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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桌的男生凑了过来,加入到蔡松波这边的思想讨论中。与之相反,女生们对哲学望而生畏,便围在一起闲聊乐平的朗诵技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雯如获至宝,决定找机会跟乐平学一学如何掌握重音。平时朗诵诗歌与散文,到底哪个字词或词组应该被着重强调,一直是她非常头疼的问题。

陈光给那雯灌满酒,然后举起杯,以他个人名义向新伙伴表示欢迎。两人一饮而尽。对陈光来说,做了两年多的话剧社社长,普通话总算勉强过关,但前后鼻音还是区分不开来。那雯听他这么一讲,就活灵活现举了真正和阴影两个词语,其中真和阴是前鼻音,正和影是后鼻音,可以反复练习。照那雯的方法,陈光在口中艰难地把真正和阴影读了起来,来回往复了好一阵,似乎有了一点起色,非常高兴。可马上又想起一个口音的棘手问题,谁让自己出生广东,从小说粤语,直到认识了北边的同学才发觉口音太重。以后要想演话剧,恐怕只能去香港和澳门那里的剧团了。没想到那雯却不这样认为,有时候口音重反而会产生别开生面的效果,比如那些五六十年代出名的电影艺术家,在他们的台词里或多或少夹杂着浓郁的乡音,听起来有一种风格迥异的韵味。酷爱配音的那雯,还举了长春电影厂那些东北演员的例子,朝鲜故事片《无名英雄》里有一个大坏蛋,就是美国第八集团军谍报队队长克劳斯上校,一次他在某个贵妇人的客厅里巧遇英国记者俞林。那雯模仿为克劳斯配音的演员,用厚重的东北口音说,啊!我亲爱的记者先生,有时一篇出色的报道,它所起的作用也许超过几十万张选票。不是吗?比标准的普通话更吸引人。陈光豁然开朗,难怪大家都十分偏爱乐平的朗诵,原因可能就是这小子那土得掉渣的河南口音。

和社长碰过杯聊过天之后,那雯自然不会遗漏副社长乐平,她用可乐代酒,与对方干了一杯。乐平得知她想掌握语言里的重音,就欣然答应明天中午到他宿舍,他将把自己的经验体会都传授给小学妹。

那雯第二天如约,提前十分钟赶到乐平所在的轻工系男生宿舍。敲门进去,室友说乐平正在盥洗室洗澡,马上就回来。那雯一眼就注意到靠窗的小角落里,墙壁上张贴着世界着名三大男高音之一的帕瓦罗蒂画像,再一琢磨,发现乐平的额头与歌唱大师十分相似,气质上也有共同之处。

隐隐约约有歌声从盥洗室那头传来,声音越来越大,不折不扣的抒情男高音,音域无限宽广,富有十足的穿透力;情感随意奔放,饱含跌宕起伏的地中海气息;节奏舒缓的四分之三拍子,犹如海浪轻柔,诉说爱人离别的忧郁感伤。肯定是乐平这家伙,好像用意大利语,不简单,昨天朗诵训练时还是中音,今天摇身一变就变成了高音。想起来了,这首歌叫《重归苏莲托》,爱情歌曲,男声和女声都可以唱,中文歌词很美,收音机里经常听到。在那雯清晰的记忆里,苏莲托被广大游客称之为,意大利海岸边一颗耀眼的蓝色宝石。陡峭山崖上散落着精巧玲珑的特色建筑,光彩夺目,引人入胜。

你知道吗,苏莲托是不是在那不勒斯海湾?那雯对乐平的一个室友说。

好像是吧,不确定,室友回答,但又补充说,我只知道小贝利马拉多纳,目前就在那不勒斯俱乐部踢球。

对足球新星马拉多纳,那雯不感兴趣,随着乐平那里飘来的歌声,她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凭借超强的模仿能力,哼起了这首拿坡里的船歌曲调。

乐平的歌声越来越近,直到推门而入才戛然而止。他看见那雯,立刻心血来潮背了一段南斯拉夫电影对白:

你像一名真的游击队员,打死了五名德国士兵,你的委员会里还有谁怀疑你不是瓦尔特吗?

没有人怀疑,上校,他们认为我就是瓦尔特。那雯也学着电影里的间谍回答。

好极了!你要继续破坏他们的组织。

不对,你最后一句电影里好像没有。那雯较真说。

没有可以虚构,来他个第二次创作。乐平无所谓地笑着说。

你的意大利语哪学的?那雯感到匪夷所思。

我的意大利语,意大利人是听不懂的。乐平实话实说。

他的意大利语是墨索里尼教会的。一位室友挤挤眼睛说。

不,应该是帕瓦罗蒂。那雯找到了答案。

很快,两人花了整整一小时,投入到重音技巧的磨炼上。那雯习惯性地把重音强调放在语法结构上,要么主语,要么定语,要么其它什么语。乐平否决了这种片面的方法,认为强调重音必须从思想感情的角度切入,他举了一个典型例子,就是电影《东方红》里的一段男女旁白:

黑暗的旧中国,地是黑沉沉的地,天是黑沉沉的天。

注意,乐平说,重音押在沉沉两个字上。

为什么?那雯不解。

是情感和直觉的需要,没有固定模式。乐平说完,又举了几个鲜活的例子。

我明白了!那雯经这么一点拨,立马想起《东方红》里还有一段旁白: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走俄国人的路。其中,列宁和俄国的俄强调重音,不为什么,我也是直觉判断。

你终于开窍了。乐平欣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