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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窦倪宛突然听到门上响起咚咚敲门声,声音很大。

“是谁啊?”她没有先开门,就大声问。

“是我,小窦,我有事找你!”

她听出是隔壁杜姐的声音,很意外,马上开门。

杜玉雅抱着小辉辉站在门外。

“不好了,小窦,出事了!真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看一下我儿子?我现在急着要去医院!”杜玉雅嘴里噼里啪啦一通话。

窦倪宛有点懵。

“杜姐,你出什么事了?”

“啊呀,不是我,是隔壁的那个李姐,昨天晚上和她老公吵架,被她老公打了,打得命都快没了,现在在医院呢,我现在就是去看她的。”

“真的吗?”窦倪宛快速用脑子反应着,“她老公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呢?”

“唉,男人嘛,都是疯子一个,小窦,你帮我带下辉辉啊?”杜玉雅边说边把辉辉往窦倪宛怀里送。

“好的好的,杜姐!”窦倪宛连忙伸手把辉辉接过来。

杜玉雅很快转身往自己屋子那边跑过去,“我还要去换件衣服再去。”

谁知,辉辉一看母亲转身走了,马上大哭起来,哭声简直惊天动地,没几下就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窦倪宛想想这样不行啊,不是她不想带,实在是怕辉辉这样哭要哭伤身体。

“姐姐,怎么一大早辉辉就在我家里哭?”窦倪潇揉着眼睛从自己房间出来。

“哦,杜姐有事出去,让我带下辉辉。”

“可是,辉辉这样哭也不行啊?”窦倪潇见这个情形,特意去拿了自己的玩具递给辉辉,可是,小辉辉根本看都不看,只是大哭着,身体往门那个方向歪着,两只小手也一直指着门。

“姐姐,他还是要找他妈妈啊!”

“潇潇,你管自己去洗脸刷牙,早饭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去下杜姐家。”窦倪宛想想还是抱着辉辉去找杜玉雅。

刚出门口,正碰上手里拿个包匆匆走过来的杜玉雅。

小辉辉看到妈妈,哭得更厉害,简直像拉响了十极警报。

“杜姐,辉辉这样哭要不要紧啊?”窦倪宛是有点担心的,她可从没见过自己弟弟小时候这么哭过的。

“唉,这小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离开过我的,现在不见我肯定是要哭死了。唉怎么办?”杜玉雅伸手接过儿子,“刚刚我还接到李姐的语音,说是让我帮忙去接她回家,我要抱着儿子去,什么也做不了啊!”

“杜姐,那我想办法逗辉辉玩吧!”窦倪宛想从杜玉雅怀里再接过辉辉,谁知他一转身趴在自己母亲胸前,用背对着她,两只手还紧搂着杜玉雅的脖子。

“小窦,要么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医院怎么样?反正你今天也没上班有空对吧?你去了还可以帮下我们,我们去一下就回来,一个上午就够了。”

窦倪宛在犹豫着。

“这个李姐也真是可怜的,被老公打得去了医院,也没人帮她,我现在又被儿子缠着走不了,唉!怎么办呢?”杜玉雅不停说着。

“好吧,杜姐,我跟你一起去,你等下,我去换件衣服拿个包,另外跟我弟弟说下。”

“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去你家等你!”杜玉雅顿时眉开眼笑。

“姐姐,你去医院干什么?”

窦倪潇奇怪地问着,窦倪宛只得给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电梯里,杜玉雅在说个不停。

“李姐这个人挺好的,你不知道小窦,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好,不过来到这里住之后,我就像走了狗屎运,不光你经常给我送吃的,李姐也是常常送我些菜啊调料啊什么的,她家不是开店的嘛,她就常常给我带些店里的菜来,一开始她还收我点钱,后面她就直接送我了,你说是不是个好人?可惜好人总是被人欺啊,竟然被自己老公打,真是作孽啊!”

窦倪宛想想打车快点,于是,她拦了辆出租车,让杜姐母子俩坐了进去。

到了医院,杜玉雅问了护士,才找到李姐的病房。

一进去,窦倪宛看到躺在病床上正在挂盐水的李姐。

窦倪宛心里非常的惊异。

之前从杜姐的嘴里,她大概知道李姐三十多岁,可眼前病床上的女人,说是五十多岁她也会相信。

头发蓬松,夹杂着不少白头发,脸色蜡黄,满脸憔悴,额头上是深深的皱纹,一只眼睛红肿着,应该是被打的,另一只眼睛虽然正常,里面也满是红血丝,眼角也满是皱纹,皱巴巴的脸上好几条红血痕,应该是被手抓出来的,上嘴唇没有血色,下嘴唇却往外突着,血乎乎的肿起一大块,应该也是被打的。

除了脸上,窦倪宛又看到李姐裸露在外面的胳膊,满是淤青和红色的伤口。

总之,是让窦倪宛看了有点害怕的。

早上,她听杜玉雅说李姐被打了,心里是涌起点同情心,但这同情心是空洞的,现在她看到真实的满身伤痕的李姐,心里就不仅满是真实的同情心,还满是愤慨了!

什么样的男人,竟然会把自己的老婆打成这样?这还是人吗?

一旁的杜玉雅抱着小辉辉,快走了几步,冲到李姐的病床前,“李姐,你怎么样?”

“我还好!”李姐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她努力挤出个笑容,“谢谢你来看我啊,玉雅。”

她边说边似乎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哎呀,李姐你不要动,你就躺着吧,对了,你那个老公呢?他就不管你了?”

“他去开店了!”

“什么?他还有心思开店啊?”

“不开店也不行啊,天天那么贵的房租付着,关不起啊!”李姐慢慢地说着。

“李姐,昨天晚上你老公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报警呢?”

