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腊八，封雪，东倒西歪的山匪酒宴，披红挂彩的哭爹喊娘，从事发到结束不到半刻钟，金刀驸马十足体会天人有别，五体投地诚惶诚恐，金刀也折断变成菜刀，被人拿着刮骨吃肉，这人面目青红一脸胎记，瘦骨嶙峋眼神尖锐，蓬发兽皮不修边幅，破破烂烂光脚大叔，世间能得此精髓造化的，不是张道陵门下大弟子还有谁
长沙城一别两月，闻正这倒霉孩子走哪哪不行，到哪哪出事，索性一撸到底，加入天下丐帮伪装身份，九州各国的难民多如牛毛，都向东南沿海发达地区，一路走来倒也不孤单，回想曾经的紫霞山庄，闻正再一次感受底层平民的无奈，有钱人供奉仙家风调雨顺，老百姓自顾不暇风吹雨打，天命王权真龙天子，朝廷不见得比妖怪宽容，每一个虎视眈眈每一个都想吃人，走投无路下只有三种选择，入城为奴、落草为寇、逃难为乞，有些人有些事，只是自己不愿去想不愿去看，真要放开视野，妖魔鬼怪不需要披着人皮
闻正将仅有的干粮及狩猎所获都分发给难民，经常食不果腹日益清瘦，当进入徐州后，给他们指了个紫霞山庄方向，自己孤身北上前往青州，作为去泰山的必经之路，无名山匪成为他最好的站前补给，一待就是三五七天，吃光他们半年库存，精神饱满喜气洋洋
“大王，大侠，大哥，能不能别吃了，您这一天九顿餐餐大肉还要夜宵，土匪家都没有余粮！”
“对啊，大雪封境寸草不生，多少留一点让我们熬过冬天，我们也是逃难百姓，实在没办法才上山混口饭吃！”
“哎哎哎，哎哎哎”土匪们跪着堂下连哭带嚎，要不是真见了底，也不敢犯颜顶撞
“没办法就上山落草，没办法就可以杀人越货”闻正看看日渐稀少的烤肉果蔬，觉得也是到了启程
“没有啊没有，我们向来只求财富不为性命！”
“没有吗？外头挂着的两具尸首是怎么回事，怕不是他们自己爬上去”
“不是不是，回禀大王，这是之前我家大王惩治的小弟，不是过往路人”
“对对对，我们可从未害过一名山下百姓！”土匪们七嘴八舌，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
“美女，盲僧，贵少，原来如此，看样子你们守在这山口，人来人往挺是清楚”
“九门十八派，三十六洞七十二府，公侯子伯九州贵胄，不能说百密无疏，通常前往泰山求仙的，大多都会从此地入境”
“几十万名流豪杰由此途经，居然没一人腾个双手为民除害？”
“大王大哥，大侠大圣，谁说不是呢，曾经我们也提心吊胆，日日夜夜胆颤心惊，何时砍头听天由命，不过行路泰山才是他们要事，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寨中窝着，没有人会特意出手”土匪为了活命，拜谁大哥都一样，现在闻正是老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是百年试炼，王公贵族也常往泰山求仙祈福，万一惹了血气，冲撞高高在上的仙人就不好了，是这个意思吧”
“大大王，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别看咱们人微言轻，其实我们在这里，也是能够听到些泰山消息，容小弟们冒昧问一句，您不会也要前往泰山，最好别去！”
“怎么个说法？”
“绕过本片山林，前方通往泰山都是平地，很多江湖门派，就要开始各种设卡限制，美其名曰仙山灵气百年一遇，延年益寿百病不侵，受上圣仙人所托只可赐予有缘人，除非您全程保证不呼吸，有钱就有路，钱缘也是缘，想要花钱买路到达泰山脚下，起码一个人上千两银子”
“不准吸气从这一路走到泰山？明抢暗抢大家都是抢，难怪看不上这小小山寨，那要是没有钱呢”
“没有钱不要紧，遇上好心的会劝你折返，遇上不好说话的，他们就放你进去”
“有点意思，何为好心，何为不好心”闻正漫不经心神态自若，实际上土匪们的描述着实大开眼界
“回禀大大王，城头第一关只是他们对外人的障眼法，真正进了里面那才叫龙潭虎穴，各大门派分赃不均，想索想捞的谁都可以立起名号拦路，带足钱两保你平平安安走到山下，没有钱的，那就各凭本事胜者为王，败者就地处决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
“是的，不然如何维护他们在世间的光大形象，今年的规矩就是银两劝退，美其名曰不伤和气，非要硬闯那就无怪他人，而且仙人只降临三日，这么十万数万的试炼选拔，一座小小玉皇顶如何容的下全部，与其在仙人面前混乱拥挤，不如提前清理，把名额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能者求仙退者求财，各取所需何乐不为，那些最终能够站在仙人面前的，都是有头有脸名门望族，普通凡人想要一步登天，难哦难哦”
