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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2章 相似不相同

“谢谢。”

······

······

哈萨丁行省,这是一个位于星球北半球的行省,这个星球本来就是偏寒的,而哈萨丁行省是这个国度的最北方,四季寒冷,冬季可怕,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只有冰雪圣灵能在这片极地生活,而且异常强大。

漆黑的夜幕下有一座相当繁华的城市,天空阴云密布,又是一场大风雪,由于常年处于寒冷的天气下,太亚城的城防结界从来不曾关闭,这是一个巨大的供暖设施,给整个太亚城提供暖气。

灯火通明,所有太亚城的居民一抬起头,天上就是一道赤红色的壁垒,从中央的赤红色晶塔释放出来,壁垒向下释放着肉眼可见的暖气。

不是这个城防结界,所有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会在寒冷中瞬间失活,这个星球的场域可不是开玩笑的,寒冷着称,以死神为代号,死亡是最本质的冰冷。

今夜是个非常隆重的节日,至关重要,意义好比于这个星球上的元旦与春节,这个节日的名称为九灯节。

九灯节极度关键,神圣不可侵犯,任何一个人会以信仰的态度来度过这个节日,虔诚无比。

每逢九灯节,家家户户都会点起九盏灯,不分贫富,九盏灯必不可少,官方甚至会给穷苦的百姓配备九盏灯,不可亵渎九灯节。

“孩子,别乱玩,看好自己的灯,不要让灯熄灭了。”

“知道啦。”

对父母而言,九灯节一定要给孩子亲手制作九盏灯,驱邪避祟,向上苍祈祷,用灯火镇住来自灵魂本源的恶寒之气。

一整天九盏灯不熄灭,寓意接下去一年平平安安,健康长寿……具体是什么寓意不太明白,总之是非常好的寓意。

整个太亚城到处是幻灯,琳琅满目,众彩纷呈,贵族的水晶灯、琉璃灯,平民的彩灯、烛灯,最普通可以用煤灯与油灯滥竽充数,但一定要有九盏灯。

寒冷黑暗的街道角落中流浪汉用纸盒子做了九盏灯,他小心翼翼守护微弱的火光,就像是老鼠守护着可口的奶酪,不敢分心,把点燃的火焰用透光的盖子盖好,生怕一不小心有一阵邪风将灯吹灭,恶寒死神会带走他的生命。

“别碰我的灯!”

“我……我……我,我只是来凑一凑。”

“好吧,愿九灯节安宁。”

……

……

今天是无比重要的九灯节,众人沉浸在了喜气洋洋的节日氛围中,热闹非凡,过往有嫌隙的街坊邻居抛开杂念,祝福着度过这一夜九灯节,不要让九盏灯熄灭。

大街上有两个人仿佛忘记了这个节日,神情忐忑,关系异常微妙。

一个刚从生死关头走出来,一个刚从背叛不成功的惊讶中走出来,两个人情绪能好才叫奇怪。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或许……正是因为这两个人忘记了这个节日,九灯节的圣辉未能庇佑二位,二者才会在大街小巷中见到他。

“血月,我现在不敢看你了,生怕迷恋的再也挪不开视线。”一名男人走在大街上,肩膀上的冰块在结界暖气中融化蒸发,他的眼神若即若离,有点彷徨,有点迷离。

“诶,你对我这么迷恋,总得表现你的诚意,这一次的收获全部归我。”那个名叫血月的女子说道,她的一头暗红色长发飞舞如火焰。

男人怎么能又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拒绝,无奈中透着一丝庆幸:“你说了算。”

忽然,男人的眼神凌厉起来,仿佛眼瞳中有一把快刀一闪而过,将眼前的夜色切开。

名叫血月的女人拉了他一把,摇了摇头。

男人的杀意这才敛没。

“大人,给点吃的,我好饿。”

太亚城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贵族城市,星球上许多贵族生活在这个大城市,占到了整个城市人口的5%,剩下95%的人口基本上是为这5%贵族服务的。

但一座上等人居住的城市中却有的乞丐与流浪汉,街道巷陌、阴暗角落中常常能见到流离失所的身影。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驱赶他们出城,不知道与三十年前那场祸端有没有关系。

这个故事在民众中引为谈资,不是秘密。

三十年前,太亚城发生了一场惊天大案,城主府遭人血洗,满门二百十六人,鸡犬不留,查案的人员走进城主府,金碧辉煌的建筑变成一片废墟,残垣断壁,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据说凄惨的让办案人员不忍心描述当时的状况,城主的尸体被一根长矛钉在了城主府的最高处,示威一般,整个太亚城都能看清楚。

根据事后的调查,城主府遭此大祸的原因是城主的女儿得罪了一个神秘的乞丐,贵族少女试图将一名“高贵”的流浪汉杀死,一个乞丐的性命无足轻重,奈何那位流浪汉是神经病发作来体验人间冷暖的绝世强者。

所以,贵族见到了流浪汉,不由自主忌惮了三分,一个身份高贵的上等人当然会格外爱惜自己的性命,以免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在,他们的身前有一个小乞丐。

这个乞丐真的很小,准确来讲是个少年,十三岁左右,五官端正,一双眼睛不是炯炯有神而是有点呆,瘦骨嶙峋的身躯裹在一件破烂恶臭的棉袄中,他的脸上有淤青与伤疤,不久前被人打过,从受伤的痕迹来推断还在地上抱头求饶过。

男人一脸疑惑:“怎么了?”

他实在不理解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为什么要阻止他

心慈手软,大发慈悲,不可能!

血月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给了那名少年一块银币,伸手拉着男人离开了。

她的步伐加快,面容严肃,姣好的容颜如玉雕一般,如一个受到惊吓的少女快速逃离案发现场,默不作声假装不知道。

走出五十米,一袭贵族长袍的血月终于缓下步伐。

“你怎么了?”男人问道。

血月道:“你记得三十年前吗?”

男人马上懂了,太亚城的每一个居民非常清楚三十年前不言而喻的大事件。

城主府的血案。

男人道:“你怀疑这个少年……”

怀疑这个少年大有背景,某位世外高人闲的没事体验人生。

血月道:“我不知道。”

男人道:“你怕什么?这个世界上不可能灭你全家。”

血月道:“但我不想死!”

她有个预感,要是不走,他们两个人会死在那儿。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预示着欠缺某个东西。

对了。

九灯节!

血月说道:“今天是九灯节,忘记点灯了,我得赶紧回家点灯。”

男人神色一振:“对呀,今天是九灯节,你不说我还给忘了。街道上这么多彩灯,我居然也能给忘了。九灯节快乐!”

