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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杜城带着沈翊先离开了光明市,当然,杜城看着沈翊鼻子上的伤痕,少不了又是调侃一番,可是沈翊今天一脸阴沉,一句话都没搭理他,杜城看着他阴郁的样子,心想昨儿都还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变了,问了也不说,只能专心开车。

两人回到北江分局,就去跟张局报道,刚上三楼,就听到张局办公室里传出玻璃碎裂的声音,同时还有张局的喊声:“吴姐,你冷静点。”

两人急忙冲进张局办公室,看到一女子拿着摔碎的玻璃抵住自己的喉咙,冲着张局喊道:“我冷静不了,要么今天杀了她,要么我就死在这儿!”

杜城乘着女子不注意,从背后抢下她手里的玻璃碎片,并把她摁倒在沙发上,不让她有机会再次伤害自己,被治服女子对张局继续哭喊:“你配得起这身衣服吗?”

张局让杜城放开她,站到一边,杜城退到沙发后,但还是关注着两人。

张局给女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蹲在女子面前,轻声安抚着她:“吴姐,我非常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按照法律规定,杀你弟弟的凶手,现在还没有办法做最后的审判,其中的原因我也已经跟说过很多次了,我知道,是我们让你等的太久,但是,请你放心,这个审判,不会无限期地拖下去,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被称作吴姐的女子,一直在哭泣,过了好一会儿,她渐渐冷静,张局让一名女警送她离开。

吴姐走后,杜城跟张局汇报了这次宫城案子的调查结果,张局很满意,杜城又问起刚才吴姐的情况,张局叹了口气,对两人说:“那是我在城南分局的时候办的案子,是个骗婚杀人案,从2013年第一起案发,到2014年嫌疑人落网,三次作案,四个受害人。”

杜城回忆了一下:“我听说过这个案子,嫌疑人是个女的,可她不应该在2015年的时候就被判处死刑了吗?”

张局点头:“没错,一审的时候确实是死刑,但是二审的时候她改了口供,声称是她的同伙,胁迫她杀人作案,到底有没有人胁迫,我们无从查证,因为一直没有抓到过人,所以这个案子一直没有办法移交回检察院。”

杜城心下了然:“难怪他们家属要来闹。”

沈翊疑惑的问:“那之前没有人画出过她那个同伙的样子吗?”

张局一脸无奈:“嫌疑人描述过几次,而且是不同分局的画像师画过,但是每次都不一样,所以这也是这个案子最难的地方,其实很明显,嫌疑人就是想拖延时间。”

张局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沈翊:“沈翊,你可以去试试吗?”

沈翊今天一路回来情绪一直挺低落的,急需要让自己的忙起来转移注意力,便对张局点点头:“好的,张局,我试试!”

张局见沈翊同意,就对杜城说:“杜城,去城南分局,给他调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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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回到自己的画室,一言不发,沉默的削铅笔,准备绘画的工具。

杜城也跟着进去,眼看着沈翊又要投入工作:“沈翊,你昨儿一晚没睡吧!今天早上到现在你东西也没吃,现在你还要去继续画像,不吃饭,不睡觉,你不要命了!”

沈翊冷冷的说:“没关系!”

杜城有点忍不住了:“你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色,再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沈翊不搭理杜城,还是认真的削铅笔,杜城懂了:“又是为了欧阳?可是你也不能拿你自己身体出气啊?不是,你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她现在也看不到啊,有什么用啊?我知道你是为了她才来的北江,才到我们分局,可是不管怎样,都没办法逼着人家跟你在一起,懂吗?有些事情,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都得认!”

沈翊还是不为所动,看着杜城:“城队,你去调取卷宗吧!”

杜城知道劝不住,只能摇着头离开,去调取卷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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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杜城从城北分局调回了卷宗,在画室里跟沈翊一起翻看。

沈翊快速进入工作状态,杜城见阻拦不了,只能加入,争取早点完成早点回家,原本今天要休息的,现在变成被迫加班了。

沈翊一边翻着卷宗一边说:“你说,这样的一个人,在监狱里呆了六年,会变成什么样儿?”、

杜城见他总算主动开口说话了,有点好奇:“不是,你到底是想让自己忙起来?还是单纯想见见死刑犯?”

