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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7章 白帝城

太阳升起了。

云雾渐渐散了。

浩瀚的云海中露出来一座雄伟壮丽的城池。

“这是白帝城?”

在白帝城的附近有诸多高山,山峰之巅上站着一名男人。

幻老道:“是的,这里就是白帝城。”

“很大。”

幻老笑了:“少主,你的形容挺单调的,只用一个大字来形容白帝城。”

始祖城中的文人骚客用了不知凡几的文章、诗词、歌赋赞美白帝城,可伊魄用仅仅一个大字来感叹,太过敷衍。

伊魄道:“这个词很合适。”

无论多么华贵的辞藻都无法形容白帝城,一个“大”字包揽所有。

进入白帝城,伊魄立刻遇到了一点麻烦。

“你是谁?”

伊魄凝视这个衣冠不整的男人,样貌不凡,谈不上英俊潇洒,但无形中自有一番风度。

不过······到了圣魂境,外貌都是假的,只有实力是真的。

“你是从天启帝国来的,肯定不是我的对手。”这个男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伊魄不反对。

从气势上来判断,这个男人隐隐压过自己一头。

自己在一年之内突破到十一阶,十一阶中的翘楚,但这个男人依然能稳压自己一线,说明他的修为要达到下一个境界。

圣器境!

这个男人是十二阶,圣器境十二阶,伊魄不可能战胜他。

伊魄挑了挑眉:“你是来杀我的?”

男人道:“恰恰相反,我是来救你的。你进去了,会死的。”

伊魄道:“我不会死。”

男人道:“女娲大人不会放过任何人类,所以我很少来白帝城,你也不例外。”

实际上根本用不到女娲这个境界的存在出手,伊魄都很难进入白帝城。

这是白帝城,但不只是白帝城,这是妖域的总部,妖王、灵王、兽君生活在这座白帝城中,伊魄一个圣魂境完全没鸟用。

万丈光辉,比太阳的光芒还要耀眼,一名黄金娑衣的女子从白帝城内走来,金桂花瓣飘香,绚烂的阳光将街道上的砖石侵蚀成金色,如同黄金铸造的神国,那名女子一袭黄金,风华绝代,身上是奢靡的金银珠宝,清一色都是颜色各异的金色,不知道如何形容这名女子的尊贵,犹如从黄金国度走来的无上女王。

这名女子的五官极其精致,身姿挺拔,一双眼眸充满了异域风情,分明知道她不是人类,可这长得如此优雅与妖媚,不禁令人想入非非。

她的手中握着一根权杖,黄金浇筑的权杖,权杖顶端是一根三棱晶石,权杖的表面则是无比夸张的魔纹,很是神圣。

伊魄用精神之语问道:“幻老,她是谁?”

“耀族的陛下。当年,白王鼎盛的时候,耀族是最强大的精灵种族之一,后来······这不是讲历史的时候,总之,她对人类的恨意应该很深。”

伊魄见到了这个女人,马上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是这个女人的倾国外貌对伊魄有不可遏制的诱惑力,而是这个女人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让他连“想”都做不到。

耀族女皇端详着伊魄:“敕日诀?不正统。”

伊魄失去了思考能力,如木偶一般站在那儿,傻愣愣的,任人摆布,不知道如何是好。

否则,他一定会惊叹,自己以圣道至尊掩饰修为与境界,这个耀族女皇居然一眼看破,不是省油的灯。

那名男人见到这位耀族女皇,下意识低下头,心中盘算着如何行动。

忽然,他听到一个柔美如沐春风的声音,犹如一阵暖融融的风吹进耳朵里。

“太子殿下,您好。”

男人下意识要抬起头,又惶恐的不知如何,但很快又意识到耀族女皇说的不是自己,自己的身份没有资格让耀族女皇使用尊称。

白帝城的城门口出现了两男一女,红发侍女给一名残疾年轻人推轮椅,一名冷面剑客站在轮椅的另外一边。

年轻人面容俊朗,坐在轮椅上却感受不到一点异常,中平中正,他散发着太阳般温暖的骄傲,脸上带着可亲的笑容,那笑容透着将所有状况掌控在心中的自信,那是天生的领袖气质。

太子殿下微笑:“大人,给我个面子,让他过去。”