“我没想报警,我还有两个孩子,我不想以后,我孩子被人家说有个打老婆坐牢的爸爸。再说报警也解决不了问题。”李姐说着,眼睛里滚出眼泪来。

“哎呀,你这个人啊,那你跟你家里人说了吗?”

“我父母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们操心我这个事。”

“那你跟家里亲戚说了吗?你兄弟姐妹呢?”

“我都没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想老家那边的人知道,我怕让家里人担心,你不用急,我没什么事,只是皮外伤,一开始他拿那个椅子砸在我腿上,我还以为腿断了,刚在医院拍片了,说是没伤到骨头。”

“你跟我说今天就要出院,可是,我现在看你的样子,这浑身上下都是伤啊,你怎么不在医院里多待几天,好好看看?”

“这医院待得起啊?几天待下来,我一个月店都白开了,都是皮外伤,我配点药,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唉,李姐,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了,为什么昨天晚上会吵得这么凶?你老公怎么像疯了一样?”

“我跟他说我要搬出去了,我一个人住,然后他就跟我吵了,我也不买账,实在是太气了就骂他,结果他就动手打我,我哪里打得过他?”

“唉,有几个女人能打得过男人?所以女人啊就不能跟男人硬碰硬的。你今天急着要回家,那以后怎么办?”

“我想先把伤养好再说。”

“也对,人都动不了还能做什么。先养伤也是对的!”杜玉雅只顾着和李姐说话,惹得怀里的小辉辉不舒服,他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杜玉雅只好暂时离开床边,在房间里走动着哄着辉辉,这时她看见一直傻站在旁边的窦倪宛。

“哦,李姐,我跟你介绍下,这就是我一直跟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小窦,就住在我们隔壁,我早上本来想让她帮我看下辉辉的,谁知我这小子哭得不行,我索性就把小窦一起拖过来,她今天休息正好有时间,等下你要办什么事的她正好可以帮忙,我带着辉辉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这小姑娘人很好的。”

李姐把脸转向窦倪宛,“哦,你是小窦啊,我刚才还想问的,谢谢你啊,还过来看我。”

“不客气的,李姐,我们也算是邻居的。”窦倪宛往床边走近了几步,近了后,感觉眼前的李姐更像是个憔悴的大妈。“李姐,你老公把你打得这么厉害,难道你就真的不想报警?”

“报警能怎么样?我跟他能怎么算?他还是我儿子女儿的爸爸......”

“如果这次你算了,下次他再打你,打得更厉害你怎么办?”窦倪宛实在是有点想不通,把人打成这样就因为是老公就可以算了?难道就因为结婚了,老公就可以随便打老婆?

“我......”李姐一脸的为难,不知道说什么。

“哎呀,我怎么那么饿呢?哎,小窦你饿不饿?我好像没吃早饭呢!怪不得饿了,现在快11点了,差不多该吃中饭了吧?哎呀,我这小子也饿了,想吃了。”一旁的杜玉雅抢在前面说了番话,边说着边在床上坐下来,开始给辉辉喂奶。

“杜姐,我早上一急也没吃早饭,那要么我去买饭吧,现在吃中饭也差不多,我去买个三份饭,杜姐,李姐你们想吃什么?”窦倪宛也是觉得饿了,想想还是先去买午饭吧,杜姐带着孩子,李姐躺在床上,自然就她去了。

“我什么都可以吃,小窦,你知道我的。”杜玉雅很快说道。

“我也不挑食,谢谢你啊,小窦。”李姐慢慢也说了一句。

于是,窦倪宛出了医院,去附近的餐馆要了三份盖浇饭,本来想自己在店里吃好再给杜姐她们带去,又怕让她们等得饿,索性就一起打包。

路上接到弟弟一个电话,问她怎么样了吃饭了没有。感觉弟弟语气有点担心的,她就跟弟弟简单说了几句。

吃完中饭后,李姐的盐水又挂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然后,她就要下床。可是,连站都站不稳。

“李姐,你小心点。”抱着辉辉的杜玉雅连忙伸出一只手扶住她,“你先等等,你现在下来就要回家吗?”

“我还要去配点药,早上跟医生说了,医生说已经开好单子,叫我去付了款就能拿药。”

“你躺着休息,我让小窦去拿药。”

“哦,也只能不好意思麻烦小窦去帮我拿一下,我现在真的有点虚。哦,对了,小窦,我把钱转给你。”李姐拿出自己的手机,“小窦,等下多了你就退给我,少了的话我再补给你。”

窦倪宛拿着单子去付款拿药,弄完一切,李姐就坚持要回家。

可是,看她那样子,走路都走不稳。

“李姐,你真的要回家?你这样子?”窦倪宛实在忍不住问道。

“我这都是皮外伤,就是要躺床上休息才会好,那还不如回家里去躺,这医院的费用太贵,我心疼。”

说到这份上,窦倪宛还能说什么,毕竟她也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她找护士要了个推椅,把李姐推到外面,等了辆出租车。

到了小区,一开始司机还不愿开进去里面,直到窦倪宛说她来付小区的停车费,司机才总算把车停在楼下。

窦倪宛先给弟弟打电话,让他下来帮忙。她想这个时候,人越多越好,至少弟弟可以帮忙抱辉辉,那她和杜姐两个人就可以一边一个搀着李姐进电梯。

窦倪潇很快下来,他一看到李姐的样子,表情一下严肃了,但嘴里也没说什么,只是听话地抱住辉辉。

终于,李姐进了家,躺在了床上,窦倪宛看到她额头上脸上全是汗,就算有人搀扶着她,就算只走了短短的路,她应该也是疼得很厉害,可是也没听见她喊痛。

窦倪宛在心里叹口气,总觉得此刻的自己有点不对劲,好像身体里有股气似的,找不到出口,在乱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