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变化？
陈枫不知道赵京墨是怎么看出的这一点，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想这件事情。
按照吩咐去王府找到镇东王，将事情告知之后。
对方的反应比赵京墨还要夸张一些，当即就派人召集了十几个东海关的骨干，赵京墨也在会议开始前准时抵达。
但是……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啊？
陈枫无奈地坐在角落里，他只是传个信，怎么就混到了决策层？
这里每个人都很厉害的样子。
要是被人发现他是个混子，该不会被赶出东海关吧？
无可奈何之下，陈枫只能少说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与此同时，将意识沉到识海之中。
广阔无垠的识海如今雾蒙蒙的一片。
原本血色玉鼎所在的位置，被一团橙色的光茧替代。
光茧如同呼吸一般起伏不断，每次起伏，都会消耗大量的红尘之气。
红尘之气消耗的一瞬间，会露出青色的内层薄膜，里面躺了一个和陈枫一模一样的人。
红尘炼心诀全速运转，消耗的速度勉强和吸收的速度持平。
陈枫看着光茧，一言不发。
光茧之内的是新生的意识体，这个意识体本来也是山君令为自己准备的。
只需要等到陈枫的意识彻底消亡，便会融合山君令。
但由于陈枫的突然醒来，提前了这个进程。
融合山君令后的意识体似乎少了一些东西，像个木偶一样。
看着光茧之内的青色流光，陈枫皱起了眉头。
就是因为这道流光，他才能在识海之底恢复意识，挣脱山君令的压制。
也是因为这道流光的一声提醒，他下意识便将融合山君令的意识体丢到了红尘之气中。
“红尘之气~”
如今回想起来，陈枫甚至连那道声音的特征都没有印象。
像老人、像孩子、像雍容女子、又像慷慨男儿……
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熟悉感，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感知了一下光茧，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变化。
就算山君令被融合了，生命锁链依旧在薅山君令的羊毛。
老资本家了……
观察了一会儿也没有头绪，唯一的变化就好像是里面的那个意识体似乎比之前嫩了点。
也许是错觉吧。
“……”
陈枫回神，这次的变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北小忆，看来之后还要再和北小忆探查一番才行。
“陈枫，你怎么看？”
“！！！”
镇东王的询问突然传来，陈枫惊讶地抬眼望去。
上首的十几个大小官员都看着他，颜色各异。
陈枫沉默了一瞬，坐直了身子。
“王爷说得对。”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这么回答应该没错吧？
众人一愣，收回视线低眉沉思。
“咳。”赵京墨打破了安静，“刚才林将军认为这是海兽的阴谋，认为我等应该将计就计。”
陈枫顿了一下，看向镇东王身旁的一个魁梧男子，果然发现其脸色有些异样。
麻了，开小差被抓，这都多少年没经历过了。
“林将军说得对，海兽狡猾，不得不防。”陈枫急忙补充了一句，想要挽回一些自己的失误。
万金油一般的话，就连府衙内的小吏都能说得更加慷慨激昂。
赵京墨摇了摇头，看来陈枫还真不适合这种场合。
……
会议进行了很久。
在镇东王的前车之鉴后，也没有人再不识趣地找上陈枫。
陈枫也做好了自己的工作，当一个称职的吉祥物，一言不发，很有大佬风范。
“陈公子！等等下官！陈公子！留步！”
刚和镇东王告辞离开，陈枫就听到身后殷切的呼唤。
“您是……岳大人？”
来人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男人，名叫岳水。
刚才在会议上，这人和陈枫一样，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而且穿着打扮完全不同，因此有些印象。
现在仔细一看，此人头上包着毛巾，面色黝黑。
袖口和裤脚都很干净，倒是袖管和裤腿的位置有些脏。
头发凌乱，满手的老茧。
不像是官员，倒像是刚从地里归来的老农。
“陈公子……”岳水赶上陈枫之后，想要说些什么，又停了下来。
摸了摸已经漏洞的口袋，最后尴尬地掏出三颗核桃大小的橘子，递给了陈枫。
“本官岳水，是户曹之下掌管农桑春耕的主事，见过陈枫公子。”
笑容有些僵硬，岳水似乎很不适应这样的事情。
被阳光晒黑的皮肤，衬得他的两排白牙格外耀眼。
“陈公子……我曾见……有幸见过您写的计划书……育种计划书……有些问题…是我们有些问题……不知道你……您有时间吗？”
结结巴巴的话语，不断地补充。
陈枫都有些无语了，他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不过，计划书吗？
这么一提起，陈枫确实有些印象。
不过由于当时只是写着解闷的，写了些什么，他自己都忘记了。
而且他知道的全都是理论，也不知道实际该怎么做啊。
看着岳水期冀的目光，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橘子。
