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绾幼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沿着城市骑行。
耳边呼啸着车辆疾驰而过的声响，夜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衣摆，灌进了衣领中，她感到一阵凉意，身体瑟缩了一下。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一个广场附近。
李绾幼下车穿过了一个人行道，目光眺望出去。
这里经常出现拾荒者，但此时已是深夜，不知道那些拾荒者会不会转移地方了。
她的视线停在了一幢高楼下面，那里蜷缩着一个衣衫单薄，脏污不堪的中年男人。
李绾幼犹豫了一下，朝他走过去。
男人靠着一面墙半躺在一张席子上，脑袋歪向一边，神色萎靡，无精打采。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向他走来，直到李绾幼第二次说道：“你好…”
男人抬起头，先是感到不可思议，接着眼中就流露出了一种龌龊下流的情绪，毫不避讳，露骨地盯着李绾幼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你好啊…美女！”
李绾幼压下心底的恶心，往后退了一步，“买药。”
男人脸上的笑凝固了起来，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又恢复了刚才那种神情，他从地上爬起来，拿起地上的席子，对李绾幼勾了勾手，然后弯身朝一条黑暗的巷子里走。
李绾幼抬脚跟了上去。
男人走进小巷子后瞬间没入了黑暗里面，李绾幼犹豫地站在入口处，正要抬脚往里面走，黑暗里面忽然伸出男人的一只手！那只手迫不及待地抓住李绾幼的手臂把她往里面拖，拖了一下没拖进来，他猴急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抓她。李绾幼猛地抬脚对着他踢了过去！男人嗷了一声，捂着下面蹲到了地上。
她扭头就跑，骑上路边的共享单车，一直骑到了河边才停下来。
心仿佛要蹿出嗓子眼了，喉头又堵着一股想呕的感觉。
真恶心。
快步走到河边把手放进冰凉的河水里反复洗着，目光一瞥又看见了袖子上的几个漆黑的指印，她又是一阵恶心，当下迅速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恶心！
冷风灌了过来，吹扁了她身上宽松的t恤，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她抬手绑起了散在肩上的长发，风更加毫无阻拦地吹向了她，冷意从脖子处灌到了全身。
似乎较低的温度能冻结住那些让她恶心的东西。
李绾幼的情绪渐渐平缓了下来，抬起头时桃水河的景色映入眼底。
河面被风吹起一阵阵平缓的波纹，上方的高架桥也映在了水面上。
李绾幼往河边走了几步，抬头看向高架桥，目光停了几秒，然后移到了河面上。
她被印魂那次，南少瞳为什么要带着她从桥上跳进水里呢？
当时自己害怕得抱住了他…
可是，无法直接解除印魂吗？
李绾幼出神地想着，她摇摇头别开目光，忽然看见桥底下有几个拾荒者。
有一个男人走到了桥洞口，另外的则坐在桥洞里探出头看着。
见李绾幼在看他们，站在桥洞口的那个人朝李绾幼勾了勾手指。
……
李绾幼忍住想抡起路边的垃圾桶朝他们砸过去的冲动，万分嫌恶地往上面走。
到了马路边的人行道上，她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单车，扭头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
妖婆婆…连夜以霜都找不到，我能找到吗…
旁边忽然冲出一道声音：“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就你也配跟我在一起？！我出来跟你吃饭是你祖上积德！还想拉我去开房？！”
李绾幼循着那道尖利的女声看过去，路边有一对男女正在拉扯，女人的衣服好几次被拉到了肩膀下，气得她抡起包对着男人的脑袋使劲砸。
“去死吧你！”那男的忽然暴吼了一声，一把将女的推倒在地上拳打脚踢：“老子低声下气的追了你几个月！为了你辞掉了老家的工作！租着一间十几平方的单间！天天跑腿送外卖，有点钱全都给了你！你他妈就把老子当孙子一样呼来喝去！！我让你耍我！让你耍我！！”
李绾幼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吐。
她扭过头往前走了两步，路边那个女人的呻吟声戛然而止，李绾幼不由得停了下来，调转方向走了过去。
女人几乎是半晕死的状态躺在地上，男人还在泄愤地踢着她，冷不防看见面前出现了另外一个人，他红着眼睛怒视过来：“干什么？！少管闲事！”
李绾幼举起手机，“报警了。”
男人喘着气瞪了她几秒，转身快步跑开了。
救护车的声音在附近响起时，李绾幼转身走上了人行道。
走了许久，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寂静的道路上显得格外嘹亮。
李绾幼拿起来看了一眼，迟疑了片刻。
“喂。”她调整情绪，故作轻松的语气。
南少瞳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快凌晨1点了，你还不回来吗？”
“我跟杜瑶好久没见了，再聊会天。”顿了一下，她又说道：“放心吧，我没事，等会杜瑶会送我回来的。”
南少瞳沉默了一下，“嗯。”
李绾幼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举目望去。
对面是一个商城，此时已经没有行人在附近走了。她忽然感到一阵悚然，从后脊椎骨一路往上直冲脑门，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仿佛在某个地方盘绕着一只巨大的令人恶心的鼻涕虫，正试图把人包裹进它满是粘液的身体里。
循着那股令人恶心的感觉看过去，她的目光停在了商场旁边的一幢宾馆上。
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从窗户处跳了出来…
李绾幼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不能动弹，目光一寸一寸往下移，看见那具尸体旁边还站着一个手里提着蛇皮袋的老奶奶。
那个老人又仰头看向上方，下一刻，那股令人恶心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老人把蛇皮袋拖在地上，佝偻着身子绕开了地上的尸体往前走。
李绾幼忽然抬脚追了过去！
马路上响起几声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司机的谩骂声：“没长眼啊！怎么过马路的！！”
她一路狂跑，跑到了对面的人行道上，那个老人正要走进一个拐角，李绾幼跑上前喘着气拦在了她跟前。
“买药！”一双深邃勾人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眼前的老人。
老人慢慢抬头看向她，她的眼睛深陷在皮肤的皱褶里，呈一个倒三角的形状，脸上布满了皱纹，身体也像是因为衰老而萎缩变小，缩成了一团似的。
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双眼睛，眼瞳中散发出的光芒，却没有染上一丝岁月的痕迹！
老人又低下了头，拖着懒懒的腔调：“我一个拾垃圾的老婆子有什么药卖给你？”
“你是妖婆婆吧？”李绾幼紧盯着她，不让她离开。
老人笑了几声，斜眼睨着她：“女娃子，你莫不是在拿我寻开心？我虽然是拾垃圾的，也是清清白白的人，你做什么要叫我妖婆婆？”
“你不是人。我看见了，刚才那幢楼盘旋着什么东西，被你给清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