耀族女皇面不改色,脸上洋溢着笑容:“太子殿下,您的面子,我当然要给。”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的笑容不给人虚伪的感觉,仿佛是出自真心的好朋友相见,没有流露出一丝的隐藏与搪塞。

当然,没有人注意到两者交谈的时候,冷客若有若无向前迈了一步。

伊魄问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

这个人不是别人,宫雅清的亲哥哥,天启帝国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不是在天启城吗?为什么会来到妖域。

而且,耀族女皇对他很是尊敬,一个仇恨人类的妖族皇者会尊敬一个人类,这其中的文章一定很复杂。

太子殿下道:“别问这么多,去见一下白帝,你会在那儿得到答案。”

伊魄怀抱惴惴不安之心走向了白帝城,一块令牌指引前进的方向。

白帝城的空气有点冷,心中凉飕飕的。

冷客凝视着白帝城的四面八方,如一名忠诚的卫士,一丝不苟的警戒周围的风吹草动。

太子殿下道:“你这么放心让他一个人进去白帝城,他要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会不会直接把你忘了。”

冷客道:“愚昧。”

谷流炎站在身后,一身赤红色的衣裳,与城外三百公里外那片枫林的颜色相同,如枫林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礼貌且不失谦卑的陪着这几位。

······

······

太子殿下的到来引起了一系列的变化,给伊魄吸引了90%的火力,几乎所有的妖王、君王、帝皇全部到了太子殿下那儿,这是白帝城的贵宾。

有了白忘大人的令牌,伊魄见到了白帝,这个过程非常顺利。

那个男人转过身来,窗边的伟岸身影在阳光下轮廓显着,脸颊上的线条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这个年轻人一脸茫然,瞳孔微微收缩……又渐渐放大。

伊魄的手在颤抖。

终于,伊魄回过神来。

“晚辈伊魄,拜见老祖宗。”

伊魄见到了这张脸。

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这个英俊年轻的容貌,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极度震惊,第三反应是震惊得不能自已。

这座宫殿内居住的不是白帝吗,为什么是老祖宗?

这个白色皇袍、气度威严的年轻人是何方神圣。

幻老一爪子拍在脸上,猜到会是这样,心中不由得一丝窃喜。

……

……

伊氏世族,初天城。

完成觉醒仪式,伊氏世族的孩子逐一进入了祠堂,祠堂中除了牌位之外就是画像。

这座祠堂中陈列的画像绝大多数都是伊氏世族的族长,当然也有某些极其强大、对伊氏世族做出巨大贡献的尊者。

最后一张画像是伊天岳,伊氏世族的上一代族长。

一名湛蓝长裙的女子站在祠堂中,没有什么表情,以不苟言笑着称的霜语大人有这个表情是很正常的,但无人发现她的眼眸深处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这座祠堂中有数百幅画像,一个一个参拜过去怕是要累死,所以伊氏世族的不成文规定就是两幅。

古与今。

今是伊天岳。

至于古……

祠堂中位置最高的牌位,那是伊氏世族的老祖宗,而他的画像放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墙壁上,画像的尺寸却比别的画像大上不少。

伊氏世族的晚辈后生纷纷跪下行礼。

某些人由衷感叹,老祖宗真帅。

那个威严与温柔并存的男人,英俊潇洒,没有故意不苟言笑的寒冷,但是那从灵魂中蕴含的意志让人不敢触犯。

现在,这个画像中的人,活生生出现在伊魄的面前。

……

……

“行了,小家伙。别行礼了,起来。我不是你的老祖宗。”年轻人说道。

伊魄站起来,上下打量这个年轻人。

伊魄不是傻子,他猜出了这个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白帝。

可是……

完全找不到一丝破绽,这个人与他们的老祖宗伊初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洞悉神瞳估计都找不出一点不一样。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个形容不错,非常正确,你家老祖宗确实是与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白帝道。

伊魄确认了这个男人是白帝,那么一切好说的多了。

先将白忘大人给他的那一块令牌递给了这个与老祖宗容貌如出一辙的男人。

白帝见到了令牌上白虎的图案,感受到令牌中一丝至高无上的意志,点了点头:“这是白忘大人的令牌。”

伊魄道:“白帝陛下,我想……”