“呵呵，照此说来，试炼还是不去为妙，不如跟着你们占地为王”事情大概了解，闻正换个语气准备结束
“大王，大大王，我们哪敢欺骗您，都是一番赤诚肺腑之言，当然您这身手以及食量，咱山寨还是稍微小了那么一点点”
“呵呵呵，那你们不是更应该希望我早去泰山，希望我被乱刀砍死！”
“哎呦喂，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们可从未有过这般谬想，绝对没有！”
“哼哼，放心放心，天底下想要我命的人多了是，随便怎么想都无所谓，对了，你们见到过终南山全真派吗，他们可曾有派人前来”
“终南山，全真派。。。大大王知道当年重阳宫屠杀事件吗”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是这样的，大大王，由于全真派遭逢妖魔劫难损伤惨重，几大门派经过会盟商议，特别破例让全真派和泰山派一并组织当前仙境试炼，不管最终能不能选上，相当于白送他们直上玉皇顶，作为组织者一方，全真派半年前就已上山”
“是吗，那可太好了！！！”
吩咐完土匪山贼，明年开春一定好好做人，否则下次见面定斩不饶，闻正冒着风雪走进身后苍茫群山，一脚一步很快消失白雪尽头，土匪们表面应付随后载歌载舞，谁知道明年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走过风雪山，平原刚刚开始降雪，寒风凌冽大地沉寂，掩埋一切过往尘埃，用心深呼吸，还能从中找到若有若无的丝丝血腥，现在是腊月二十一，距离除夕不到十天，留给上山的时间不多了
远处高耸的城楼，就是土匪口中第一道关卡，原本当地居民所在，临时被征用为试炼前哨，道路两旁荒草萧索，方圆十里见不到任何行人，城墙守卫还是那么多，只不过他们的防卫方向貌似反了
“哪里来的流民乞丐，去去去，走走走，这边是仙界试炼庆典要地，在明年二月十五之前外人一律不准通行！”说话者是个青州士兵，应该就是所谓好心人
“这位大人，仙界选拔人人平等，我也是来碰碰运气”
“你？？？”士兵狐疑打量，“虽然我不修仙拜佛，但也知道仙界的规矩是年满15，20以下的青壮少年郎，你是耳朵没听清还是脑子不好使？”
“是真的，大爷，大爷行行好，我有钱，我有钱！”
“你一个浑身上下臭乞丐，能有个屁钱，一文还是十文，要不要我多赏你一文？”士兵不屑
“真的有，真的有”闻正假装翻找厚重包裹，掉出一块精致银龙面具，四周上等宝石点缀，堂堂刘贵妃出手怎么可能小气，门下的嘈杂引起城上注意，沧龙帮弟子一眼就认出宝贝，抢在海鲨帮之前，翻身落地迎接闻正，士兵是凡人武士，对这些修真弟子无能为力，见怪不见自动退后
“这位老人家，您是要去哪啊？”剑士抢过面具欣赏不已，但还是递给闻正手上
“回大人的话，老头子乞讨受累一生，怎知最近时来运转，无缘无故得了些宝贝，想着东海仙人恰好驾临，必是上天旨意仙人垂怜，一来泰山还愿目睹仙容，二来也想碰碰运气求个长生不老什么，老头子无怨无悔绝不给大人捣乱，即便身死就当供奉仙长了无牵挂”
“老人家可是从西部而来？”
“没错没错，走的荆州水路，从徐州登岸北上，大人如何得知？”
“嗯，乌鸦尚且反哺，知恩图报真是有情有义”剑士欲擒故纵，碰上闻正老江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乞丐来路不明，这年头江湖伎俩只多不少，万一忽悠上当笑掉大牙，而数月前的长沙遭难不算秘密，确实皇宫产出货真价实，老乞丐唯唯诺诺句句不假，至此他对闻正完全相信，“师弟，之前师父是怎么教导我们的？”
“仙法普渡，有教无类”
“对对对，没错没错，老人家啊，你想去，我们也想给，只不过在场这么多人”剑士顿顿声摊摊手，闻正识趣立马面具奉还，“大人大人，我还有，包裹里还有很多很多”
“哎呀呀，老人家这是说的哪里话呢”剑士将宝贝一顺就揣兜，并制止闻正行为，“您一心求仙还愿天地可鉴，我们也愿意成人之美，这位兄弟，没事的，开门吧”
“好的，遵命”
还好反应及时，当前只有沧龙帮、海鲨帮和崂山派注意到老乞丐一身宝物，三家自以为是私下合计，决定待人走远，找个无人地方把乞丐干掉，平分包裹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