拿了别人东西，好像不太好拒绝啊……
陈枫将两颗橘子放到怀里，留下一颗掰成两半。
一半递给了岳水，陈枫笑着将半颗橘子塞到嘴里。
“荣幸之至。”
……
二人离开了王府，并肩而行前往城外。
“多亏了公子的那份计划书，往年春耕的很多问题都简单了许多。”
“也是因为这样，户曹内一直对是现在就准备春耕事宜，还是将计划书吃透了之后，做好万全准备再进行，一直争执不下。”
“今日我们都在城北外的田里研究公子所说的杂交的问题，得到王爷传令匆忙赶回，有失礼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岳水的紧张消退了不少。
说起农事来头头是道，根本停不下来。
陈枫也旁敲侧击了地问了一下，岳水一开始这么紧张的原因。
“因为那晚白府发生的事情。”
“？！！”
“当时下官刚好从城外回来，看到了东海关上空的那一幕，也看到了您……”
“就连王爷都在您手上吃了亏，而且看您当时的气势，我们都心有余悸。”
“……”
岳水说这话的同时，看了陈枫一眼，发现没有动怒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
比预想中好相处不少，也没有当时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
在岳水收回视线的一瞬间，陈枫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山君误我！
果然当时还是踹轻了，没想到问题都解决了，还要背锅……
想到这里，陈枫又叹了一口气。
也许只有等到识海里的光茧破开，才能知道最后的结果吧。
即使专注于农事，岳水也有三品的修为。
二人速度不慢，很快便出了城门。
也许岳水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城外之后，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归心似箭，直直地朝着目的地赶去。
翻过一处山坳，一片大概两亩左右的耕地出现了面前。
一群人赤脚围在一块水田角落，田埂上站不下，几个人干脆直接挽着裤腿，站在了田里。
“依我说，就应该用常江稻和越城稻一起，越城稻的高杆优势能极大地弥补我们常江稻的矮脚问题。这样一来，即使海水倒灌，稻田也能保存下来不少。”
“我看不行，越城稻杆高但是穗少，若是没有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遗传！若是没有遗传到高杆的优势，反而把劣势遗传给了常江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我看还是应该要临江稻。”
“不是都说不行了吗，临江稻穗多但是稻杆弱，在临江附近还行，在东海关……还没等海水倒灌，风一吹就倒了。而且稻壳太厚，不是良选。”
所有人都沉浸于激烈的讨论之中。
每人都视若珍宝地拿着一份手抄的计划书，看着计划书和眼前的水稻，众人的争论不休。
陈枫走进了才发现，被这群人围着的居然是一株水稻，稻穗上飘着白花，可没有另一株水稻让其授粉。
负责记录的文官，施展术法，同时操控五根毛笔将众人的讨论记录下来，等到之后复盘再次讨论。
没有人注意到陈枫二人的到来，岳水听着众人的争论跃跃欲试，可也没有忘记正事。
“诸位，看我请来了谁。”
讨论正激烈时被人打断，众人不耐烦地扭头看去，却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陈师！！”
“？？？”
陈枫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别人了，这是在叫他？
“公子的计划书让我等受益良多，达者为先，因此我们在私下里都这样称呼您。”
“大可不必。”
分享一下知识还好，要是把这些成果心安理得地揽到自己身上，他睡觉都睡不安稳。
“这些都是一个长者的毕生所得，我只不过是寻枝摘叶，将他人的成果写下来罢了。”
“陈师……”
还想要说些什么，但陈枫转头便走。
他不擅长应付这种场景，还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们简单些。
众人大惊失色，岳阳急忙拦住陈枫，对着众人招手。
好几个在田里的官员直接跳上了田埂，追了上来。
直到众人保证按陈枫说的来，陈枫这才停了下来。
也不是矫情，有些事情无所谓，认了也就认了，哪怕被拆穿也没什么，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妥协。
“……”
事实证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岳阳的交际能力居然就已经是这些人的天花板了。
众人刚刚把陈枫安抚下来，便迫不及待地向陈枫询问了水稻的意见。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全都要了。反正有这么广的地，又有术法能够加速水稻增长。优胜劣汰，优中择优，早晚能培育出最好的水稻。”
“全都要？”
众人大惊，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