沈翊把自己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也许这样可以让他暂时忘记欧阳月:“伟大的绘画,常常记录的是超越人类常态的情状,所以,伟大的画家大都有去监狱里画死刑犯的怪癖,因为在那里,他们才能画出直视死亡时,人类最极致的情感,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人类会以怎么样的面目来面对死亡,贺加斯走进了监狱,画下了一幅连环女杀人犯,被执行死刑之前的肖像,当时的人们不能理解为何临刑前的人,不是痛哭流涕,惊惧交加,而是那种漠视死亡的平静,一个艺术家,如果总拘泥于画出自己能理解的领域,那注定会走向平庸,我们的画笔应该记录的,是人间的极致与非凡。”

杜城把手里的卷宗往桌上一扔,揉着自己的发疼的额头:“沈老师,别说了,这么高深的艺术,我理解不了,你还是留着去学校教你的那些学生,好吗?”杜城本来就没什么艺术细胞,被他这么一说,只感觉自己脑袋嗡嗡响,可是见沈翊这是今天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也明白,也许是真的忙起来,沈翊才能不那么阴郁。

但杜城翻完了卷子以后,也不得不提醒沈翊:“不过我劝你,收了吧,没用!”

沈翊看向杜城:“你的意思是,她压根儿就没有同伙?”

杜城:“同伙一定有,我刚把案卷齐过了一遍,从两处犯罪现场来看,虽然在现场没有发现第三者的足迹和指纹,但光从分尸的情况看,这不是单单一个女人可以完成的,褚英子想要活命,就必须要证明这个同伙的存在,但却不能说出他的庐山真面目,不然等我们抓到了他,她的死期也就进入了倒计时了。”

沈翊翻看着之前画像师的画作,呢喃着:“也就是说,这些人脸都是她编造出来的,怪不得,之前的画像师都没画出来。”

杜城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画像师,只是他苟延残喘的工具!”

沈翊扫了一眼杜城:“所以,你觉得我会是下一个?”

杜城肯定的说:“她就是利用你们画像师的笔,制造出一个永远都抓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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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江看守所

沈翊打车来到郊区的北江看守所,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以后,在会客室等待狱警去找褚英子,不一会儿,沈翊见到狱警带着一位穿着监狱服的女子走了进来,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沈翊看着她:“褚英子?”

褚英子坐在椅子上,手还带着手铐,她拿捏的神情:“你长的真好看,我在这儿待了六年,没见过帅哥,今天值了。”

沈翊礼貌性的一笑:“谢谢,你也很好看,严格来说是很美,左右脸完全对称,三庭五眼的比例也很均匀,你这张脸,都可以去做古典雕塑的原型了。”

褚英子有些惊讶于他的夸赞,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是吗?从十二三岁起,就有男人夸我长的美,但他们都不像你说的这么好,可惜了,你看不见我以前的样子。”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沈翊勾唇一笑,这话激发了他骨子的骄傲:“也不一定。”说着翻开素描本,鼻尖在纸上游走,一时间,整个会客室只能听得见笔和纸摩擦的声音。

五分钟,沈翊把一副简单勾勒的素描展示在褚英子面前,语气笃定:“这就是你十二三岁时的样子吧!”

褚英子盯着照片愣神,然后立马又恢复刚才是神色,疑惑的问:“你看过我十二三岁时的样子啊?”

沈翊收起画像:“没有,我就是看你现在的样子,画出你小时候。”

褚英子顿时了然:“明白了,又是来画像的。”

沈翊点头,褚英子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精致的男人,语气有点不耐烦:“画了那么多次,还不够啊?”

沈翊并说话,只是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褚英子神色有点烦躁,信口开河:“好吧,我说,他长的像武侠小说里的绿林好汉,中等身材,中等体型,浓眉大眼,还有络腮胡……”

沈翊冷冷的看着她胡说八道,翻开之前的几幅画像,找出其中一幅画,展示给她:“你说的是这个样子吗?”

褚英子随意的看了一眼:“对啊,这不都画过了吗?”

沈翊把其他的几幅画都一一展示给褚英子:“这些,前后有五位画像师根据你的描述,画了六张嫌疑人的肖像,可每张都完全不一样。”

褚英子神色轻蔑:“那是他们画的不好。”

沈翊:“那是你撒谎了!”

褚英子看着沈翊,一脸的无所谓:“你爱信不信,我从来不撒谎,可能是在这儿待的太久了吧,我真的忘了他的脸了。”

沈翊改变了策略,换了个话题:“他是怎么胁迫你的?”

这一问题让褚英子一时语噎,回过神又把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他……逼着我杀人,他说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会杀了我……”

沈翊冷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褚英子看着对面那男人的表情,像是要给自己打气,提高了音量:“怎么,不相信啊?”