街道上尽是灯盏,各式各样,琳琅满目,一个从来没有过节的外星人来到这,也会猜到今天十有八九是一个非常隆重的节日。

九灯节,忘记了。

神圣不可亵渎的九灯节,他们居然忘记了,这是不可原谅的大罪!

血月小姐的异样怕是冥冥之中恶寒死神对他们两个的警告!

血月道:“九灯节的晚会错过了,族长一定会生气的,回去逃不掉一顿惩罚。”

凝望南方那座古老的灯塔,血月的脸色变得苍白,暗红色的头发与火焰一起狂舞。

……

……

一名雍容尔雅的妇人站在了族会顶峰,一袭晚礼服烘托出了她娉婷的身材,没有失去曾经的风华。

她望着萨约九灯塔,瞳眸中的火光一闪一闪,只有凝望水晶灯中永恒的烈焰永不熄灭,她才能平复心中的情绪。

族会顶峰不是这个家族的最高处,最高的是萨约九灯塔。

在萨约的家族庄园的最中央有一座萨约九灯塔,九灯塔高达一百零八层,数百丈之高,九灯塔的顶峰有九盏水晶琉璃灯,以九宫格的姿态排布在顶端,宁静的散发出光与热。

一盏灯要是熄灭,象征来年会有小风波;两盏灯要是熄灭,象征明年会有大风波;中央的水晶琉璃灯一旦熄灭,象征这个星球遭到巨变。

观景台上只有她一个人,萨约族长走过来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外面很凉,九灯节快要过去了,九灯一盏没有熄,又是平安一年。”萨约族长道。

妇人点了点头:“又是一年,琉弦几岁了。”

“十六。”萨约族长道。

妇人道:“族长,今年族会缺了两个人。”

萨约族长道:“两个人?”

在九灯节的晚会上缺席,真当是过节呐,无法无天。

“一个是名叫血月的丫头。”

“定然严惩!”

“琉弦也不见了。”

“呃。”这让他这个当族长的非常无语。

萨约族长很难徇私舞弊,这是堂而皇之的蔑视族法。

“族长,她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我不知道这丫头为什么渴望在九灯节离开。”

任何在九灯节不能按时归族的,会在萨约九灯塔中经过三天三夜的炙烤,以此作惩罚。

萨约家族的大小姐离开是有原因的。

……

……

“我们很快就能验证你的担忧是对还是错,你家大小姐来了。”男人一下到了楼房之上。

血月疑惑道:“琉弦,她不在家族?”

她变成了一道红光,赤光一闪来到了这个男人的身边,俯瞰这个城市,关键是看着街道的那一头。

那名少年在侍卫的气息压迫下瑟瑟发抖,眼神呆呆的,侧身倒在冰凉的地面上,结界中游弋的一丝一丝暖气让他不至于冻死。

但他冻不冻死不要紧,他很快会被侍卫手中的兵器砍死。

“住手!”侍卫要对那个少年下毒手,一个幽寒的声音响起来,只有真正的上位者才会用绝对命令的口吻说话。

而侍卫当然不敢违背她的命令。

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停在了街道的最中央,工艺堪称完美,装饰华贵得离谱,车厢是上好的古木制成,表面镶嵌数之不尽的祖母绿,从车厢的一角可以看出车内铺着赤红暖龙的皮毛地毯,这特么是何等身份才能匹配得上。

一名少女从马车上走下来,她的装束比外人想象的要朴素得多,一袭白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但她自己就是装饰,天地间最瑰奇的宝石一举一动透着高贵与典雅,无人敢质疑她的美。

而她的怀中抱着一盆花,那盆花也挺美的。

少年抬起头,双手摁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这个少女,就像是看见了一件漂亮的玩具,没有占有的欲望,只是对美的欣赏。

“你饿吗?”少女轻轻的问道。

少年点了点头。

“做我的奴隶,吃饭管饱。”少女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少年这个人有点呆,但不傻,做奴隶这个放弃自由的举动还是想了很长时间,他又一次点了点头。

少女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带着一道极为强硬的气息,轻轻点在了这名少年脏兮兮的额头上。

悄无声息,一道一道巨大的铭纹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细细看来是一根一根琴弦,琴弦作为铭纹的笔画勾勒出庞大的符文,一块一块符文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禁锢的烙印。

这个烙印浮现在了少年的额头。

一个黑紫色的烙印,淡淡的,一闪而隐。

做完了这一切,少女抚摸了一下额头,脸色苍白。

“小姐!”两名侍卫要过来搀扶她。

“不,别碰我,我休息一会就好了。”少女走上了马车,“把他带上。”

侍卫带上了这个流浪的小乞丐。

……

……

那辆马车缓缓驶进庄园,精致美丽的屋檐下挂满彩灯,地上是铺设整齐的青石路,整个庄园透着宁静与祥和,温馨与梦幻的气息,犹如浪漫之都。

犹如公主的座驾到来,出来迎接的规模非常宏大。

萨约族长亲自迎接自己的女儿,说道:“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大门的两边站满了人,街道马路两侧站满了人,他们有的是家族的侍卫,披着铠甲,有的是供奉堂的强者,一袭长袍,至于隐藏在后方的是长老会的长老,见不到踪影。

少女从马车上走下来:“父亲,收起你没必要的威胁。母亲想必已经告诉你了,我知道自己犯的错,我甘愿接受惩罚。”

面对家族中的长老与供奉,一袭白裙的少女站在了家门前,黛眉微蹙,清寒的声音穿过烘着暖意的冰寒空气:“各位大人,回去休息吧,九灯节过去了,很平安。我不会跑,用不着你们这么多人来迎接我。”

这辆华贵的马车驶进了一条幽深的巷陌,在黑暗中消失了。

……

……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

她在九灯节外出的消息在家族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族会、长老会、供奉堂不敢相信她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长老会做出决定要将她缉拿归案,严惩不贷!

萨约族长的女儿在九灯节外出,擅离职守,这是非常严重的罪过,冒天下之大不韪。

一进入家族,这个姑娘已经被禁足了。

几个身影隐藏在了闺房外的竹林里,他们静静的看着这里,无比强大的气息从他们的身上辐射出来。

在一座水晶梳妆镜前,琉弦-萨约-阿萨尼亚端庄而坐,青丝如瀑,一张绝美的容颜映照在水晶镜之中,无悲无喜。

她聚精会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没有人意识到梳妆台的后方桌柜上换了一盆花。

洛神花!