妖域要征讨天启帝国,这是越过无尽蓝海的征伐,海神殿那位大人都没有资格阻拦,万孽山是所有的导火索。

一个完美的开战理由,不是非法借口,而是名正言顺的理由。

伊魄是伊氏世族的族长,圣道至尊的主人,不忍心见到天启帝国生灵涂炭,百亿人民饱受战争之苦,更不愿意他们承受战争失败的灭绝灾难。

“你想什么不重要。”白帝摇了摇头道。

言语在现实,尤其是板上钉钉的现实面前没有一丝价值,苍白无力。

伊魄道:“白帝陛下,恕我冒昧,您要我如何展露诚意。”

伊魄很清楚差距,这是绝对的差距。

天启帝国比起妖域完全不是一个级数的,天启帝国的实力完全影响不到妖域与兽域,否则无比忌惮人类的兽域早不顾一切灭掉天启帝国了。

当实力不如对方,自己还特么理亏的,口吻要软一点,基础底气不足。

难不成这个时候强词夺理。

在人类社会这个不讲理的世界中可以选择强词夺理,但是妖魔的世界比人类要简单的多,尔虞我诈几乎没有,强词夺理那就等同于激怒对方。

毕竟……人类是阴险狡诈之辈,这是妖域与兽域的共识。

幻老很清楚人类的这个“殊荣”,来之前特意提醒过伊魄不要耍不聪明的花招。

坦诚一点。

白帝道:“诚意不是用语言来证明的,是用行动来证明的。”

白帝言下之意,这一切尚有转机,只是需要证明某些东西。

伊魄不奇怪。

天启帝国灭绝的灾难要是不能化解,白忘大人不可能让他来一趟白帝城,而且带上三个地位不凡的姑娘。

而且,伊魄的身边也有一位“高人”。

这个将天机不可泄露挂在嘴边,装腔作势的高人。

幻老。

白帝陛下这一席话说明有机会。

接下来是要把握这个机会。

伊魄道:“怎么证明?”

耳朵竖了起来,凝神静气,接下去是决定北域人类命运的时刻,不敢有一丝放松。

“解铃还须系铃人。”

……

……

白帝城中空空荡荡的,没有过客与行人,商店与塔楼上空无一人,伊魄一个人走在这座放大了数百倍的城市中,真的很难受。

一个进入了巨人国度的凡人,伊魄走在街道之路上,非常不适应,毕竟这里不是人类的国度,人类的城市比起白帝城犹如按比例缩小的沙盘。

一名蓝裙少女站在街道上,仿佛等候了伊魄很久很久,站姿优雅,长长的睫毛,烈焰红唇,这个侧影很是优美,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貌,气质独特的无话可说,钟灵天下独秀。

伊魄走过去,很认真的行礼:“缘蓝大人,您好,您是在等我吗?”

伊魄见过这个女人,在白帝房间的墙壁上有这个女人的照片。

她是白帝的妻子,缘蓝,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批人类,与始祖城之主、伊氏世族老祖宗一个时代的。

缘蓝笑了笑,那双眼眸清澈明亮,犹如倒影着万千星辰的河流:“是的,我在等你。”

伊魄挠了挠头:“抱歉,我迷路了,进来的时候是白忘大人的令牌引路,现在不知道怎么出去。”

白帝城的高空禁制非常离谱,这个地方显然是禁空的,天上到处都是索命的禁制,圣魂境强者在这根本连“强者”都挂不上边,乱闯乱撞只有死路一条,伊魄可不想刹那间变成一缕齑粉。

缘蓝在前方引路。

伊魄跟着她。

两个人没有什么交谈,默默的走着,在这个巨大的白帝城内行走,没有遇到什么障碍。

寂静的环境内落针可闻,无声的时候空气中都带着一丝压抑,走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在白帝城内碰见任何一个生命,如死城一般。

伊魄打破了这个沉默,问道:“缘蓝大人,我有个问题。”

缘蓝道:“你问。”

伊魄道:“你的儿子为什么要杀我?”

去年,伊魄险些死在一个青年手上,伊魄在白帝的房间中见到了这个年轻人的照片,那是白帝与缘蓝的儿子。

缘蓝道:“你不是还没死吗?那小子告诉我你死了,可你竟然活着。”

她的语气很淡,没有波澜,仿佛早把伊魄当成了一个死人,他活过来是个意外。

为什么?

