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纪倾音脸上神色不变，淡淡的落下不辨情绪的两个字。
没有听到如想象中的夸奖词。
沈尘妄深深的盯着纪倾音的眸光，丝毫不自知的微微暗了一瞬。像是失了所有风华。
但也只是这一瞬。
倾倾，还是理他了。
沈尘妄淡淡的想。
随后。
沈尘妄眼底的神色，重新恢复如常。
又如外界盛传的那位清冷疏离的神明。
“倾倾，我说给你听。”
话落之后。
不知纪倾音说的两个字，是信了还是没信。
沈尘妄还真的准备，认认真真的把纪倾音刚刚说过的话，一一的复述出来。
在他开口的那瞬间——
“不用了。”
纪倾音淡淡的道，“她们要是忘了，我有办法让她们记起来。”
说罢。
纪倾音看向，依旧躲在苏落身后的苏微月，薄淡的嗓音沁着几分寒凉:
“成团夜之前，找不出我伤你的证据，自己滚出纪家。”
而此时的苏微月，恍若并未听到纪倾音在说什么。
只是神情微微呆滞的，定定的看着站在纪倾音身旁的绝美男人。
从沈尘妄出现的那一刻起。
苏微月的视线就不曾离开他一秒。
尤其是。
当她看见在外界犹如神明般，高不可攀的沈尘妄。在纪倾音的面前，却那样“乖顺”的模样。
下意识的。
苏微月咽了咽自己的口水。
目光震惊的看着那样一幕。
甚至是。
直到现在，她都回不过神来。
而无意间瞥见苏微月的眼神时。
沈尘妄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他身形微动，移到了纪倾音的身后。
“倾倾，脏。”
低低缓缓的音，在纪倾音耳旁响起。
沈尘妄以为自己藏到了纪倾音的身后，恍若就可以不让苏微月那样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蓦然忽略，他比纪倾音还高的事实。
若是此时纪倾音穿上了高跟鞋，还差不多。
纪倾音精致的眉眼慵懒，一张绝美到极致的脸蛋上，神色漫不经心。
对于沈尘妄所说的“脏。”
纪倾音心思微转。
是指苏微月的目光脏。
还是指他被苏微月的目光，看脏了？
但这并不影响，纪倾音寒凉刺骨的声音响起。
“眼睛不想要了？”
纪倾音目光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苏微月听到声音，朝她看过去的时候。
下意识的。
打了一个寒颤。
“凭……凭什么，我不能……不能看他？”
由于纪倾音的目光太过于冰冷。
苏微月说话的时候，上下牙齿都忍不住的轻轻颤抖。
再加上，她前不久才掉落了一颗牙齿。
说起话来，就更漏风了。
在她前面的苏落听见时，忍不住的眉眼轻蹙。
脸色也是不太好。
恍若苏微月现在的样子，丢了她的脸面一般。
“说不出来就闭嘴。”
苏落低声呵斥。
但随即。
苏落看向纪倾音，嗓音明显缓和了下来。
“微月刚刚说的话，大小姐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就是一时之间开了个玩笑。”
“大小姐说没有动过手，自然就是没有动过手的。”
说罢。
苏落强硬的牵出躲在她身后的苏微月，低声冷斥，“给大小姐道歉。”
苏微月听见自己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一直让她向纪倾音道歉时。
不仅看向苏落的眼神，都是十分震惊。
甚至是她的身体，都带着微微的颤意。
“不可能！”
苏微月很坚决的道。
“是她动了手，凭什么我还要给她道歉？”
而且。
苏微月从始至终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母亲会这样忌惮纪倾音？
“苏微月——”
“道歉要有诚意，那就跪下。”
纪倾音轻描淡写，但无形中沁着强大气场的几个字落下时。
周围寂静一片。
接近死寂。
苏落和苏微月，都目光震惊的看向纪倾音。甚至是眼底深处，还蕴着几分浅显的惊惧。
她以为纪倾音刚刚说的跪下道歉，就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
她竟然是想要来真的？
而相对于她们震惊，而又不可置信的目光。