“我不会让任何人书写我的命运。”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是这么想的,不会让任何人支配她的命运轨迹。

外界的风听不到她的心理描写,萨约夫妇同样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想法。

族会观景台上,寒风瑟瑟,防御壁垒的暖意驱散不了这个世界原有的冰寒,两个身影站在高处格外清幽。

萨约夫人道:“琉弦这孩子不听话。”

萨约族长道:“不听话是好的。琉弦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们替她做决定是多余的,让她自己决定。”

萨约夫人道:“她自己决定?她生不生下来不是她自己决定,而是我们。”

萨约族长道:“大不了……一死。”

孩子的出生与否从来是父母决定,可为什么要死,她又为什么要死。

萨约夫人抬起头,不远处有一座最高的晶塔建筑——萨约九灯塔,九灯塔的顶端有九个琉璃盏,琉璃盏中的火焰灼烧两个身影,三天三夜对她们来讲只是个开始。

痛吗?真的很痛。

……

……

人类的本质就是重复,这是人类的哲学,但神族也相差无几。

实际上大世界中从来没有新鲜事,智者大人给出了定论。

神曰: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在遥远的阿萨尼亚界,琉弦身上的悲剧不是第一次,晨阳落月,重复而已。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这姑娘不知道父母为她做出的牺牲。

她要实践自己的誓言:她不会让任何人书写自己的命运。

琉弦可以让神只来支配自己,她对抗不了。

但她不允许其他的来东西控制自己,比如那朵洛神花。

形象点的比喻,她自己若是一门生意,自己必须是唯一的股东,起码也得是大股东。

有决定权。

她正在开始自己的投资。

……

……

洗干净了之后,这个小乞丐蛮帅气的,在萨约家族中不显突兀。

在萨约家族中俊男美女不是稀缺货,任何一名成员都有着出色的外表,几乎没有外貌的瑕疵,而这个少年也很漂亮。

对神族而言,要培养一名奴隶,举手之劳,把意识与知识输入对方的脑海,简洁明了。

琉弦大小姐在那条街道上就教会了小乞丐所有关于萨约家族的知识与礼节——奴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小乞丐……小少年走进琉弦的闺房,这是一间非常漂亮的闺房,金碧辉煌,用皇宫来形容这间闺房的规格都不为过。

小少年不要说见,估计梦境中没有这么漂亮的房间,如仙境一般优美……好吧,他梦见过这个闺房,只是在梦境中看完之后吃惊的合不拢嘴。

少年跪在地毯上恭敬地行礼,仪姿没有半点毛病:“小姐。”

在梳妆镜的前方坐着琉弦-萨约-阿萨尼亚,她的一头瀑发披散在脑后,垂落到了纤细的腰部。

“给我梳头。”

“是。”

小少年取过一把琉璃梳,开始给这位大小姐梳头,动作非常熟练,行云流水,没有给琉弦带去一丝不适。

“你叫什么名字?”琉弦问道。

“不知道。”

他从小父母双亡,举目无亲的状态下流浪四方,考虑到太亚城外恶劣的环境与隐藏在雪幕中强大的冰雪圣灵,自己都很难想象怎么活到这个岁数的。

父母没见过,当然没有名字。

琉弦道:“我给你取一个,喊起来方便。”

小少年点点头。

琉弦道:“毕的意思是完结,殇的意思是英年早逝,死亡是寒冷的。毕殇冷,终结寒冷的英年早逝,寓意不错。”

于是,小少年有了个姓名——毕殇冷。

琉弦道:“我的礼物,你满意吗?”

毕殇冷道:“谢小姐,我很满意。”

三天前,他收到了生平第一件礼物,九灯节的九盏灯,非常精致的手工作品,一张纸条上写了祝福语:“九灯节快乐。”

毕殇冷心中非常温暖。

他活在世上第一次有人关心,有人愿意给他送上祝福。

非常好。

“谢谢你给我梳头,退下。”

“是,小姐。”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神族的大小姐,公主一般的存在,在这个星球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身份尊贵无比,不知道多少男人希望一睹芳容却没有机会。

这个少年居然从琉弦小姐的闺房中走出来,开玩笑呢。

这是大忌讳。

萨约家族的规矩,所有未成年少女的闺房禁止任何男性进入,违反者逐出家族,这个所有包括父亲在内,只有出嫁的前夕,未婚夫能来闺房中探访。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身为族长的亲生女儿,在十六岁生日之后居然与一个年轻男人幽会,而且单独相处的男人特么的不是名门望族,而是一个从外界大街上捡回来的流浪小乞丐。

“雪儿。”

一名女子从阴暗处站出来:“小姐。”

“这是他的身份码,信息数据导入了。”琉弦从梳妆镜上取下一块晶板,绿色的晶板上是一个三维码。

任何一个萨约家族的成员都要在中央水晶中导入基础数据,长老会、供奉堂、普通成员都需要,奴隶也不例外。

那名侍女接过来:“我马上送过去。”

侍女讶异地看了一眼封面:“小姐,您真的要这么写吗?”

“哦,有意见?”琉弦-萨约-阿萨尼亚冷漠地问道。

“不敢。”

身份码上的姓名不是毕殇冷。

他的全称:殇冷-终结-阿萨尼亚!

……

……

“族长,黑星死了。”一名侍卫走进来。

萨约族长道:“死了?怎么死的。”

他的全名是黑星-萨约-阿萨尼亚,他是怎么死的?让族会内一点反应没有。

要神不知鬼不觉杀掉他,整个萨约家族只有大长老能做到,当然,若是借用某些特殊的法器与阵图,长老会的其他成员也可以。

侍卫道:“四长老怀疑是小姐捡回来的小乞丐做的,案发时他就在旁边。”

侍卫只是陈述事实,不是他的意见。

这是不可能的。

他这个侍卫都知道,四长老更是心知肚明。

一个流离失所的人类,在没有修炼的情况下在家族地界杀掉一名神族,而且没有神原聚变的征兆,这完全不可能。

萨约族长问道:“栽赃嫁祸?当时小姐在什么地方。”

侍卫回答道:“在房间里。”

萨约族长道:“你确定?”

