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老天爷就喜欢在不经意间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小张的那套潜水服上破了一个小洞，看破口的模样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开的。破口就在左腿的大腿根部的内侧，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小小的审讯室里，小张不安地低着头，洛斌恶趣味的带了一个人体模特，把小张的那套潜水服套在上面立在墙边。
屋子里的灯光本来就不是很亮，有这么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立在墙边，就像是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在那里站岗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害怕，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小张都不敢偷瞄一眼。
钟子期就坐在雷虎和洛斌的身后。他主动请求到这里来协助记录审讯过程。
“这衣服眼熟吗？”
雷虎先开口了。但小张还是不敢去看。
“嗯。”
“是你的吧？”
“应该。”
“应该？不确认，就看一眼，是你的还是你师傅的。”
“看……看不出来……”
洛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那套潜水服的旁边，特意拍了拍有破口的那个位置。
“别，你看看，一定能看出来。”
那小张迅速地瞥了一眼，就转过头去，摇了摇。
“是不是这里太暗了？要不我给你照一照？”
洛斌还真的拿出手机，将手电筒的功能打开，将光束打在了那个破口的位置上。
可小张怎么都不肯再去看了。
洛斌撇了撇嘴，关了手电，回到座位上坐下了。
雷虎这时拿起一份文件，故意哗啦啦地翻了一遍，又用力啪的一声合上。
“我们的同事在这套潜水服上面发现了一个破口，从破口上面提取到的信息分析出，不管是什么东西划破了潜水服，那个东西也一定划破了穿着这套潜水服的人。你常年做与海产相关的工作，海里的微生物什么的，你应该比我们了解。那些微生物如果不小心通过伤口进入人体内，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
听到这里，小张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雷虎的话起作用了。
每年在海边不小心被贝壳划伤脚，但没有做正确处理而导致严重后果的游客不在少数。而小张以前就是在海里捞鲍鱼为生的人，而任何一个潜水高手都不是生来就会潜水，更不能保证说每次潜水都不会伤到自己。
所以可以肯定小张在学习潜水的初始阶段一定吃过一些苦头。而这个苦头包不包括被海底的贝类划伤，以及伤口被微生物感染，只要调取他的医疗记录就能知道。
当然他们早就这么做了。雷虎的右手边放着的就是小张的医疗记录。
“那你知不知道，有些微生物感染的潜伏期很长，就跟被疯狗咬了一样，不是立刻发作，不是十天半个月发作，而是会1年5年，甚至10年以后才发作？”
小张终于抬起了头，满脸的惊恐。
“你们在衣服上发现什么细菌了吗？”
“这个嘛……如果不是你的潜水服，我们就没有必要告诉你了。我们有两位同事在另一个房间问你师傅，如果你师父承认那是他的，我们就会安排他马上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洛斌的嘴角掠过一丝坏笑，他若无其事地翻了翻手边的资料，还努力装出一副后果很严重的模样。
“是我的！那潜水服是我的！什么时候检查？都需要做什么检查？钱是你们出，还是我自己出？”
“啊……但是我现在不信这是你的潜水服了。我觉得这应该是你师傅的。”
“不不不，那真是我的。我，我，你们看，看这！”
那小张竟然把裤子脱了，露出了大腿内侧的伤口！
一看就知道他的伤口是随便处理的，只贴了一张纱布在上面。小张一把扯开纱布，因为不小心扯到了伤口，脸都扭曲了。
那伤口还没有愈合，甚至已经化脓，这时候因为被外力拉扯，还流出了脓血。
“行了，把裤子穿上吧。问完话，我们就送你去医生那处理伤口，我们这的法医可不比中心医院的医生差。”
“法医？那……那不是都对死人……”
“谁说的？我们法医可厉害了，会的可多着呢！我跟你说……”
雷虎打断了洛斌的闲谈。
“6月18号晚上10点，你去哪了？”
“水库。”
“干什么去了？”
“捞……捞东西。”
“捞什么，说清楚点。”
“骨……骨头。”
“什么骨头？”
“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骨头，只要是骨头就捞上来。”
“捞上来以后呢，你们怎么处理的？”
“到林子里挖个坑埋了。”
“哪个林子？”
“就从水库开车走出去半个小时，随便找个树多的地方。”
“能不能说得准确点？到底是什么地方？”
“真不知道，我们都是摸黑干的，而且每次去的都不是一个地方。那人说了，捞上来的东西不能都埋在一个地方，得多找几个地方。”
“那个人？是什么人？”
“就指使我们去捞骨头的人啊。”
“我还能不知道是指使你们老骨头的人？我是问你那个人……指使你们捞骨头的人是谁！”
洛斌忍不住抢在雷虎之前发问。
“我也不知道，我们都是网上联系的，一次面都没见过。”
“一次面都没见过，你就敢干这种事？”
“人给的钱多啊，一天就干1个小时，给200，我们不干就有别人干。”
“你就没怀疑过对方是骗你们的？”
“没有，活还没干，人就把钱给打过来了。”
“打到哪？”
“银行卡上啊，我刚把卡号报过去，他就把钱打过来了。”
“他就不怕钱给了你们，你们不去干活？”
“不会。我们钱都拿了，肯定给人干活。”
“真的？”
只是两个字，雷虎的声音又那么沉，小张又一次心虚地低了头。
“他……他手里有我们的把柄。”
“什么把柄？”
“就……就是偷鲍鱼苗……反正那苗都是我和我师父两个人培育的，鲍鱼母也是我们俩捞上来的，老板就给那么点工资……我们就，就……”
“厂子里那么多监控，你们老板一次都没发现？”
“对啊！我也纳闷，我和我师傅偷女人，老板一下就发现了，我们偷那么多次苗他竟然一次都没发现。”
“你们这监控是什么时候安的？”
“5年前，厂子里有人来推销那个传感器和监控，老板一开始不想安，但人家又是给打折，又是给免费安装和免费售后，还偷偷告诉老板安了这个能少请4个员工，老板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