站在纪倾音身后的沈尘妄，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而又小心翼翼试探性的，从后慢慢的虚握住了纪倾音的指尖。
堪堪碰到了微末的一点。
沈尘妄手下的动作，瞬间就停了下来。
而后他低眸，看着纪倾音的目光，全都在不远处的那两人身上时。
静了瞬间。
狗胆包天。
沈尘妄忽地又一点一点的试探，动作温柔的慢慢将自己的手，放进纪倾音的手心。
仗着纪倾音没有注意到他，沈尘妄自己想尽办法的，一点点的靠近纪倾音。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沈尘妄。”
纪倾音不轻不重的声音，忽地响起。
听见她声音的那瞬间。
沈尘妄整个身体，蓦地一僵。
因为纪倾音的声音，太过于的波澜不惊。
沈尘妄甚至无法从中，来辨别纪倾音说这话的语气。
随后。
沈尘妄抬眼，雅致清绝的面上不显丝毫情绪。
但目光里隐着忐忑，去看纪倾音脸上的神色。
但纪倾音并没有看他。
恍若他刚刚听到的——纪倾音叫他的名字，就仅仅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纪倾音看着苏微月她们两人，眉眼寒凉，嗓音更是冷厉。
“要么跪，要么拿证据出来，自己选。”
“我不跪。”
苏落还没有开口，苏微月就先一步的道。
“我手上有证据，我凭什么跪？”
纪倾音看着她，微微勾了勾唇，清越的嗓音隐约含有浅末的笑，“行，你自己选的。”
说完之后。
没有再看她们，纪倾音的目光，径直的落在身侧的沈尘妄身上。
“你还想牵多久？”
仿若并没有察觉到，纪倾音嗓音里的凉意。
沈尘妄容色清隽，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低低轻轻的音，“牵到倾倾甩开我的手，为止。”
要是纪倾音不甩开他的手。
他向天起誓，他牵倾倾的手，可以牵到天荒地老！
但下一秒。
沈尘妄的天荒地老，没了。
纪倾音毫不留情的就甩开了他的手。
“倾倾……”
沈尘妄不甘心。
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纪倾音，眼底深处有细细小小期待，“还想再……”
“你不想。”
淡淡冽冽的说完这三个字的时候，纪倾音转身离开。
而被拒绝的沈尘妄，“……”
静了几秒后。
他也跟着纪倾音离开了。
只是离开时。
他回头，看向苏落她们母女的那个眼神。
极为的凛冽寒厉。
犹如凝聚了整座雪山的寒意。
但不过一瞬。
沈尘妄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恍若就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
……
从第一眼看见沈尘妄的时候，苏微月就注意到了他。
并且一直，关注到现在。
当初纪楼山不允许苏微月进纪氏。
而最后，苏微月选择进入娱乐圈。
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沈尘妄。
只是……
以前，沈尘妄恍若清冷疏离的神明，从来不把任何人放进眼里。
但现在……
苏微月想起沈尘妄在纪倾音面前的模样时。
忍不住心生羡慕的同时，又忍不住诅咒纪倾音。
“她怎么不去死！”
话音一落。
“啪”的一声。
苏落又是一巴掌，重重的扇在苏微月的脸上。
而另一半边脸上，苏落刚刚才扇的那一巴掌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去。
“……你又打我？！”
没了其他外人在，苏微月直接怒吼出声。
却不想——
“打的就是你。”
苏落淡声道，“要是你刚刚的说的那句话，传到纪楼山和那人的耳朵里，丢掉一条命都不够你后悔的。”
那人。
纪倾音的母亲。
苏微月不明白。
自己的母亲忌惮纪楼山也就罢了。
为什么还要忌惮一个——明明不在纪家多年的女人。
没再跟苏微月多说什么。
苏落一直惦记着苏微月跟纪倾音的那个赌约，随即道，“把你口中所谓的证据，说给我听。”
对于苏微月，苏落一直都是放养的形式。
她的全部心思，都全部在模仿那人一言一行，和讨好纪楼山这两件事情上了。
听见自己母亲，终于肯开口帮自己了。
苏微月当即就抓住了她的手，神色之间，隐隐有些激动。