侍卫点点头。

他当然确定,问过两遍,而且特意调查过壁垒监控。

萨约族长若有所思:“莫非……是这只老狐狸察觉到了什么。”

蛛丝马迹是存在的,长老会对当年的追查从来没有停止过,琉弦-萨约-阿萨尼亚的诞生就是个突破口。

萨约族长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了破绽。

而他女儿对这件事的评价只有一句话:“争风吃醋,神经病,死有余辜。”

……

……

在赤红结界壁垒上出现一个冗长的通天井,从结界的正上方竖直向下,赤红通天井的底部准确的落在了萨约家族的庄园,那名大小姐闺房的庭院外。

通天井中是一个钢铁十字架,一名少年囚禁在了十字架上,镣铐锁住他的手腕脚腕,挨饿受冻。

这是惩罚。

毕殇冷一眼无辜:“小姐,我犯了什么错?您要惩罚我。”

琉弦表现出了骄横的一面,反问道:“你是我的奴隶,我折磨你需要理由吗?”

毕殇冷摇了摇头,在淫|威之下只能屈服,屈服不代表接受,接受不代表能承受……真的很冷。

琉弦将他放下来:“这是让你体验一下未来可能要接受的惩罚,不是真的。”

要是将惩罚比作比赛,刚才的受冻只是一场预热。

毕殇冷道:“小姐,我要做什么?”

打了两个激灵,毕殇冷有点呆,但不是傻。

小姐让他体验惩罚,惩罚是因为做错了,没做事又怎么可能做错。

所以,小姐有事让他做。

“把它背下来。”琉弦递过去了一本书。

背书?

毕殇冷接过来:“神圣律令?”

教一个人识字是很简单的,识字不过是意思与符号的对应,没有深层次的理解。

“八个月之内,你给我一字不差背下来,背不下来就准备接受刚才的惩罚!”琉弦道。

毕殇冷举起那块晶板,摁在晶板的表面轻轻一滑,一道光幕笔直向上,缓缓打开,光幕上是一行一行文字。

“好多。”

于是,毕殇冷开始了长达一年的折磨时光。

毕殇冷一天之中有十个时辰在阅读朗诵这一章神圣律令,用悬梁刺股来形容绝不为过,非常刻苦。

而且他每次开小差,琉弦大小姐就会用最严酷的手段折磨他,让他不敢有半点投机取巧,非常认真。

若有一丝怠慢,庭院中冻着一层寒霜的十字架在等他,寒风中的惨叫会让他正在进行,鞭子的破空声。

但他非常呆,记性差,一遍又一遍,神圣律令一共一百零八录,他一录背了整整十天的时间,这个速度是远远不够的。

所幸,只有第一录非常难记——对他而言非常难记,后面的要快上许多。

……

……

一个月后。

“琉弦,你在大街上带回来的那个少年,他现在如何了?”萨约族长问道。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这位大小姐向来是特立独行,性格乖张,不服管教。

琉弦嗅到了一丝不安的味道:“他挺好的,父亲,您有何吩咐?”

萨约族长道:“外界流言蜚语,一个奴隶能随意出入你的房间,是真是假?”

琉弦道:“是的。”

她不否认,否认事实是没有价值的,父亲怎么会相信她的否认,事前一定调查过,确认无误才会质问。

啪!

琉弦没有躲这个狠辣的耳光,血丝扩散,她抬起头看着父亲,无比倔犟,眼神没有一丝退让。

“你让我萨约家族丢尽了脸,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女儿!”

琉弦冷笑道:“是,父亲。您怎么会生出我这么个女儿,您太没用了。”

“你!!!”

琉弦道:“父亲,我问你,我真的是萨约家族的吗?能给萨约家族丢脸吗。若是,我为什么要藏在黑暗里。”

萨约族长顿时明白了女儿上面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哑口无言。

“你是萨约家族的姑娘,永远是。而我,永远是你的父亲。”萨约族长说道。

他这话不是安慰,而是告诉她,他这个做父亲的有资格管她!

琉弦道:“父亲,他是我的男人,当然能进我的房间。”

这个回答绝了。

噗!

萨约族长快要喷出一口血。

在这永寒星上,萨约家族才是第一家族。

萨约家族的千金之女,居然要嫁给一个流浪少年,这是放肆!

“你你你……你这个逆女!”萨约族长的愤怒快要冲破苍穹。

琉弦走了出去,背影绝美,气质冷艳。

永寒星有名的美女,琉弦吸引一个人的不是美貌,而是气势,神鬼莫测的气势。

这朵黑莲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寒,怎么能让猪来拱?

“主人,要不要让我去杀了那个奴隶?”一名侍卫说道。

萨约族长凝望着某处,感叹道:“这丫头,做事越来越深不可测,放心。”

他对侍卫说道:“你不要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只会给她带去麻烦。”

侍卫退回暗处。

即使真的要杀,那孩子也做好了维护棋子的准备。

“外界的流言蜚语对家族的影响会很恶劣。”

萨约族长道:“一石激起千层浪,可这块石头是扔在沙滩上的,激不起浪花。”

原因很简单。

他不相信女儿会与一个流浪少年乱来,整个永寒星的百姓也不相信。

不解释,解释反而欲盖弥彰。

他了解女儿。

这位萨约大小姐信奉的真理:行动永远比言语有说服力。

在她亲手掐掉七个谣言的源头之后,流言蜚语消失了。

杀鸡儆猴,死亡最有说服力。

“过来!”

“是,主人。”毕殇冷走过去,向女主人毕恭毕敬行礼。

一个普通人是看不出毕殇冷一个月发生的变化的,但萨约家族中所有成员都能看出来。

毕殇冷少了几分呆气,多了几分灵动。

琉弦举起了秀手,抵在了他的眉心,一股无比神秘的气息传入少年的脑海。

很快,这个少年刚获得的灵动消失了,重新变成呆呆的模样。

比先前还要呆滞。

犹如一个孤独症患者。

灵魂从脑海中抽了出去,行尸走肉般呆滞。

“好了,背书去,一定要把这本书一字不差背下来,记住,牢牢记在心里,感悟它。”琉弦瘫坐在床沿上,右手撑住额头,很虚弱。

“是,主人。”

……

……

六个月后。

毕殇冷十分认真,继续在大小姐的闺房中背诵神圣律令。

忽然,他眼神一凝,有了奇怪的心悸感。

他可不敢乱动,在大小姐的闺房中胡作非为一定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上次他碰了一下琉弦的化妆品,后来在冬春寒风中煎熬三天三夜,一百鞭子的滋味可不好受,那般痛苦让他心有余悸。

“不能动,不能动,主人会生气的,我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不能动。”毕殇冷在心中暗暗默念。

寒风萧瑟,外界的大雪根本落不进来,茂密的竹林中仿佛传来无法形容的低吟,地狱的幽魂诱惑世人犯错需要这样的声音。

这个少年坐在地毯上,一门心思背诵神圣律令上的内容,心中却有万千蚂蚁在乱走,不去看一眼不痛快。

鬼使神差,毕殇冷站起来,缺少灵动的眼神环顾四周,视线一点一点集中在某个特殊的位置上,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在琉弦梳妆镜的一个装饰物上拧了一下,一座幽深的密室打开。