这态度不对。

伊魄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或许谈不上阴谋,只是一丝致命的诡异。

缘蓝是人类派到白帝城的使者,唯一能在白帝城中光明正大生活的纯人类,对人类在妖域的生存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为什么?从她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她很希望伊魄死掉,见到人类的灭绝,出乎意料的漠然中透着一丝阴狠情绪不能用简单的厌恶来形容,那股寒意来源于仇恨!!

伊魄重新审视这个女人。

缘蓝是人类进入白帝城的代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俘虏,所以她永远佩戴着那两条象征性的锁链。

可······这名女子的身上哪有锁链。

伊魄特意观察了一下她的手腕与脚腕,纤细骨感的部位完全找不到佩戴镣铐的痕迹,常年被镣铐锁住的印痕都没有。

一般来讲,常年带着镣铐会形成淤青,可她的身上没有,肌肤光洁如玉。

“你不是缘蓝,你是······你是·······你是她!”伊魄瞠目结舌得出了一个结论。

传说中创造了人类又险些发疯的那位古老的至尊——女娲!!

“嗯,我是她。”少女说道。

伊魄道:“你为什么会如此仇恨人类?”

传说中最仇恨人类的不是白帝,不是兽域的主人寂静王,不是妖族大祭司,而是这个人类的缔造者。

少女道:“我铸就了一个错误,一定要纠正,

纠正的方法只有一个,让人类这个种族在北域永远消失。”

在北域永远消失?

这话是什么意思。

伊魄早就从各方信息的蛛丝马迹中判断出不止北域存在人类这个种族,但听到这般话语是挺惊讶的。

不知道为什么,伊魄的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北域之外的人类族群是如何的。

少女道:“北域是妖魔的净土,这是妖族安居乐业的最后净土,不允许人类玷污最后一块圣地!”

一股魔性与死亡的味道从这个女孩的身上散发出来,一丝一丝猩红的恶魔之气缭绕在这个柔美的身躯上,宁静又强大,清朗万里的天空变得一片深沉,猩红色蔓延到了白帝城的墙壁上、街道上,无比可怕。

“现在······我要毁掉人类最后的筹码,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伊魄喝道:“你是疯了吗?”

这个女人是疯了,完全不清醒,仿佛有一层黑幕遮蔽了她的双眼与心窗,没有光明,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杀戮!

伊魄不会坐以待毙。

破空剑光!

这是最可笑的反抗。

那个女人一个眼神,犹如地狱中睁开的恶魔之瞳,炽金色的破空剑光消失了,破碎的空间裂痕快速恢复、痊愈。

“好痛苦。”

完全没得打,白帝城三大巨头之一,伊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她,还手的念头都不应该生出来,太过愚昧。

天空切割成一块一块,白帝城在他的视线内破碎,整个天地变成了一块血镜,破碎之后如镜像般消失,伊魄很快失去了意识,头昏脑胀,不知道自己是生还是死,这是所谓的命运。

……

······

白帝城外城上有几个人。

三男两女。

一名身材消瘦的男人穿着一袭黑袍,墨黑色,没有一点杂质的漆黑,仿佛所有的颜色完美融合在一起形成的纯净至黑,森然而冷冽,阴沉中透着雅致。

他没有佩戴武器,站在那儿仿佛一个普通人,但所有了解他的人都是知道,只要他一念之间,天空就会变成夜色,比黑洞还要可怕的深渊黑色。

他的衣服很黑,但皮肤却截然相反,晶莹如玉的皮肤可以让少女为之心动,他是天启帝国名声在外的美男子,犹如画卷中走出来的美人。

论姿色,他是在场这么多人之中最出众的,比谷流炎这个美女要出色太多,尤其是在气质上。

黑暗圣子,北冥天殇。

他有第二个名字,伊天殇,伊魄的亲生哥哥。

至于另外那名女子,看着她·······不如不见。

一名美人······尤其是一位大美女应该是赏心悦目的,但是这名美人,妈耶,感觉她脸上的霜刮下来能把自己呛死。

没错,不是冻死,而是呛死。

那股浓郁到了极致的血腥味,充满了杀戮与破灭的韵味,代表死亡的猩红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身体曲线,但实在让男人升不起什么亵渎之意,生怕那把别在腰间的长刀砍下来自己的头颅。

