的裤腿就要往嘴里塞。

“四郎没喝够,三哥再倒些来……”

周老太脑瓜嗡嗡的,赶紧给四郎拽上了榻上。

这时她赶紧找绵绵。

就看小绵绵正躺在被子下面。。

露出来的两只小脚胡乱踢着,一只踩在二郎手上,一只蹬在四郎下巴颏上。

她小嘴儿还回味似的张了两下,发出晕乎乎的哼唧声。

周老三捡起葡萄酒桶,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娘,他们小小年纪还挺贪杯,居然都给喝了。”

周老太被气笑了。

她忙先给绵绵抱起,心疼地摸着小脸儿:“瞧这乖宝儿喝得脸都烫,你这当爹的还就知道笑,快给大郎他们都抱上炕,再让你媳妇儿煮些羊奶解解酒气,不然这难受劲儿到晚上都缓不过来。”

被这么一弄,晌午周家的饭也就拖后了。

他们忙着先给孩子们醒酒。

煮了一小盆羊奶,可惜孩子们嘴里只嚷嚷着要喝葡萄酒,硬是喂不进去多少。

大郎和二郎许是喝得少,还能好些,只是安静地睡着觉。

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看妹妹。

三郎和四郎就不行了。

俩小子睡了没多久,就抱着绵绵的尿壶轮流吐了起来,吐完了还不忘嚷嚷着继续喝。

气得周老太抄鞋底子,一人腚上来了两下,这才都老实了些。

至于喝的最多的,定是绵绵了。

她像个小肉球似的,趴在炕上有时滚来滚去,有时又酣睡打呼,硬是折腾到夜里,才终于从酒劲儿中缓了过来。

一清醒就扑通下坐起,瞪着双有点红的眼睛,像个小兔似的嘀咕:“奶,我那葡萄酒和奶块子还没吃完呢,你没给我扔了吧。”

看这贪嘴小样儿,家里大人们的心都快被她弄化了。

周老太赶紧给绵绵顺顺毛:“放心吧,奶都给你收着呢,只是下回不能再喝那么多了,就一点点沾沾味儿就行了。”

见绵绵和小子们都缓过来了,一家人这才能踏实去睡。

到了第二天清早,周老三出去喂马时,却看到自家马车里,多出一只玉坠子来。

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是魏泠留下来的。

而这会子,魏将军和他的手下,已经离开桃源村了,走了都有一个多时辰了。

周老三忙把东西收好,进屋后拿给全家人看。

“老三,上头写的啥?”周老太问道。

“魏将军说这玉坠子他从不离身,现在当作信物,留给绵绵,让咱们万一遇到危险,或是需要帮助时,就带着这个去城里的云异阁,找他的那位西域朋友帮忙。”周老三读着读着,忽然顿住了。

二郎见下面还有几行字,便道:“后面写的是什么,爹,你怎么不读了。”

周老三的嗓子眼像被堵住。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魏将军还说,要是此去他回不来了,这坠子咱们便找地儿埋了,别让人因此找上咱的麻烦就好。”

这话一出,宋念喜他们顿时怔住。

“这……这是啥意思?好好的为啥会回不来。”孙萍花大惊失色道。

周老三没有吭声。

“看来,魏将军这次的差事,怕是要出麻烦了。”周老太眸色沉了下来。

……

一晃两天过去,周老太不许家里人再提及此事,免得说得多了,原本未必会坏的事儿也要成真了。

正好再过几日,城中会有庙会,周老太就想着到时候带上全家一起,去给魏将军祈祈福。

周家的日子又恢复如常了。

学堂里又照常开课,眼下韩夫子不在,绵绵倒也自在。

上午便是和文英她们玩耍打闹。

下午就打着学东西的名头,磨着二郎给她读话本子。

三郎和四郎学得也还成。

虽不是很爱读书,但好歹坐得住,也就能让老三他们觉得欣慰了。

眼下,唯一有些不大好的,便是大郎了。

原本他同二郎一起去镇上私塾,倒也读得还行,可自打二郎中了童子科,不再去私塾只待秋日入国子监。

这大郎便是独自去私塾了。

大郎性子孤僻敏感些,在堂上没啥相熟的朋友,又觉得自己比同窗们大上一两岁,于是越发地不爱去了。

看出大郎的郁郁不乐来,宋念喜头一个心疼得不行,当即决定不让大郎再去读书。

可周老三却犯了难。

西厢房里,二人拌起嘴来。

“不去私塾也成,咱家就有学堂,大郎要是愿意,在家里学也是一样的,可我问过他了,家里的学堂他也不想去。”周老三皱眉道:“这孩子,咋心事这么重呢。”

宋念喜这就不乐意听了:“咱家学堂教的是啥,那都得从认字开始学起,大郎早就不用学这些了,跟几个比他小那么多的孩子混在一起,有些脸面的都是不肯的,这咋就叫心事重了。”

周老三晃晃头:“我不是埋怨他的意思,只是这孩子不读书,那将来要做什么,他又不能跟三郎一样学武,总得有条出路不是,总不能家里蹲着吧。”

宋念喜额角直突突。

因前几年大郎不在身边,她一直觉得亏欠大郎,现下哪里听得老三说大郎半个不字。

“怎么就只能家里蹲着了?”她扑通一下站在炕上:“大郎之前可是说过,将来要当徐大虾那样的游历者!”

周老三心烦意乱地摆手。

“你也别急,我是为了他好,那游历探险之事,那是说做就能做的?我咋越想越不靠谱。况且人家叫徐霞客,什么徐大虾,说出来大郎都得笑话你。”

宋念喜憋气憋得脸红。

“你……你别跟我挑刺儿,总之,大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咱已经亏欠了他好几年,现在我可不许有谁让大郎不痛快!”

这两口子的吵声,渐渐大了起来。

周大郎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小脸儿有些失落地垂下来。

看来,是他给家里添麻烦了。

门外犹豫了许久后,大郎抬起泛红的眼睛,转身去了厨房。

他拿起些昨日没吃完的炸肉、炸茄盒,还有些油饼子,塞进个布包里偷偷藏在筐下。

“大哥,你也来偷吃东西吗。”这时,四郎蹑手蹑脚进来,从后面拍了他一下。

周大郎知道四郎是来偷罐子里的蚝肉了,那是家里买来给夫子们熬羹用的,不让孩子们多吃。

他向来循规蹈矩,不过现下却也铁下心来,直接挖了一大勺,塞进四郎嘴里。

四郎眼睛大放亮光。

吃得小嘴儿呜呜呜的,可是满足极了。

自己每回只敢偷几个吃,哪里有一次吃一勺的胆子?

“大哥真好!奶要问就说是你吃的哈~”

“嗯,快吃吧,吃不够我再给你弄些。”大郎低着声音,缓缓道:“大哥不是来偷吃的,大哥只是想备些吃的,出去闯上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