这个密室非常隐蔽,只有琉弦-萨约-阿萨尼亚的神原之力才能打开,可他打开了。

在密室的正中央是一个灯盏,黑琉璃凝造的灯盏,灯盏中有着烛火一般的光芒,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外人见到了这一幕,一定很奇怪。

找密室机关一般来说要搜索很久,毕殇冷仿佛知道这个东西是机关,一下就将视线聚焦在上面。

走了进去,来到了摆放黑琉璃灯的桌案边,毕殇冷看着那个黑琉璃盏,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幽冷的声音,来自灵魂的最深处。

——把你的血滴进去,把你的血滴进去,把你的血滴进去……

冥冥之中一个声音不停督促他。

毕殇冷不敢,他当然不敢。

一个痴呆的少年怎么敢动大小姐的宝贝。

毕殇冷看着那个黑琉璃灯盏,犹如盯着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一步一步后退,充满了敬畏之心。

三步,他就会离开这个密室。

忽然,心脏病复发了一般,那股强烈的念头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颈将他往冷水之中摁。

毕殇冷呼吸急促,心神不宁,下一刻就会心梗而死。

急急忙忙,毕殇冷咬破了手指,一滴血珠从指尖溢出来,犹如一个即将沉进了湖水中的凡人。

他沉了进去,进入了碧水剧毒的河流之中,正在接受一场投奔死亡的洗礼,赐予他死亡的是毁灭的使者,只有向灯盏的主人献上血液才能得到救赎。

一滴血珠进入了空气中,眨眼之间变成了一滴漆黑如墨的液体,这一滴血液有着太阳陨落的威势,掠过小小的密室空间,却浩然博大,泛着淡淡的黑金光泽、庄严尊伟又无比恢宏,仿佛蕴含着无比冰寒的破灭之血。

毕殇冷将第一滴血送进灯盏,自己的不适终于有所缓解,而灯盏中随时熄灭的烛火仿佛浇了一勺油,在转瞬之间稳定下来,漆黑的火焰宁静的燃烧,不会有熄灭的危险。

失去了一滴血,毕殇冷这个少年就像是一个吸毒上了瘾的孩子,喜欢上了将血液滴进黑琉璃灯盏的感觉,一滴一滴将血液喂进了黑琉璃灯盏中,非常认真,直到九滴血进入了九个琉璃盏。

“刚才好难受,现在舒服一点了。我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发病了吗?”少年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

“哇,不好,我得去背书,主人知道了一定会惩罚我的。”

少年连滚带爬走出了这个密室,没忘记把密室大门给关上,拿起那块晶板装乖宝宝。

密室中,琉璃灯盏吸收了九滴血,火焰就像是得到了充足的燃料,和谐而美丽。

……

……

白雪皑皑的天际线,山脉连绵起伏如同盘踞的银蛇,大雪飞扬就像是一只只白色蝴蝶,优美中透着凄婉。

雪幕中站着一个白衣男人,英俊潇洒,这个无瑕疵的容貌九成是神族,他手中握着一把湛蓝色的长剑,风度翩翩,犹如一名剑境莫测的白衣剑宗。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四长老的怀疑真是有道理的。”

这位萨约小姐状态非常不好,左手臂连根齐断,身体严重失血,神原之力几乎枯竭,天赋反噬的伤害二次叠加,她没有当场暴毙已经是命大。

“俢刹-寒影-阿萨尼亚,十六年过去了,在家族中隐藏了十六年,我也不愿意继续隐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一定该死吗?”少女抬起头,很认真地问道,她的眼眸如明镜一般让人无处遁形。

名叫俢刹的男人忘记了如何回答,他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个问题就是无解的。

有谁是天生该死的,开玩笑。

但,有些人就是天生该死,在某些层面的断定下天生该死。

“是的,你一定要死,这是家族的使命。”白衣男人说道。

少女坐在地上,放下了武器,瞳眸望向了漫天雪花。

她完全不可能战胜他,头发丝还细的可能性都没有,直接放弃了

“其实……我们不是一个家族的,大长老的姓氏是洛朗,你的姓氏是寒影,而我的姓氏是萨约。”

“是吗?琉弦,换成萨约家族,他们更不会允许你活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萨约家族来到这个星球上隐居,就是为了杀掉她。

少女道:“我有个问题,既然我该死,你们为什么不杀掉神族的那位皇后,让那个男人坐上了神族的王座。”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对整个神族来讲都是一道万能送命题,两个人本质上是一类的。

“这……或许是因为我杀不了他。”这是个敷衍了事的回答,或许一个是光明,一个是黑暗,生命向往光明,下意识会毁灭黑暗。

而且,他说的是实话。

谁能杀掉了他?

神皇大人都不一定能杀掉了神族的王座。

寒影大人放弃了,他这个寒影家族的旁枝末节更不可能伤害那两个人。

“所以,这个生死的是否其实无关对错。该死不该死,有罪或无罪,判定的方式只是力量的大小对比。”琉弦-萨约-阿萨尼亚绝望了。

她像是一个被抢走了心爱洋娃娃的小姑娘,失魂落魄,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就表现的如此丧气。

最终,她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要说她自己,俢刹这个白衣剑宗听完这个总结之后也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我的本命灯出了故障,奴隶胆大妄为,碰我的东西。”琉弦坐在了冰面自言自语。

俢刹说道:“奴隶?毕殇冷,你的失控是因为他吗?我得好好谢谢他。”

不是她刚才天赋失控,指不定死的就是他。

“你误会了,不出故障,我是死定了,现在出了故障,死的就是你!”

她的左手臂刹那之间长了出来,琴弦之剑贯穿了这个男人的胸膛,重创了这个男人。

重创,但没有彻底终结他的生命。

琉弦不可能犯与他一样的错误,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一剑横劈齐头断!