沈翊拆穿她的谎言:“眼神不会骗人,说起他的时候,你的眼睛,就像在看着一个远处的情人。”

褚英子瞬间有点紧张:“是吗?”

沈翊:“褚英子,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画你十二三岁时的样子吗?我想让你知道,我能让你看到从前的自己,也能让你再看见他!哪怕,只是一幅画!”

沈翊稍稍放柔了声音,击溃褚英子的心理防线,说出了残忍的现实:“只要不供出他,你和他也许会永远安全,这似乎是个完美的计划,不过,你们俩就像站在跷跷板的两头,底下是万丈悬崖,只有永不相见,才能保持平衡,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是短暂的坠落更痛苦,还是无尽的分离更痛苦,以后日子,你都会活在这种煎熬里。”

沈翊的话如同一把匕首,击中了褚英子的心脏:“这么多画像师……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

……

褚英子如同自言自语一般,恍如陷入回忆:“……一开始……看到的是他的脸,接下来是看到他的眼睛……”

沈翊在听到她的描述动笔,不一会儿停下手中的画笔,冷声打断她:“你在说谎!”

褚英子有点气急败坏:“你让我说完,最后一次,我想看清楚他的最嘴唇……”

沈翊冷冷的打断她:“从眼睛开始你就在说谎,当打火机的光靠近脸的时候,由于光线的影响,人的眼睛会不自主地斜视,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见褚英子冥顽不灵,沈翊也不想跟她继续耗下去,起身收拾自己画具,抬眼扫了一眼褚英子:“你的唇色暗淡了!”

褚英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美貌,想再次咬破自己手指给自己的唇染上鲜艳的红。

沈翊收拾完画具,看着褚英子,说出的话更加残酷:“没有意义的,曾经你的美貌是你最骄傲的武器,但现在,你的美已经消耗殆尽,你打动不了任何人了,相由心生,杀人犯的脸大都会变的阴森可怖,那是他们从杀死别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丧失了人性,他们的脸上只剩下野兽的狰狞。”

褚英子面无表情的听着,不知在想什么。

沈翊见她无动于衷,把画像递给她:“送给你,这张画里的你之所以很美,是因为那时候的你单纯善良,但后来你选择了跟他一起犯罪,你的美貌,你的魅力,注定会从这张脸上消失,你可以选择继续在监狱里做一个苟且偷生的野兽,但你也可以选择终止罪恶和煎熬,找回你的本性。”说完,沈翊你拿着包就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褚英子声音传来。

褚英子抚摸着画里的自己:“那是我最后有一次见到他……”

沈翊听到声音回头,看着褚英子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坐回刚才的椅子,从包里掏出了画笔。

褚英子回忆着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同伙,是在她被捕那天,那个人混迹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她。

沈翊听着描述,把自己的画好的画像,展示给褚英子看:“跟你记忆里的人像吗?”

褚英子看着多年未见的人,眼神里面全是震惊和喜悦,她低着头,急切地探着手去够那张画像,她抬头本想表达谢意,却发现沈翊的眼中并没有兴奋之情,她这才意识到,这是只有自己会珍视的爱物,而对沈翊而言,这只是她的罪证。

褚英子把那张画像上的人和年轻的自己的画像并排放在一起,把自己指尖上的血在两张画像的眼睛上连成断断续续的线,她想要用血构建彼此的联系。可惜即使是血液,也没能达成心愿,那红色的横线,无法将两人永远勾连。

沈翊走出会客室,把刚画出的男子画像拍照发给杜城,又看到林涛在两个小时之前给他发过信息,内容是:“我们已经到北江了,但是,欧阳跟宝哥去相亲联谊会了!”

沈翊神色落寞的走出看守所的大门,这时外面已经天黑了,郊区又没有出租车,他一个人走在昏暗的路灯下,准备网上叫车,可是地处偏僻,一直没有人接单。

这时一辆银色的轿车停在沈翊面前:“师傅,用车吗?”

沈翊并无防备答应了一声,坐上了车的后排,告诉了司机地址。

从这里到分局有好长一段路,他一路上出神看着窗外漆黑一片,沉默不语,司机可能也是无聊,跟沈翊搭话:“这么晚了,才从里面出来,您是警察还是律师?”

沈翊并未搭话,司机也不生气,继续说:“听说这儿关的全是重刑犯,有不少还是等着要枪毙的呢,是吧?”

沈翊看着窗外倒退的黑影:“现在没有枪决了,一律都是注射。”

司机:“这挺好,不遭罪。”

车子还在往目的地开着……