那把绯红血刃真的可怕,如同毒蛇的獠牙,恐怖之极。

剩下三个人分别是太子殿下、冷客、谷流炎。

黑暗圣子道:“让他一个人,合适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妈非得跟我拼命不可,连自己的弟弟都照顾不好。”

自从杜紫汐知道了他还活着,就差直接颁布通缉令,全国搜索他的下落。

可惜,这注定了是无用功。

伊天殇没什么机会回到北冥世家,他有更关键的任务。

太子殿下道:“生死两茫然。”

······

……

伊魄苏醒过来,没有死。

铁栅栏寒铁锻造,铭纹镌刻的铁柱凝结成一道又一道封印禁制,孤陋的房间,头顶的灯火昏暗,伊魄躺在一张冰冷的铁床上,而且这张床大得不成样子,犹如一个大平台,站下数百个人不在话下。

“幻老,告诉我,这是妖域的监狱吗?”伊魄从不知何处将隐藏的幻老揪出来。

女娲的破坏力非常可怕,一个念头都能毁天灭地,但幻老完全没有受伤,毛发一如既往柔顺,摸上去特别舒服,仿佛可以免疫世界上所有的伤害。

感受那只不安又不祥的撸猫之手,幻老苦笑道:“是的。这不只是妖域的监牢,还是妖族皇者的监禁场所。”

妖族的皇者囚禁在这座监狱中都是无计可施,伊魄一个小小的圣魂境玩不出花样,可谓翻不起一点浪花。

妖族将他禁锢在此地,这是对伊魄的抬举,太抬举他一个圣魂境了。

伊魄道:“幻老,那个人为什么不杀我,她应该有足够的理由,足够的信念杀掉我。”

直觉不会错的。

女娲这位人类缔造者对他是起了杀机的,杀意凌然,所过之处风起云涌,整个天地染成一片死亡的猩红之色。

杀他。

易如反掌。

幻老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伊魄捏着幻老脖颈,拎起来放在面前问道:“幻老,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幻老挠了挠爪子:“少主,您问。”

“你是不告诉我,还是不知道,别装神弄鬼的。”

幻老道:“我知道,但我不能告诉您。有些东西,您早知道了不好。”

伊魄对这头猫也是无语,总不能对一头猫严刑逼供,不成体统。

幻老道:“少主,他等您,您下去。”

伊魄来到铁床边缘地带,发现远方的禁制外有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在这个硕大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渺小,却让人不敢忽视。

伊魄走到栅栏旁边,看见了那个人。

“是你?始祖城之主,您为何会在白帝城,不在始祖城。”伊魄大惊失色。

这位“始祖城之主”摇了摇头:“你又忘记了,不要光凭借外表来判断一个人的身份。我不是始祖城之主。始祖城之主因我而来。”

女娲那丫头假冒缘蓝让这小子吃尽苦头,这小子也不长点记性,吃一堑要长一智。

伊魄道:“您是妖族大祭司。白帝城的三大巨头,我的老祖宗伊初天来自白帝陛下,缘蓝大人来自女娲冕下,始祖城之主则是来自三大巨头最后一位,妖族大祭司。”

“我是一个阶下囚,没有资格与您这身份的尊者平等对话。”伊魄看着这个男人,“晚辈洗耳恭听前辈的教诲。”

所谓教诲,则是条件。

妖族大祭司道:“越狱。“

······

······

越狱。

这两个字说完,妖族大祭司的身影变成漫天光点消失了。

伊魄要追加询问,可是这位妖族的大人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听完妖族大祭司简洁明了的条件,伊魄苦笑道:“越狱?妖族的皇者监狱,这么好越,为什么要建立。”

圣魂境都能越狱,夺天地之造化的魔神妖王又怎么可能逃不出去,那群修炼了不知多少个岁月的至尊,手段不知道多少,借尸还魂、李代桃僵、夺舍重生、灵魂转世,伊魄的手段再精明也比不上它们。