可怜,俢刹-寒影-阿萨尼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没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换成我是你,在倾听敌人遗言的时候一定会把御神武装召唤出来,拉开神原值的差距。”

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散,琉弦确定了所有的细节,才真正的放下心来,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喘息了片刻,琉弦毅然坐在地上,不顾寒冷与坚硬。

神族不需要呼吸,可她真的呼吸急促。

她知道,这才是个开始。

俢刹-寒影-阿萨尼亚死了,未来的凶险迎面而来。

回到了萨约家族,琉弦向父亲报告了一下这件事,让他有个准备。

晚上,琉弦回到了自己的闺房,打开了隔绝的结界,外人听不到内部的动静。

一个少年坐在地毯上,双目聚精会神,认真、专注、笃定、一丝不苟。

“毕殇冷,你做了什么?从实招来。”琉弦来到了闺房中,亭亭玉立,双手叉腰,愤怒的气浪将她的发丝吹起来,凌乱不止。

毕殇冷走过去,跪在她面前,说道:“主人,对不起,我接受您的惩罚。”

“你知道自己错了吗?”琉弦横眉竖目,愤怒问道。

毕殇冷回答道:“我犯了您的忌讳,但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你说什么?你进入了我的密室,敢给我说没有错!给我受罚去!”琉弦指了指庭院中的钢铁十字架。

“是,主人。”毕殇冷走向外界。

“对不起,主人,我不是故意的。”毕殇冷给出了一个解释,“我只是有个预感,我不做的话,会让我比死还要痛苦,还要后悔。”

毕殇冷锁在了十字架上,寒风萧瑟,让他止不住打寒战,但他没有后悔。

毕殇冷从来没有见过她真的愤怒,上位者的愤怒从来是平静的,如死神静谧的剥夺一个人的生命,琉弦-萨约-阿萨尼亚表面上大发雷霆,可这一幕绝对能让人吓掉眼球。

她信奉的真理:行动永远比言语有说服力。

可她说了太多“废话”,表现出愤怒这样不符合她的情绪,太不可思议。

愤怒可以是在意,在意可以理解为关心。

她坐在床沿,站姿优雅,双手撑住香腮,脸上泛起两坨红晕:“比死还要痛苦吗?花言巧语挺好听的。”

男人对一位美女花言巧语,那是为了骗姑娘上床,半年后,付诸行动。

……

……

九灯节,九灯节的前夕,半个月之后就是太亚城举行九灯节仪式的日子。

九灯节的前夕是火热的,琉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间流逝,如坐针毡的琉弦还是睡着了,但睡得非常不踏实。

她做了一个噩梦。

“我知道你的秘密,若我将它说出去,你会万劫不复,哈哈哈哈。”

俢刹-寒影-阿萨尼亚,他的幽魂搂住了她的腰肢,要将她往地狱深渊中拽!

顽强的意志力让琉弦战胜了内心的恐惧,慌乱的意识恢复逻辑与思考。

“你已经死了,形神俱灭,还敢威胁我,滑天下之大稽。”

那个睡美人黛眉微蹙。

“你不想活了!”

美人瞬时苏醒,豁然转身,杏目圆睁,剑眉星目,寒眉上的冰霜能把人冻死。

把谁冻死?眼前之人。

她用意志力打破了梦境,可搂腰的感觉没有消失,意味着现实中有人搂着她的腰!

刚才她是侧身睡觉的,某个人躲在她背后,那双大手放在她的腰窝上,他应该很舒服。

“主人,我错了,我不应该摸上你的床。”

转过身,琉弦真的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毕殇冷是一个呆滞的智障,可她转过身,黑暗君王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一股奇异的知觉出现在她的脑海,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有点小不可思议……或许叫芳心萌动。

轮廓大致是那个轮廓,琉弦这才意识到毕殇冷非常英俊,只是他呆滞的状态冲淡了那份应有的潇洒与不羁。

英俊、沉稳、冷酷,眼眸比星空还要璀璨,比宇宙还要莫测,星空与宇宙都是静的,这个完美的瞳眸映射着惊慌失措的她。

之所以惊慌失措,不是他有多么让琉弦大小姐沦陷,而是这个狗东西居然把狗爪子伸过来了。

“你想死吗?”

“十一个月前,你向萨约族长承诺,要答应嫁给我的。我碰一碰自己的妻子,有问题吗?”

“你才是他,消息够灵通。”

先前,他是毕殇冷,现在,他是……殇冷-终结-阿萨尼亚!

若他从前是人类,现在,他是神族!

殇冷-终结-阿萨尼亚!

琉弦道:“你来这为了什么?”

殇冷道:“生命,利益,还有自由。”

这是共同认知。

琉弦道:“我凭什么要帮你?”

殇冷道:“不帮我,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萨约家族来?”

这是废话,废话也是真理,这也是共识。

两个人的关系在这一刻建立。

琉弦道:“我有什么好处?”

殇冷道:“帮我找到遗落的东西并让我重获新生,我答应你一年前的条件。”

“好的。”

“让我抱一抱,庆祝此刻。”

“滚!”

殇冷-萨约-阿萨尼亚正式离开,完美滚蛋。

……

……

半个月的时间。

琉弦坐在梳妆台前方,梳妆镜依然美好,瑰奇变幻。

梳妆镜中出现一片迷雾,迷雾中浮现一个英俊的脸庞,殇冷-终结-阿萨尼亚。

“找到了吗?”

琉弦摇了摇头:“我能找的地方全找了。”

那就只剩下不能找的地方。

毕殇冷道:“藏书阁。”

琉弦点了点头,藏书阁是禁地,而且是萨约家族最高规格的禁地,只有族长与大长老可以进去。

毕殇冷道:“你进不去。”

这是一个最基础的结论,只有萨约族长与大长老能进入藏书阁,以萨约家族严格的禁制与规则,不会留下任何缺陷。

只有萨约族长与大长老能进入,她不是萨约族长与大长老,所以进不去。

毕殇冷实地调查过。

琉弦道:“可以,只要有你配合。”

毕殇冷道:“什么时候。”

琉弦道:“不能浪费时间,九灯节的夜晚。”

……

……

又是九灯节,太亚城的居民将事先准备好的灯盏点上火,把九盏灯挂在房屋之外,开始了年复一年的祈祷。

他们不是很害怕,一年一年过去,九灯节一如既往没区别,这是一个节日。

过春节的不会担心年兽降临把自己给咬死,太亚城的居民过九灯节不担心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恶寒死神会出现。

萨约九灯塔的正北方有一个小楼,如同地下车库入口处的小楼房,有专门的强者守护在大门口。

“族长命令,禁地开启全封闭模式,所有人全部前往族会大厅。”一名蓝衣侍女走过来,对守卫禁地的供奉说道。

蓝衣侍女一袭圣洁之蓝,头上带着兜帽,看不见容貌,这是萨约家族侍女的服饰,绝不会出现多余的,代表着萨约家族极其特殊的地位。

“是!”