“我早就说过了，只要你肯帮我，我们两人齐心，一定就可以把纪倾音赶出纪家！”
但并不如苏微月所想。
苏落淡淡推开她的手，“我帮你，只是为了保你。”
“至于对付纪倾音，你毫无胜算。”
苏微月被泼了一盆冷水，还要再说什么的同时。
被苏落蓦地打断了，“跟我说，你的证据是什么。”
静了静。
“……好。”
苏微月才声音微低的，应了一个字。
……
另一边。
跟在纪倾音身后，一起离开的沈尘妄。
眼看着快要进大楼的时候。
沈尘妄突然快走几步，赶上了纪倾音。
“倾倾。”
沈尘妄一如既往的温声叫她，只是没了刚刚话音里的依赖。
“需要我……做什么吗？”
虽然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纪倾音的身上。
可是该听见的，他一个字都没漏掉。
苏微月手里，好像有……什么所谓的证据？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
沈尘妄清隽雅致的眉眼，几不可察的微微暗了一瞬。
如果苏微月手里，真的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倾倾的证据……
“不用。”
纪倾音淡然的道，“她说的事，我还没有放在心上。”
纪倾音说的话，沈尘妄自然是信。
只不过，他还是想要做万无一失的确保。
末了。
沈尘妄看着那张他不管怎么看，仿佛都看不够的白皙精致的脸蛋。
不知处于什么意识，沈尘妄忽地问了一句。
“那倾倾，把谁放在了心上……”
连询问的语气，沈尘妄都没敢用。
仿若自问自答一般。
像是既想听到纪倾音的答案，又怕听到她的答案。
若倾倾心上，有人。
那他该怎么办……
若倾倾心上的人，不是他。
那他又该……怎么办？
知道自己太心急了。
可是面对纪倾音的时候，沈尘妄总是会有一种患得患失的心理。
纪倾音抬眼，看着面色隐隐有些苍白的沈尘妄。
忽地眉眼微微挑。
纪倾音淡凉如水的嗓音，沁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想知道？”
倏地一下。
沈尘妄眼底的神色，蓦地就变了，变成纪倾音从未见过的凶狠，“是谁！”
那样寒厉凌厉的语气，仿若纪倾音只要能够说出一个名字来，他必定的能够让那人粉身碎骨。
而纪倾音见着沈尘眼底，并不再隐着的凛冽，丝毫不觉得意外。
不紧不慢的道，“我想想。”
还想想。
很多么……
沈尘妄微微敛眸，兀自的想。
但随后。
沈尘妄又强迫自己想——
多也不怕。
有一个，他灭一个。
再不济，他也要当倾倾最宠的那个人。
“倾倾，是谁？”
沈尘妄又嗓音低低沉沉的，重新问了一遍
一双深暗到丝毫不见光亮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紧紧的盯着纪倾音。
认认真真到了极致。
也无比忐忑到了极致。
看着沈尘妄脸上，从来都没有过的认真时。
纪倾音眉眼间的神色，忽地微微敛了些许。
静了静。
纪倾音转身离开之前，淡淡的落下两个字。
“没人。”
纪倾音话音落下的那瞬间。
沈尘妄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好歹松了一口气。
没人。
没其他的人，就好。
才刚转身的纪倾音，忽地从背后被人轻轻抱住的时候。
低低闷闷而又谨小慎微的音，像是怕到了极致。
“倾倾，你吓到我了……”
“胆子这么小？”
纪倾音自然而然的接道。
但随即，纪倾音想到沈尘妄脸上隐隐约约有些许不正常的苍白，精致的眉眼，微微敛了敛。
“嗯……”
沈尘妄低低的应了一声。
要是你心上有人了，还不是他的话，他会没命的。
只是这话。
沈尘妄不敢拿到纪倾音面前说。
倾倾便会觉得，他是赖上她了。
虽然。
他肯定会赖上她。而且，还要赖一辈子。
静了几秒后。
纪倾音才伸手，推开身后的人。
但她一推开。
沈尘妄眉眼间的神色，瞬间黯然了下来。
雅致清绝的脸庞上，仿佛也更加苍白了些许。
他上前一步，俯身似乎是还想要去抱纪倾音。
像是一秒钟，也离不开她。
“倾……”
沈尘妄才刚说了一个字。
纪倾音冷然出声，“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