妖魔至尊都逃不出去的禁地,他一个圣魂境强者执拗什么。

幻老仔细分析了一下这座结界天障,发现这个禁制的强度特意降低了,降低到了圣魂境强者不至于刹那灰飞烟灭的境界。

以幻老的老辣目光,一下判断出这是白帝与女娲博弈的结果。降低到了如今的境界,以伊魄的修为逃出去同样很难,几乎不可能。

幻老将结论告诉了伊魄。

伊魄道:“那您废什么话。”

“少主,女娲那丫头认为您不可能冲出禁制,妖族大祭司也认为不可能,但他们的认知不一定是真理。”幻老一字一顿道,“少主,您是大世界极少数拥有信念之光的人,信念之光天生是创造奇迹之光。对别人来讲不可能,您却未必。”

伊魄没有搪塞:“好的,我试一试。”

失去了修为的加持,伊魄走进那道无形的禁制中,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出现在了他的身上,要将他排斥出去,将他这个囚禁在牢狱中的犯人推回禁制之内。

伊魄暗道:“不算太难,但这是个开始。”

作为囚禁皇者的牢狱,伊魄知道这禁制不可能如此简单,靠着蛮力便可冲破,只有信念之光才能给他一丝希望之光。

那股压力铺天盖地而来,一层神秘的云雾附着在他的身体表面,这层白云般的物质中蕴含着杀伐果决之意,不停的侵蚀着他的身体。

“好痛,我的体力消耗得好快。”

这个禁制一共有九道,九道禁制的第一道便如此艰辛,不知道要冲破九道禁制得花多少工夫,付出多少代价。

伊魄穿越了第一道禁制的一半,禁制中有着洁白的闪电若隐若现,一股麻痹的痛楚从皮肤渗透,每一个毛孔中都穿插着一根纤细锋利的钢针,那股痛楚顺着经脉与血管蔓延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可恶,快要用不出力气了。”

每前进一分,那股压力与麻痹如潮水般涌来,伊魄的落尘仙气封印了大半,基本上只有靠着身体与毅力穿过这层禁制。

冲破第一层禁制已经是豁尽全力,伊魄咬了咬牙,险些在第二道禁制的位置败下阵来。

“少主,你考虑清楚要不要放弃。”幻老的声音在伊魄的脑海中响起,“你是穿越禁制,禁制对你产生的消耗是不可逆转的,你在这个元气稀薄的牢狱中根本不可能重新回到巅峰。”

伊魄囚禁在牢狱中,牢狱会让伊魄的恢复能力下降到最低,估计是保持生命里勉强可以,但是要剧烈运动怕是不行。

若伊魄这一次中途放弃,即使他有其他的手段恢复,再一次回归这个状态起码要三个月后,三个月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囚禁在牢狱中的他都会吃不消。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现在演绎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意识逐渐模糊,脑海中就会出现幻觉,很奇异的幻觉。

伊魄穿破第三层禁制的时候,进入了第一个幻境,他梦见了怀中抱着那只小独角兽的宫雅清。

第四层禁制的时候,伊魄进入了第二个幻境,幻境中是游艳绎在广袤的云海中练剑,那个时候的她很小很小,她穿着一身赤红的长袍,一头赤红的长发高高竖起,身姿挺立,眼眸中透着一丝丝肃杀与果决。

第五层禁制的时候,伊魄进入了第三个幻境。

第一、第二的幻境都很短暂,实际上仿佛根本不存在,模糊一片,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可是这第三个幻境完全不同,幻梦内的一点一滴是如此真实。

小时候,伊魄只在一个地方修炼,年幼的伊魄站在那座山崖上,山坡上的落叶铺成松软的地毯,他的手中握着那把永远不会生锈的长枪,循环往复使用一记枪诀,完全就是那一招,从头至尾如出一辙,但是看似简单的动作蕴含着无尽神妙。

殷红的夕阳挂在天边,远方形成一道完全由云雾凝结而成的天桥,蜿蜒曲折,一名男人从云雾中顺着桥梁走出来,万丈光辉,犹如天庭降临到凡间的使者,飘然若仙来到年幼的伊魄身边。

“叔叔,你是谁呀。”年幼的伊魄问道。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白衣,没有什么黄金宝玉装饰,但无形中透着威武与霸气,更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奥秘,令人捉摸不透。

“我么,一个死了很久很久的人。你手中这根枪是我的,我曾经是这根枪的主人。”这个男人温柔而不失威严的说道。

年幼的伊魄将落尘枪递回去:“叔叔,还给你。”

