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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栀子从未在此时如此痛恨过一个人,居然这样无礼?可要说痛恨,她更恨的是此时的自己,她恨自己在面对歹人的无礼时,竟然是如此的无能。

梁邱很快在她的福袋里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他捏着奇牙节,瞪着栀子那张苍白无辜的脸庞质问,“你还敢说你没偷,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看来不来点厉害给你这贼丫头瞧瞧,你是不会说实话!”

他双眼的猩红更甚了些,扬起了巴掌就要打她。

栀子盯着那个如读书人笔架一般的小物件看了好一会儿,乍看之下,又有点像动物的獠牙,很是奇怪。

她确认它不可能是自己的东西。可它是如何跑到自己的福袋里的呢?

“我说没偷就是没偷,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跑到我的口袋里的?”

栀子极力地辩解着,虽然她知道眼下面对这个盛怒异常的男人,这般的辩解可能会激怒他,但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冤枉她。

果然,话音刚落,她的脖子瞬即就被这个粗鲁凶恶的男人一把掐住,像拎一只小鸡仔似的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呼吸一瞬间变得有些困难。

她双手受过伤,此时根本使不上力,只能双手抱住那只掐住她脖子的手,盯着他的双眼看。

“快说,是不是无定楼的人派你来偷奇牙节的?”梁邱怒不可遏,手上的力气又紧了点。

栀子闭紧了了唇不说话,眼下她已经能断定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他动不动就要对她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动手,还想杀了她,只因为自己的东西无缘无故跑到了她的袋子里。

怎么办?呼吸越来越困难,栀子张了张嘴,连求救的呼声都发不出来,难道她大仇未报,就要死在这个不知名的歹人手里了吗?

“哎呦哎哎呦……”

就在栀子感到呼吸严重不畅,快要窒息的时候,忽然,那个掐住她脖子的男人猛然呼痛,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反而双手捂住了突而发痛的双眼,蹲下身去。

栀子也跟着跌在地上,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喘过气来。

她不想与这歹人纠缠,趁着他双手捂着眼睛的当儿,她小心翼翼地收敛了地上的东西,抱着她的福袋,蹑手蹑脚地想要从这个男人身边逃开去。

哪知身形刚刚一动,就被梁邱腾出的一只手抓住——

“不准走!”

完了完了,难不成这回她的小命儿真要交待在这儿了?

她浑身紧绷地回转身,正巧对上梁邱猩红一片的双眼,那双眼因着他适才使劲儿揉搓过的缘故,现下更红了,还不住地往外淌着眼泪。

咦,这情形以前像是见过。

栀子想起了以前曾跟着爹爹阿德医治过的患有眼疾的病人。

眼下这男人的双眼病况,和以前行医时所见,如出一辙。

面对病患,栀子原本一颗慌乱不安的心,反而镇静了不少,她心下想了想,忽而有了主意。

她知道要如何为自己从这个男人手里争取生机了。

虽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栀子还想要试试。毕竟方才那男人看她的眼神,是想要杀了她!

“您是修士吧?”栀子想起刚刚他运起灵力拍向自己的一掌,她也没期望这男人会回答,继续道,“您虽然有修仙之术傍身,可您却治不了您的眼疾。”

“眼疾?”梁邱捂住一只眼,她的话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栀子虽然没有为这人诊过脉,但她观察他的眼睛许久了,对于这病,根据过往的行医经验,她有十足的把握。

于是,她点点头,“我是个大夫,您患的这病我见过,您是不是眼睛红肿、发痒、畏光,还流泪不止,另外您还口舌生疮,嘴里有脓肿,对吗?”

梁邱一听,舌头在嘴里转了转,这段时日,他的确嘴里长了疮,还有脓肿。

嘿,小丫头居然全说中了,莫非真是个大夫?他暂时放下了杀她的念头,但嘴上依旧没好气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民女行医多年,这点观望断诊的本事还是有的。”栀子自信地笑笑,“您这是上火了。方便让我为您瞧瞧吗?”

她对待病患,声音极温柔好听,梁邱想着反正眼睛也疼得不行,不如让她看看,他一个金丹修士,而这丫头不过一介凡人,谅她也不敢怎样?

栀子替他诊脉片刻,略一沉吟,“的确是上火,您需要去前面的镇上买这几味药……”

她瞬即就背出了药方及服药方法:“夏桑菊、麦冬、玄参、生地黄、夏枯草、柴胡、黄芩,加水熬煮三碗水兑成一碗水服下,一日三次,只服两日,保管你药到病除。”

梁邱见她神情关切,那问诊的模样是装不出来的,心中对她的杀意更少了些,又问了一遍,“你真是大夫?”

栀子唇角微勾,又点点头,她话虽不多,但对待病患她的态度一律是一视同仁,给这男人看诊,心底也并不全是打着想要借机逃脱的主意。

见他脸上仍有疑惑,她就又耐心道,“可有纸笔?若是方才的方子您记不住,那我可以写下来……”

梁邱打量着她,这丫头看上去顶多十四五六,身板都还未长全,居然就已经是位替人看病的大夫了。想起她方才关切自己眼疾的神情不像是装的,可她到底看到了是自己从此地经过,并怀揣奇牙节,在那位大人来之前,还是留她不得……

栀子一点也不知他此时心思已经百转千回,只听他的声音冷下去,淡淡道,“不用了……”

梁邱掌中已经开始偷偷运起灵力,他目不转睛地端视着她,脸上的神色又不太对劲了。

栀子行医多年,善于察言观色,梁邱脸上神色的变化并没有能瞒过她的眼睛。她料知不大对劲,此地还是不宜久留,就假装若无其事地背上福袋,慢慢向后退去,一边退,还一边说:

“既然方才都是一场误会,那民女就不打扰您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话落,她突然转身,发足奔跑起来,没跑两步,脚下就扭了一下,害得她险些跌倒,可她哪里还顾得了许多,脚下步子迈得越发急了。

可梁邱倒也不急,他手掌中的灵力已经御动,想这丫头只是一介凡夫,谅她也跑不出他的掌力之外。

忽然,半空中传来一首奇怪的曲子,像是有什么人用什么乐器吹奏出来的。

那曲调靡丽动人,但又惑人心智,带着点让人心痒难耐的感觉。它萦绕在栀子身边奏响,就像是有人专门为她一人而吹奏的一般。

她顿时头痛难耐,头上似有人拿了数百根针扎她一般,忽然手脚都不听使唤,身子也不受控制,片刻功夫她就变得四肢麻木,僵在当场,动弹不得。

虽然还依然耳朵能听,眼睛能看,但却只能像个木头人一般站立在那里。

而奇怪的是,那曲子对梁邱丝毫没有作用。

“原来这幻颜埙吹奏出来是这样的调子?”

他此时一步步走到栀子面前来,脸上带着一种颇为得意又有点谄媚的笑,“想不到,刚刚才在思慕那位大人,大人就到了。也不枉我苦等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