族长的命令,无人敢违背。

那名高大威武的禁地供奉摁在了背后那块晶壁上,布满古老纹路的晶壁上出现一个神奇的六芒星,淡金色的六芒星彻底锁住禁地。

一旦进入了全封闭模式,族长与大长老都打不开,只有在长老会的见证下让族长与大长老一起解除。

族长与大长老都不能单独打开,禁地就是绝对安全的,数百万年没有出过岔子,这对萨约家族的禁地供奉而言变成了某种习惯。

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在他们的心目中,禁制不可破是铁则。

可他们忘记了一个永恒不变的真理,在真正的强者眼中,弱者的教条与铁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蓝衣侍女站在原地,低着头,毕恭毕敬。

等那名禁地供奉走远,这名蓝衣侍女摘下了兜帽,兜帽下隐藏着一张绝美的容颜。

这个蓝衣侍女就是琉弦-萨约-阿萨尼亚!

毕殇冷微笑着从一旁走出来,以他的性格也不禁赞叹了一句道:“干得好,小叛徒。”

蓝衣侍女是有代号的,地位非同凡响,她们在萨约家族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大人物的信使。

蓝衣侍女说错一句话,在理论上会酿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为什么说是理论上来讲,因为从未有蓝衣侍女说错过,现实中不存在。

没有人会怀疑蓝衣侍女说的话,这是严格培训出来的,说话绝对一字不差。

蓝衣侍女的服饰是专属的,密钥型的,外人完全穿不上去,穿上会形成明显的排异,即使有人制住了蓝衣侍女,不可能代替蓝衣侍女传递假消息。

可他们忘记了。

某个人参加过蓝衣侍女的选拔,而且从来没有承担过蓝衣侍女的职责。

毕殇冷弄晕了原本传递命令的蓝衣侍女,让琉弦小姐来冒充。

琉弦道:“少废话,外禁制开启了,我们抓紧时间破掉内部锁定。”

天上有个蜘蛛网纹路的破灭阵,这是禁地外的阵图,有着非同一般的防御力与攻击力,散发着格外强大的气息。

毕殇冷道:“这外禁制挺厉害的,不是你冒充了蓝衣信使,我们进不来。”

琉弦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发挥?”

“破解密码而已,放心交给我。”

毕殇冷走上前,一只胳膊变成了御神武装的姿态,把手放在那个六芒星上。

黑暗侵蚀了六芒星,淡金色的锁孔一点一点破碎、瓦解下,很快,大门打开了。

“好了。”

“你的手段当真神鬼莫测。这个禁地的封印是来防你的,你这么快打破了。”

“在超越神圣的领域,所有生命的下意识都是错的。”

萨约家族的老祖宗判断不可能打破这个藏书阁禁制,禁制不可能破解,这是数万年积累下来的经验。

可经验有何用?森林中没有两片树叶是完全相同的,冰川外的寒冰与万丈冰渊深处的能一样吗?

萨约家族的老祖宗又不认识毕殇冷,更不可能了解殇冷-终结-阿萨尼亚!

用经验判断,总会出错。

······

······

这个房间的墙壁都是书架,漆黑钢铁锻造的书架直通屋顶,黑色书架上全是书籍,走进这个巨大的地方,如同凡人走进了书的国度。

这个藏书阁中只怕有数百万本书,要从这数百万本书中找到目标绝对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三天三夜翻不完,而他们只有十分钟!

十分钟搞定三天三夜搞不定的壮举,听上去离谱。

毕殇冷道:“大小姐,你来。”

毕殇冷没有任何插手的欲望,萨约家族最大的秘密,萨约绝不会留下破绽。

换成一般的宗门,隐藏宝贝的一定是某个保密度极高的暗格与抽屉。

可见到这一幕陈设,毕殇冷确定他要的东西不在某个特殊的暗格之中,隐藏在那数百万本书里。

这是最好的隐藏方法。

要藏一只羊,最好的方法是放进羊群,要藏一块石头,放在石头堆里最妙。

所以······他的东西一定在茫茫书海之中。

可是,这个隐藏方式,琉弦-萨约-阿萨尼亚怎么将东西找出来。

琉弦腾空而起,黑裙飘飘,如花绽放,秀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身姿落在了地上。

“这本书。”她笃定回答。

完全不敢相信她的效率。

毕殇冷知道萨约小姐一定有找到目标的方法,不可能莽撞冲进来,束手无策。

可这太敷衍,举手之劳。

“你确定?”毕殇冷看了一眼这本书籍的内容,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特么是一本儿童连环画,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坐标?好快!

琉弦点了点头。

第四十三页,剑斩黑龙,史诗级场面,热血、激情、肃杀,狂涛怒浪如澎湃心潮,一剑落下如开天辟地,黑龙之眸战意不休,一只龙爪隐藏在湖泊之下。

“是的。若我猜的不错,只有皇族之血才能打开封印。”

琉弦咬破了手指,把血滴了上去,连环画上的图案浮现出来,三维立体图逼真到了极致,这个漆黑的三维立体图凝结成一张黑色羊皮卷,缓慢收拢,形成一个神秘的卷轴。

毕殇冷把儿童连环画烧掉,毁掉了最后的踪迹。

“走!”

警报响起,此地不宜久留。

“走!移形换影!”

拉起纤细的秀手,毕殇冷闭上双眼,一股可怕的终极念力裹挟住两个人,两个人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

······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一座塔楼的顶端,一道黑色的倩影,悠然而立,窈窕凹凸的身姿,站在这片黑夜中与天色融合在一起,她的肌肤白皙如玉,容颜没有一丝瑕疵,天香国色,尤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幽寒,更吸引了某些人的视线。

“她是谁?”

“那个人好像是萨约家族的大小姐,琉弦-萨约-阿萨尼亚。”

在永寒星上,琉弦-萨约-阿萨尼亚是非常有名的女子,比起永寒星的公主殿下不遑多让,毕竟是传说中萨约家族的千金,这个最为古老与神秘的家族。

“找到了,在北方,死幽冥海。”

一名男人豁然出现,这个黑衣男人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紧紧抱住她,吻住了她。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的脑海中下意识出现两个字:找死!

换一个时候,谁敢这么对她,萨约大小姐二话不说干掉他。

可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句话:“你可以杀我,可我不会放弃吻你。”

毕殇冷抱住她,萨约的手指随时可以插进他的身体,可他什么没有做,一门心思吻着她。

“我爱你。”

一个人活在世上,谁来证明,爱之人。

毕殇冷无怨无悔,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爱他,他的父母死了,从小一个人,春夏秋冬一个人过,饥寒交迫一个人过······永远是一个人。

没有人所爱,与死亡无异。

现在,他终于是两个人,有个人爱他。

琉弦对他的感情如何,毕殇冷不知道,但他与她站在一条战线上,坐上一条贼船。

“曾经,我活着,与死亡无异。现在,我活了过来,你要杀我,随你。”

琉弦怎么不想杀他,又如何下得了手。

与感情无关,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背叛了自己的家族,背叛了家族的信仰,难道把所收获的唯一希望生生毁灭吗?绝不!