男人摸了摸伊魄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伊魄没有反抗,很享受这个来自长辈的抚摸。

男人道:“我说了,我曾经是它的主人,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

伊魄表现得很有礼貌:“谢谢,叔叔。”

“不用谢,神器有灵,与其说是我选择了你,不如说是这把枪找到了你做主人。”

年幼的伊魄问道:“这把枪很普通诶,叔叔,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用这样一根枪。”

“你与落尘枪很有缘,终有一天你会成为落尘枪之主,北域要让你来保护,我不行了。”男人坐在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痛苦咳了两声。

年幼的伊魄坐在这个男人旁边:“叔叔,能给我讲一件你的故事吗?”

“呵呵,我的故事。”男人笑着说道,“辉芒塔中那道超古辉芒应该会落在你手中,你又是落尘枪之主,那只猫迟早会找上你的,你让它讲给你听。”

“猫?什么猫。”

年幼的伊魄完全不明白一只猫有什么好计较的。

“万仙山、万神山、连雪山脉,三大神山全部陨落在永战大地,曜湮位面也快来了。”

“小家伙,我走了。以后,北域交给你了,大世界也交给你了。”

“记住了,只有活下去才是最关键的,没有任何存在能亵渎生命,永远不能。”

······

······

第六道禁制,第四个幻境。

在痛苦与窒息达到的意识临界点,伊魄来到了一座神秘的湖泊,湖泊清澈,犹如人间仙境一般,这个湖泊的湖水中蕴含着超越人类理解的恐怖力量。

伊魄的落尘枪不一定能撼动那看似简单的湖水,那一滴湖水就能将一位圣魂境强者活活砸死,不可承受之重,蕴含着天地中充斥的终极奥义。

月亮在天空释放着皎洁的光辉,郁郁葱葱的森林充满了生命的韵味,这一幕仿佛似曾相识,让伊魄不知道如何面对,但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不感到害怕。

忽然,湖面沸腾了,那个凝结到了极致的湖水居然沸腾起来,一头青龙从湖水中钻出来,威严的龙角,古奥的龙首,冗长的身躯,无比庞大的压力让伊魄动弹不得,恢弘的青耀神光从湖水中拔地而起,射向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就像是天地之力勃然爆发。

“孩子,你不能死在这儿,北域等你守护,这不是玩笑,这是落尘枪的责任。”

······

······

第七道禁制,第五个幻境。

伊魄费尽了心力,冲进了第七道禁制,同时也沦入了第七个幻境。

漆黑一片的黑暗中,伊魄的心田出现了一道圣洁的光辉,驱散了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意识若隐若现,这个梦境一开始如信号不好的网络视频,时隐时现,卡来卡去,断断续续。

一个虔诚的声音正在呢喃吟诵:“我们在天上的信仰,愿人都尊您的名为圣。愿您的国降临。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愿您的光辉洒落荒芜的凡世,播种光与爱的真谛。至尊意志如无上神辉,神圣肃穆,永恒不灭!”

伊魄习惯了在梦境中见到这一幕,若隐若现的圣堂,云雾飘渺的神山,金碧辉煌的神殿,古老灿烂的灯塔,这是伊魄经常梦见的地方,也有······象征性十足的向日葵花海。

“醒来!”

寒意森森,伊魄不是苏醒在温暖的神殿,而是在寸草不生的苦寒之地,银装素裹的世界,放眼望去是一片白茫茫,白茫茫的雪、白茫茫的云、白茫茫的雾······以云为天、以雪为地、以雾为人,天地人三个方位全部封锁,伊魄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方向。

迷雾中传来了一个清寒的声音。

“你是要睡在妖域牢狱中吗?”

一个冷酷至极的声音响起,比寒风还要冷冽,伊魄的灵魂从头浇到了脚,靠着最后的意志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冲破了第七道禁制。

伊魄离开了第七道禁制,脑海中闪过一个疑惑的念头。

声音是雪冬,可为什么雪冬会进入自己的梦境。

最奇怪的·······那段证言是如此的温柔与祥和,与一片肃杀的苦寒之地格格不入,为什么伊魄从那段证言中苏醒过来会进入雪原。

·······

·······

第八道禁制,第六个幻境。

伊魄从漆黑中苏醒过来,他来到了一个独立的位面空间,一片宁静的混沌境域,无尽的黑暗瀑布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陨落,向着无尽深渊冲刷,这个象征毁灭的瀑布倒挂于苍穹上,深邃如练。

“好久不见。”

一名男人站在一道瀑布的顶端,地心引力对他起不到一丝束缚,他的身姿挺拔,身材瘦削,邪魅凌厉如同一位黑夜使者,一股极其可怕的气场向四野辐射,一阵又一阵如同死亡阴风,从地狱阎罗之地刮来的死寂之风。

伊魄昏昏沉沉醒过来,抬起头望向苍穹下方那道瀑布的顶端,那名男人一袭披风,一把剑配合着黑暗披风透着永夜君王的傲然,漠然立于亿万苍生之上。

“是你?”

那个男人道:“一别十余载,你还没有忘记我。”

“我以为你早把我忘记了。”伊魄抬起头:“以你的身份,记住我一个无名之辈,未免有些太掉身价。”

伊魄至今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绝不是普通人,圣魂境强者远远不可能完成,说他是神只应该也没有几个人敢否认。

“能从绝望深渊活着回去的,我怎么可能忘记。物以稀为贵,你是我认可的强者。”

“你有信念之光,你是落尘枪之主,我们终有一天会再见面的,我希望不是以昏迷的状态,而是在世界的最巅峰堂堂正正一较高下。”

“再见。”

黑披风男人做出一个神奥的结印,引发天地异变。

一股清澈又寒冷的黑暗之力将伊魄送了出去,送出了第八道禁制。

伊魄没有回旋的余地,从第八道禁制出来,直接掉进了第九道禁制,最后一道禁制。

幻老感叹道:“少主这次是穿梦侠,一个梦境一个梦境,潇洒利落。若不是信念之光,进入假死状态这么多次,早变成真的死人了。”

伊魄非常危险,第九道禁制,不出意外还会进入一个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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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道禁制,最后一道禁制,生死存亡关头闯入的最后一个幻梦,一个最奥妙的梦境。

伊魄穿越了时空的缝隙,从一道瀑布深渊顺流而下,来到了一座神秘的云之大陆,这座大陆飘荡在虚空之中,没有任何借力,却稳如泰山,这座云之大陆仿佛矗立在宇宙中千载万年,永恒不变。

这座云之大陆上有着千奇百怪的景观,伊魄根本来不及看清楚,视线一阵模糊便来到了一座白塔。

视线穿过了这座白塔,在白塔的最顶端见到了一名女子。

一名穿着白素长裙的少女坐在一座法阵的正中央,一道又一道锁链从墙壁的铭纹上延伸出来锁住了她的四肢、腰部、脖颈,黑茶颜色的头发让伊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朝夕相处的女孩。

“哥哥,你是来救我的吗?”

少女回眸一笑,苦涩中透着绝代风华的绝色,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让人不可捉摸。

“回去,这不是你一个人来的。”

回去,两个字话音刚落,伊魄的意识受到了放逐,从云之大陆疯狂的撤离······景物与视野加快了数百倍,数千丈画面聚集在一起变成一幕光怪陆离。

铁栅栏旁一名昏迷的男人苏醒过来,失去了心爱妹妹的绝望让他痛苦难言,那种仿佛永远失去了一样东西。

“妹妹,妹妹,妹妹。”伊魄彰徨不定,犹如一头失去了幼兽的野狼,在荒野中失魂落魄的寻找着,最后痛彻心扉的喊了出来,“妹妹!!!”

“哥,你做什么呀,喊得那么大声,那么伤心,弄得我死了一样。”伊魄的精神境域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咒我了,你终于从妖域牢狱中逃出来了,要高兴才对。”

伊魄的意识进入了诗爱境域,在向日葵花海中见到了那个分别一刹那却又朝思暮想的女孩。

他们的联系才断掉一刹那,可那份永别的痛苦刻骨铭心,如老铁一般要烙印进他的灵魂深处。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伊魄描述了一下梦中的景象。

伊静柔抚摸了一下小序的毛发,镇定道:“一个梦而已,不切实际的幻梦。哥哥,你还怕梦呀,那是梦,没有事实依据的幻梦,忘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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