琉弦流下了一滴泪水,哭了。

她明白了一个现实。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现在一无所有,只有他。

“靠,不长眼的玩意,敢占萨约小姐的便宜。”

“那个男人是谁,好可怕的气场,我好害怕,他是萨约家族之人吗?”

“不,萨约家族的力量犹如黑夜,而他仿佛是一道死亡的深渊!”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敢落在这两个人身上,只好静悄悄给出祝福。

毕殇冷微笑,这个姑娘,从绷紧的琴弦变成了硬玉,再从硬玉变成了软玉,这柔软的娇躯抱起来真是太美好。

她的身体酥软了,屈服了,搂着特别舒服。

毕殇冷放过了她的唇:“我发誓,会爱你的。”

他望向了满城风雨,说话的举止没有一丝诚意,根本没有凝视琉弦的眼眸,可他的话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非常坚决与果断。

琉弦冷笑了一声:爱我,爱我的身体吗?

琉弦推开了他,特意与他拉开了距离,朱唇快要亲的发紫:“没诚意,不光明正大发个誓言。”

“我只有你一个人。”

毕殇冷不打算发誓,没有必要发誓,多此一举。

“没关系,过了今夜,你会有很多人爱你,不缺我一个。”

“爱是一个艰难的字眼,能这么艰难帮我的只有你一个,过去一个没有,现在只有一个,未来只有一个。剩下的,为了荣耀与权力来找我的,谈得上爱吗?”

“殇冷,我是在利用你,为了自由与生命。”

“谢谢你利用我,赔上了父母、家族乃至一切,只剩下我一个人。”

琉弦银牙紧咬,这位萨约小姐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等你失去价值,我一定要杀你。”

“好。”

“理由。”

“我宁可死在你的手上,也不希望死的时候一无所有。”

“废话。”

“我们要在这待多久?九灯节会过去的。”

“等一个答案。”

“好。”

······

······

整个萨约家族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成员做好战斗的准备,一个一个强大的身影站在萨约庄园的每一条道路、每一个阁楼、每一个高塔,极其强大的神原之力在天地间回荡,犹如世界上最为凛冽的风暴,在大海上酝酿的风暴最大也不可能超过这个,这气息风暴足以让圣魂境强者窒息!

长老会、供奉堂、侍卫殿全部整装待命,守护在一旁,藏书阁戒备森严,大长老与族长走进了这个禁地之中的禁地,没有第三个人进入,这是规矩。

在钢铁书架上有一个空缺,那个空缺中镶嵌的那本书,只有历代族长与大长老才能知晓,而且绝对不允许擅动。

现在,那本书不见了。

大长老身子微微佝偻,往日的精气神衰颓下去,脸色苍老了许多,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中更是充满了太亚城外的风霜,他的眼瞳仿佛已然见到了那个动乱灾祸的未来。

“萨约家族的使命要结束了。”大长老道。

那本书消失了,说明萨约家族的秘密泄露。

只有一个人会对那本书感兴趣,那就是预言中的神秘存在。

萨约族长道:“东西丢掉了,但未尝不可心存侥幸。”

兴许是别的原因让人盗走了这本书。

大长老道:“命运,这是命运,萨约九灯塔快要熄灭了。”

除了预言中的他,还有谁会对那本书感兴趣,不惜闯入藏书阁也要得到那个禁地的坐标。

萨约族长道:“我们要阻止他。”

大长老摇了摇头。

找不到。

族长与大长老知道那本书的所在地,不知道那本书里的内容,所以不知道那个禁地的坐标。

找不到。

他们不可能守株待兔,只能等候事情进一步发展。

“报告,族长,大小姐不见了。”一名蓝衣信使走进来,走的太快让她的兜帽飞起来,蓝衣信使的形象就此破坏。

萨约族长道:“这一天还是来了,琉弦-萨约-阿萨尼亚,这孩子终于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这会给永寒星带来灭顶之灾的,死亡之寒的信仰会荼毒整个大世界。”

“早在意料之中。”

大长老看着萨约族长:“族长,这个时候不能下定决心吗?既然她走出了这一步,那就是我们萨约家族的叛徒,对付叛徒,您应该不会心慈手软。”

问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萨约族长也刹那间衰老了数十年,心力交瘁,天塌地陷一般的冲击落在了他的精神世界中。

萨约族长道:“是的,这孩子,是叛徒。”

叛徒,杀无赦。

触碰了最后底线的叛徒,万死难赎其罪。

大长老问道:“族长,我找不到那个孩子,整个萨约家族不可能找到她,只有你。”

到了这一刻,大长老不相信萨约族长一点准备没有,绝不可能。

“现在,到了你表明立场的时候。”

“原来呀。“”萨约族长想起了某件事,不由得敬佩了一番自己的女儿

萨约族长思考了一阵子,回答道:“这孩子从来是算无遗策,谋定后动,又怎么可能留下把柄,不会给我们一点线索的。”

大长老不怀疑:“这个答案很合理。”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这孩子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大长老又如何会不了解,从小就有了谋略家的胸怀。

萨约族长道:“当然,有个地方或许有线索。”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她的那间闺房中有一间隐藏的密室,密室中有一盏本命灯,这盏本命灯就是线索。

打开了密室,大长老与萨约族长见到了那盏灯放在原位。

一名了解琉弦大小姐的成员,看到了那盏本命灯,仿佛见到了一个随时会引发大爆炸的炸弹。

萨约族长道:“东西还在。”

大长老道:“这是陷阱吗?”

以琉弦-萨约-阿萨尼亚的算力,一丝不苟的性格,她不可能遗漏这么关键的东西,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故意将本命灯留下,为的是达到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萨约族长道:“大长老,追吗?”

大长老道:“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们只能进入陷阱,一定要完成家族的使命。”

大长老取走了这盏灯,调集人马,准备前往南方。

这个男人叹了一口气

大长老怀疑这是陷阱,萨约族长却大致猜到了女儿留下这盏灯的缘由。

为了与他撇清关系,只要他找到了这盏灯,他与她这对父女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好痛快······好痛苦。

萨约族长摸了摸胸口,不知道是不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